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诈亡

    四下一片静寂，唯有枝杆断裂声。众人看着前方那片焦灼废墟处，神情惶恐。有胆小的再也忍不住，连叫道：“死人啦死人啦！”兀自逃了出去。

    欧阳轩缓缓落下，脸色苍白，适才他动了恚怒，出手不再留情，眼下清醒过来，见焦林一片，知道自己闯了祸，一颗心怦怦直跳，片刻，他终地向着废墟处迅速飞掠而去，见那楚流月被一株焦灼的树杆斜压在下，一动不动，脑袋一阵晕眩，几欲跌倒。

    珠儿忙道：“公子？”飞掠几步，正欲追上前来，欧阳轩忽伸手制止了她。他长吐口气，稳了稳心神，方才向楚流月走去，心中仍存着侥幸，唤道：“楚流月？”他伸手一扯，楚流月身子翻过，但见她脸色惨白，胸前一片血红。欧阳轩急忙将楚流月抱起，道：“楚流月？楚流月？”楚流月只是一动不动，他伸手探她鼻息，脸色大变，颤声道：“我、我真的把她打死了？”

    四下一片静寂，偶尔焦木爆裂声。围观众弟子胸口微微起伏，面面相觑，欧阳轩与楚流月斗法出了意外，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片刻，一人颤声道：“她、她真是死了？真是死了！这可怎么办……”

    欧阳轩更是失魂落魄，喃喃道：“我把她打死了……我把她打死了……”便在这时，躺在他怀里的楚流月忽地睁开了眼，有眼疾的弟子惊呼一声，叫道：“诈尸啦！”

    楚流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未等欧阳轩反应过来，身子翻转，一下将他骑在了身下。欧阳轩一呆，欣喜道：“你没死？”

    楚流月吐了口血水，呸道：“你姑奶奶哪这么容易便死？”说着便伸手掐上了欧阳轩的脖颈，四下惊呼一片，欧阳轩又惊又奇，道：“你想干吗？”

    楚流月哈哈大笑，道：“我手掐在你脖子上，还能干吗，便是要掐死你啊！”

    珠儿喝道：“放开我家公子！”祭出两柄短剑，便要抢攻上来。

    楚流月道：“你若上前一步，你家公子便要被我掐死啦！”力道加紧，欧阳轩被扼得喘不上气来，断断续续道：“你、你有话不能好好说么？”

    楚流月叫道：“好好说，姑奶奶刚才差点被你打死啦！”

    欧阳轩适才以为楚流月被自己打死，如坠九尽冰窖，眼下见楚流月死而复生，心中欢喜庆幸之至，心想她活着便好，我何再与也计较什么？让她掐我几下出出气也好。便闭上了眼。

    楚流月提起欧阳轩的脖子往地上一摔，叫道：“你闭什么眼？”

    欧阳轩被摔得眼冒金花，道：“你难不成想我看着你？”

    楚流月道：“当然，你要看着我，再叫我三声姑奶奶，不但如此，以后你见着了我，都要恭恭敬敬叫上一声姑奶奶！”

    欧阳轩奇道：“你说什么？”

    楚流月道：“一言既出，四马难追！斗法之前你答应了的，难不成要反悔不是？”

    欧阳轩失笑道：“斗法明明是我赢了，怎地我还要叫你姑奶奶！”

    楚流月呸了一声，道：“不要脸！你明明说我接你三招便算我赢，我问你，你适才攻了几招？”

    欧阳轩一窒，众弟子也倒呼一声，窃窃私语。原来欧阳轩攻到第三招时，楚流月已露败相，本来胜负已分，但楚流月又出言恼怒了欧阳轩，后者一下失了理智，又连出了数招，若按照先前的约定，虽然勉强，但楚流月却是赢了。

    楚流月喝道：“快叫我姑奶奶！”

    欧阳轩是那帝王之子，尊贵荣华，怎会开口叫一个乡野丫头？但他又极为注重诺言，何况又是当着众多天门弟子许下的，如何能够违背？正两难着，又听楚流月奚落道：“懦夫，寻常百姓还知一诺千金，你这帝王之子却是出尔反尔，嘿，什么‘君子一言，四马难追’，大家可看清了，你们的欧阳师兄食言啦，以后再也不要听他的话啦！”

    欧阳轩咬了咬牙，道：“姑奶奶。”

    楚流月一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你、你说什么？”与欧阳轩斗法，说她赢了颇为勉强，她也没真打算欧阳轩会遵守承诺，只不过想要依此奚落嘲讽他，消消心中的怨气。

    欧阳轩长吐一口气，道：“姑奶奶。”这下，不但楚流月听清了，围观的众弟子也听了个一清二楚，面面相觑，神情奇特。

    楚流月跳开身去，得意至极，哈哈大笑起来。珠儿狠瞪了楚流月一眼，伸手去扶欧阳轩。欧阳轩虽履行了承诺，开口叫了姑奶奶，但内心却也恼火，推开珠儿，瞪了楚流月一眼，袍袖一挥飞掠起身，转瞬便没了身影。

    楚流月回到猎魔峰时，已到戌时，天色已黑。她探着脑袋往院中一瞧，见陆音羽与周淳正未在，心中大喜，急忙跑到房间，将沾染血迹的衣衫换了下来，哼着小曲洗漱一番，每想到欧阳轩叫自己姑奶奶时的窘迫模样，哈哈大笑，她开怀到大半夜，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直至四更方才缓缓睡去，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清晨，竹林飒飒，鸟儿啼叫，枕着这自然乐声，楚流月睡得很是惬意，直到日上三竿，她才懒懒起来，想起昨日令不可一世的欧阳轩叫了自己姑奶奶，大为开心，咧着嘴兀自笑了一会儿，方才起身洗漱，哼着小曲推开门，却柳树下坐着一人，白衣胜雪，品茗赏景，云淡风轻，正是陆音羽。

    楚流月心一跳，心道师父在这里坐多久了，我这么晚才起，师父会不会怪我懒散？

    陆音羽听到动静，微微转身，道：“醒了？”

    楚流月嘿嘿一笑，几步走了过去，给陆音羽满上茶。茶香四溢，合着柳木清香，宜人心脾，陆音羽牵袖端茶，一举一动，优雅出尘，楚流月一时看呆了。

    陆音羽清咳一声，道：“流月？”

    楚流月猛然惊醒，挠挠脑袋，道：“师父哇。”她目光落在陆音羽袖间，那若有若无的绣蝶，忍不住问道：“这蝴蝶绣得好漂亮，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