第六十五章 京都大局，陆铭返程
贾文今年六十有二，与周知昌同龄。 相传贾文与周知昌，结交于幼时，身份差距颇大但感情真挚，便成了至交好友。 周知昌年满十六后，依据祖训外出游历周国，邀贾文同行。 据说，就是这一年，周知昌结识了当朝皇后岳绮罗，两人一见钟情。 据说，也是这一年，贾文得到了仙缘，被仙人接引离国修仙。 之后的事情便人所共知了。 昌帝于27岁即位，初步定下马踏江湖之决策。 他30岁时，外出修仙十四载的贾文回国，周知昌奉贾文为国师，当时贾文已有筑基中期的实力。 他32岁，岳绮罗30岁时，岳绮罗功成二品，灭凌家，马踏江湖。 一直到了今天。 …… 每一次见到贾文，周兴武都觉得贾文身上有一股子忧郁气质。 具体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是那种伤春悲秋，加上淡然平静混杂在一起？ 反正挺冲突的…… 不过该说不说，贾文身上的那件星空道袍，很炫。 “老师。” 地师道某间静室中，周兴武恭敬弯腰，对面前看上去比他还年轻的贾文作了个揖，便听清朗声音响起。 “如何？” 贾文的风格便是如此——神神叨叨。 因为他所得的仙道传承，便是天机推演，观天布阵一类。 而天机不可泄漏，故而贾文说话，总是说一半藏一半。 周兴武也早就习惯了贾文的风格，他也算聪明，也能听懂贾文话里的意思。 而此刻贾文问的，自是那龙气衰退之事。 周兴武神色一沉，后开口：“生灵涂炭。” “必然如此。”贾文点头这般说完，复而看向周兴武：“所以你回来……” 周兴武当场跪倒在地，叩首沉声道：“请贾师助我，逼父皇退位！” 周兴武回来，就是为这个！ 按照他的本意，谁当皇帝无所谓。 他大哥也行，他二哥也行——这取决于当时武林一战的结果。 但现在这结果，让周兴武蛮尴尬的。 太子输了，牙都快被拔光了。 林王赢了，但他得了二品机缘，找别地方养伤突破去了…… 赢家不在京都，输家偃旗息鼓被打蔫了，偏偏龙气问题刻不容缓。 想来想去，周兴武只能先来见贾文。 贾文当前已是结丹中期，等同于二品真武。 且他擅长阵法，京都建筑布局贾文之前多有插手，没人知道他在京都布置了多少大阵小阵。 然，京都乃龙盘之地，天子龙气最浓，这会压制修仙者的实力。 再加上京都人口众多凡气鼎盛且不坐落在灵脉上，这又会压制贾文之力。 ——一加两减，贾文在京都能不能挡住二品的岳绮罗，这个谁也猜不出。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 贾文是条大腿，有他帮助，什么事情都会好做许多。 然而周兴武话说完，贾文却迟迟不做声。 这让周兴武抬头看向贾文，便见贾文目光中星空隐现，光辉流转。 很快，他摇了摇头：“此事，现在不成。” 周兴武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贾文做出决定便无法更改，而他的特色，也使得他很少对他人做出解释。 但心中善良，还是让周兴武脸色难看默默攥紧了拳。 想到同林省的鬼祸。 想到哀嚎痛哭的百姓。 想到那一幕幕人间惨剧。 贾文忽地开口，却是打破了自己说一半藏一半的风格。 “因为绮罗。” “在京都，我斗不过她。” 贾文公开承认身在京都，他不是岳绮罗的对手。 周兴武却松了口气。 “我推我大哥上位！” 周兴武想法简单，打不过，那就拉到自己这边嘛。 我不在乎这皇位，那我就推你岳绮罗的儿子上位！这样的话你总该站在我这边了吧？ 说完，周兴武赶紧补充了一句：“贾师，您看这事儿，成么？” 贾文忽地笑了。 “伱觉得成么？” 周兴武猛地点头：“成！一定成！前提是能得到贾师的支持！” 贾文干脆点头：“我支持你，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周兴武脸色一喜，便听贾文再道：“那你就去试试吧。” 周兴武当即行礼离去。 目视周兴武逐渐走远，贾文方才苦笑摇了摇头：“孩子啊，世间万事，又哪有这般简单？” 复而沉沉一叹。 “时候未到。” …… 当夜，周兴武回京，并未回他自己的武王府，而是入住了太子府。 据传，周兴武与太子促膝一夜，相谈甚欢。 …… 次日，太子出太子府，前往坤宁宫与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闭门不见，太子离宫时一声长叹。 同样也是在这日，陆铭成功领悟了杀生冥河剑。 【杀生冥河剑】 【功法效果：每10秒钟爆发一道能攻击全屏敌人的冥河血海，造成2000点伤害。】 在小游戏中，杀生冥河剑没有特效，却是全屏攻击，专打漏网之鱼。 此功的性能看似很高，但10秒一次的攻击频率却显得有些鸡肋。 不过性能还是碾压五品功法。 用之替换剑二。 “而且此功法的意，也确实与寂灭剑，无常剑，乃至血杀剑有些关联。” 一边来到青龙纹瓷瓶前，陆铭一边嘟囔着。 复而脑海中想到了这样一种可能。 自己能不能把以寂灭剑为首的逆反四剑，无常剑，血杀剑，与杀生冥河剑融合在一起？以此创造出一门，类似逆反四剑那般的剑法？ 虽然同为四品，但自创的用得肯定顺手，消耗低威力强。 略一思考，陆铭有了结论。 能。 但怎么做，陆铭暂时没有头绪，却隐隐预感到，这事儿等到自己成就四品之后，大概是可以做到的。 复而站在青龙纹瓷瓶前，开始感知此物寄存的武意。 …… 三日后，陆铭茫茫然的来到了假山与水流旁，脑海中青龙咆哮奔游，面前山高水长一望无垠。 “山海之意……青龙游意……” “山海震雷步……” 隐隐灵感不断闪现，而此际陆铭的通明武体已有不小的进步，再不似之前那般有了灵感却无法捕捉，只能凭白浪费。 很快，陆铭脚步一错。 山海意青龙意引动天象，如若青龙入山归海，自由自在。 四品轻功，青龙游。 【青龙游】 【功法效果：10%概率闪避任何形式的伤害，提升玩家移动速度30%，玩家每移动100码距离，将会自动释放出一道青龙波，青龙波无伤害，却能逼退玩家周围所有敌人。】 山海震雷步消失不见，化作了青龙游的养分。 于此，四品轻功入手。 …… 第二日。 三月一度的早朝之日。 一大早，大量的马车便朝着皇宫方向行去。 很快，百官入宫，站在最前方的，仍旧还是四人。 贾文，林正国，太子。 但林王的位置，却变成了武王周兴武。 不同于上一次，这一次四人聚作一团，神色凝重议论纷纷。 有好事者想要上前聆听一二，却总是方向错乱不得近身。 再观贾文脚下隐隐灵纹荡漾，便心知这是谁的手段了。 很快，尖利声音响起。 “请众卿家入殿！” 群臣有序入殿，便见昌隆殿中，龙椅之上，昌帝斜坐着单手拄额，目光飘忽神色淡然。 “有事说事，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太子已然走出队列，“砰”的一声跪倒在昌帝面前。 “儿臣，请父皇退位，还我周国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周兴旦话音刚落，身后群臣百官大部分皆走出队列，跪倒在朝堂之上。 一时间，昌隆殿内声音轰鸣震颤。 “臣等，请陛下退位！” 昌帝微微迷眼。 他目光一扫，心中便已经有了判断。 此刻陪太子跪地的百官，绝大多数都是太子的人——太子监国十数载，无帝王之名但有帝王之实，以太子的脑子他当然会拉拢一部分官员，作为自己的政治力量。 其中还有小部分，乃是林正国的人。 身为这朝堂双雄之一，林正国在朝堂上的话语权也不小，甚至能与太子分庭抗礼。 此刻林正国的人也陪着太子一起逼宫，这从某种程度上讲，也代表了林正国的意思。 思及于此，周知昌忽地一笑。 他目光扫过众人，很快，便看向了仍旧站着的贾文，周兴武，林正国三人。 “你们又是怎么想的？” 周知昌如此一问，周兴武便是当仁不让！ 他走出队列，站在周兴旦身边，朗声说道：“儿臣，亦请父皇退位！” “龙气之事刻不容缓，边境五省的百姓已然民不聊生！若父皇再不退位，则国将不国！” 听到此话，周知昌嘴角慢慢扯出一丝弧度，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这一站一跪两个儿子，很快，声音从其口中再响。 “那朕退位了，谁来当这个皇帝呢？” 群臣一时无言，还是周兴武朗声再道：“太子监国之成果有目共睹，儿臣以为，大哥当可继位。” 他是真没想过争这个皇位，他想做的只是尽快解决龙气问题。 听到这句话，周知昌脸上笑意更甚，周兴旦匍匐在地，心中也是激动万分！ 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就是了。 与林王一战，被武夫翻天。 这对太子的打击可不小。 但在周兴武回来之后，事情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几日前太子府夜谈，周兴武明确表明愿意支持自己登上大宝，只求周知昌尽快退位。 而周兴武的意思，某种程度上便代表了贾文的意思。 至此，这事儿的意思就又变了。 甚至周兴林的态度，都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因为林王还没成二品……但岳绮罗和贾文，乃是正经的二品战力！ 他们才是这周国的撑天巨柱！ 周知昌的目光再看向贾文。 便见贾文一声轻叹，同样出列站在了周兴武身边。 “臣，亦请陛下退位。” 周知昌轻轻飘飘的开了口：“这样啊。” 复而再问道：“你也支持太子继位？” 贾文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是的。” 诚如他所言。 他支持周兴武。 无论周兴武做什么，他都支持。 逼周知昌退位，他支持。 扶周兴旦上位，他也支持！ 周知昌慢慢坐直了身体，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淡然写意，反而威仪尽显。 他俯视下方。 贾文，结丹中期。 林正国，当朝宰相。 自己的大儿子和三儿子。 还有群臣百官…… 想了想，他忽地开口：“若是朕不想退位呢？” 群臣无言。 周兴旦与周兴武亦是深深吸气，沉默不语。 良久后，周知昌展颜一笑。 他曲起手指快速点动龙椅扶手，便听哆哆哆的清脆声音响起。 忽地，殿内有风刮过。 便见一道身影突兀出现在了周知昌右手边。 她，雍容华贵。 她，美丽端庄。 她看上去三十不到，既有成熟女子的韵味，又带了点少女的青涩。 当朝皇后，岳绮罗。 她于昌隆殿中手持三尺青锋，脸上带笑看向贾文。 “国师。” “皇后娘娘。” “本宫近日又悟出一剑，正愁无人试剑，我看贾师现在挺清闲的，不若……” 话未说完。 但态度已然一目了然。 周兴旦猛地抬头看向了龙椅所在之处。 那里，他父他母，一坐一站。 男子年轻英俊，女子温婉漂亮。 不似花甲老人，如若神仙眷侣。 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 从始至终，他妈就没站在他这一边！ 其实对此事，他心中早有预感，而今天发生的一切，终于彻底撕碎了他的幻想。 单就皇位一事，岳绮罗支持的是周知昌。 就周兴林之事，岳绮罗也未曾全力支持他。 他一直都没猜透她的想法…… 贾文沉默良久，终是缓缓摇头：“今日是在下孟浪了。” 说罢一礼，站回了队列，闭上眼睛不再观，不再言。 当朝皇后岳绮罗注视贾文良久，复而收剑，站立在了周知昌的身边。 两人俯瞰下方。 便听周知昌声音再响。 “兴旦啊，起来说话。” 周兴旦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周知昌再开口。 “你，从今天开始，回你那太子府别再出来了。你帮朕处理国事，朕想着以此事磨练你的能力。既然朕封你为太子，那这龙椅啊，早晚都是你的，你何必着急呢？” 周兴旦脸皮抽动，满腔怨怼说不出口。 早晚是我的？ 等你把龙气霍霍光了，这国我要着还有什么用？当鬼国皇帝么？ 不说这个，你修仙有成你多少寿元你自己没数么？你不想退位我老死了也等不到继位的那一天！ 但此情此景，这些话已经没了说出口的必要了。 他沉默着回到了队列之中。 周知昌再看向脸有茫然的周兴武。 “老三你啊，一直都傻乎乎的，就不适合来这朝堂。” “朕之前把你送进西厂，是想着让你多经历些事情，多磨练磨练……磨练武艺是一方面，磨练你这性子，又是另一方面。” “但现在看，效果不好，你还得继续磨练。” 话至此，周知昌忽地看向了贾文，笑眯眯道。 “国师觉得，让老三去哪儿磨练更好呢？” 贾文终于睁开了眼，看向了周知昌。 他平静道：“同林省，周凉边疆。” 周知昌不加思考便轻轻颔首。 “那边确实是个磨练人的好地方。” “兴武？” 周兴武艰难弯腰：“儿臣在……” “去吧，去同林省，别回来了。” 说完，他大手一挥。 “退朝。” …… 散朝后，皇宫外。 贾文拉着周兴武坐上了马车。 复而掀开车窗，看向外面。 外面，周兴旦脚步踉跄，如若失魂。 目视着周兴旦乘上了太子府的马车，返回太子府，贾文这才回头看向了周兴武。 “这回，看明白了么？” 周兴武深深吸气，点了点头：“看明白了。” “父皇与母后，是一条心的。” “但为什么！？” 贾文猛地摆手：“为什么我也不知。” “我不知道你父亲对岳绮罗承诺了什么，也不清楚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龌龊。只知道有岳绮罗在，没人动的了你父亲，也没人能让他退位。” “我也不行。” 说着，贾文揉了揉额头。 “其实原本，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绮罗有自己的想法，她从一开始就不支持知昌修仙。”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事情就出了变化。” “此刻局势如此，我反而不好轻动了。我若先动，十死无生，且死的毫无价值。我若不动，他们也不敢逼我过甚，我亦能看到些希望。” 双方拉锯，如此此局方才保持住了脆弱的平衡。 贾文再看向周兴武，轻声问道。 “希望在哪儿？” 便见周兴武眼中闪过明悟。 “二哥……” 贾文轻轻点头：“一位新晋二品，足矣改变很多事情了。” 却又是皱眉嘟囔道：“但兴林那边的命途，我看不穿。” “哎，我当初就不应该教知昌蒙蔽天机之术。” 这般说完，贾文再次沉默。 不多时，他再开口：“这一次你去同林省，万事小心。” “那边接下来，可能会很乱。” 周兴武略略点头，便听贾文再道：“这一回就不要让小阿果陪你去了，带上李为安。” …… 翌日，周兴武再次离京。 身旁李为安与曲力随行。 三人两位四品，一位练气期大圆满，这个三人组合战力拉满。 却不知地师道山门前，贾文望向三人的方向，目光深邃。 “同林省，凉国，武铜王，六欲天魔道……” “血祭之术，皇家真血……” 想到近几年来，周家支脉频发噩耗，想到皇帝后宫嫔妃屡屡失踪，想到周知昌一生仅有三子……不知不觉间，贾文的神色凝重了下来。 “断情绝欲不是这么断的，斩断尘缘也不是这么斩的。” “知昌啊，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 七日后。 陆铭从八极门武阁内走出，对着武阁外的天极郑重拱手。 “多谢款待，收获匪浅。” 天极笑道：“如此便好。” “小子深感收获巨大，便回屋体悟消化。” 陆铭这般说，天极便点头：“好。” 复而目送陆铭离开。 待到陆铭走远，天极身后忽有声音响起。 “几门？” 天极眼中带笑：“五门。资质比我预估的出色不少。” 周兴林如同鬼一般出现在了天极身侧，颇不要脸的伸出了手。 “那咱俩都没说中，就得都掏赌注，花雕给我。” 天极登时哑然。 “论天赋他比你强，论不要脸，十个他也赶不上你周兴林。” …… 回到房间，陆铭第一时间打开了属性面板。 面板上，五门新的四品功映入眼帘。 凛冬剑，杀生冥河剑，青龙游。 以及： 【乱星剑】 【功法效果：每1秒钟朝前方打出15次攻击距离短的快速刺击，每一道刺击对被击中的敌人造成100点伤害，并附带易伤效果。】 【易伤：所受伤害提升百分之五十，持续5秒。】 这门乱星剑，乃是陆铭从蜡烛中领悟出的剑法。 乱中有序，剑出如星！ 本质上乃是快剑，而在引动繁星天象之后，则又有迷离致幻之功效。 【龙吟金钟罩】 【功法效果：被动提升生命值200点。】 此项功法，乃是龙吟铁布衫和金钟罩整合而成，意，则来源于武阁内的一口座钟。 与轻功类似，四品的秘法同样需要意，且对于陆铭来讲，领悟轻功秘法的难度，要比领悟剑法高了不少。 不仅要感悟意，还需要用以前的底子作为资粮。 最后扫了眼自己的功法列表，陆铭微微点头。 “该离开了。” 念及于此，他从包裹中取出两枚瓷瓶放在桌上，而后扭头便走。 …… 直到陆铭离开后许久，房门方才被推开。 天极与林王联袂走入屋中。 看着桌上的两枚瓷瓶，林王轻笑一声：“不亏。” 一次武阁，两颗大还丹，也说不上谁承谁情，谁占谁便宜。 天极摇头一笑：“所以我才说，这孩子比你要脸多了，我又哪有贪图他丹药的意思？” 只不过是看到了陆铭天赋不错，随手结个善缘罢了。 …… 陆铭却不在乎这些。 留了丹药带走武学，他走的潇潇洒洒问心无愧。 离开八极门，来到最近的城镇，在城中买了辆马车，陆铭便驾着马车星夜兼程出发去了。 目标：同林省。 这半月时间，陆铭又开一窍，当前只差一窍便能抵达五品巅峰。 成就四品对陆铭不难。 但四品之后，仍旧需要修炼真功，壮大血气。 对陆铭而言，同林省便是最好的修炼场地。 “顺便，也回去看看。” 马车上，陆铭悠哉驭车，眸光闪烁，这般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