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人妖殊途】
老妇人本就气血亏损寿元无几，经过这番惊吓之后基本上已经可以说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了。 而且顾长风通过破妄之眼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具体情况。 估摸着难以挺过今晚了。 ……… ……… 草屋内。 小玉趴在娘亲的床边，床上的老妇人则是刚从昏吓中醒来，此时气息萎靡面色枯槁虚弱无比。 顾长风看在眼里除了心头唏嘘之外也别无他法。 生老病死乃是天命，人力难为。 “娘亲，你没事吧？” 哽咽着嗓子，小玉紧紧的攥着娘亲的手。 老妇人则是颤抖的伸出手怜爱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强打起精神柔声道。 “娘没事。”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依靠在房门上的顾长风继续道。 “小玉，快到饭点了，还不去给贵客做饭，娘亲想要和小相公说几句话。” “娘…” “听话，不得怠慢了贵客。” 听此，小玉这才极不情愿的起身离开里屋。 虽然心中很不情愿，但是她也知道如果今天不是顾长风出面，这件事怕是无法善了了。 诚然，她可以把之前的捕快全部灭口。 可往后呢？ 娘亲本就身体虚弱，带着她满世界躲避么？ 再说了，大元王朝律法森严，缉妖司手眼通天，她杀了人族官差，真的能躲避缉妖司的追拿么，到最后反而害的娘亲和她一起受苦。 —————— —————— 见小玉离开了里屋，顾长风这才走到床边，对着床上的老人轻轻唤了一声。 “大娘。” “欸～” 神色苍白的喏了一句，老妇人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顾长风看在眼里急忙走近一些搀扶住她的身体。 倚靠在床榻上，老妇人缓缓呼吸了两口气这才柔声道。 “让小相公费心了。” “大娘说的哪里话，小玉是我的朋友，朋友出事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小玉有你这个朋友真是她的幸运。” 或许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老妇人也没有拉着顾长风拉家常而是简单聊了几句之后就神色郑重道。 “小相公，老婆子知道自己怕是过不了今晚了，老婆子没啥别的顾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玉这孩子，她虽然性格软弱，可是却能吃苦，小相公若是不嫌弃，明天就带小玉一起离开吧，让她在你身边做个端茶倒水的丫鬟就好。” 顾长风不知道眼前的老人为何对自己会有这么大的信赖，就这样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自己。 再者，小玉性格软弱？ 那些失踪的人口顾长风不相信老妇人真的一概不知。 不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且顾长风在秋月镇逗留的原因本就是因为花楹，所以听了这番话倒也没有拒绝。 “大娘，您说的严重了，你只是受到了一点惊吓而已，休息一晚就好了。” “老婆子知道自己的身体，小相公就不用安慰我了。” 说这话的时候，老妇人混浊的双眼安静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嘴角带着莫名的柔和，神色似是怀念又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仿佛死亡对她而言并不是痛苦而是一种解脱。 看她这个神情顾长风便不再多言。 宽慰的话其实没必要多说，像这个年纪的老人基本上都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 不多时小玉做好饭走进里屋，顾长风便顺势离开了房间，将空间留给她们娘俩。 ————— 饭桌上。 顾长风显得心事重重。 他对于花楹和这个老妇人的相处模式很是费解。 按理说花楹本是一介花妖认一个人类为娘亲这种行为已经够奇怪了，可是看她的言行举止又不似作假。 再加上这两天发生的事，这样的一对母女属实让人疑惑。 见顾长风皱着眉头，龙灵还以为他在担心老妇人的身体，随即伸出信子舔了舔他的胸口小声道。 “公子，你在担心那老人的身体吗？” “公子若是不想让她死的话灵儿其实可以帮忙的，只不过……” “只不过会对你危害很大是吧？” 轻笑一声，顾长风伸手捏了捏胸口处的小蛇柔声道。 “那老妇人对于生死已经看破，没有强行救她的必要，而且我和她只是萍水相逢，仅仅一个路人而已，哪有你重要。” “再说了，生死乃是天命，若是强行挽救怕是即便是你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顾长风这话倒是不假，以龙灵的修为想要多续几年老妇人的寿元自然不难，可是她强行逆天改命因果报应便算在了她的头上，她好不容易伤势恢复若是如此出手怕是要比之前更加严重。 顾长风虽然看似行事温和，可也不是到处发善心的圣母。 一个无关紧要之人哪有龙女jiejie重要。 两人聊天之际，小玉从里屋走了出来，她坐在顾长风身边抬起头看着他问道。 “娘亲方才和你说什么了？” 闻言，顾长风也没有隐瞒如实道。 “她让你以后跟着我。” “果然是这样。” 低声呢喃了一句，小玉耸拉着脑袋显得心情很是低落。 “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顾长风追问了一句。 不过小玉并没有搭话，而是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裹递到顾长风面前。 顾长风不做反应等着她的下文。 “公子，今日你出手相救小玉无以为报，这里有一些珍珠，就当是小玉感谢公子的报酬。” “如若公子不嫌弃，小玉恳求公子今晚能够留宿一晚，待明天天明再带娘亲一同离去。” “小玉不求公子能够侍奉娘亲终老，只求公子能够给她安排一个安静的地方，然后再给她找两个靠谱的仆人照顾她就好。” 这是？ 顾长风的眼睛缓缓眯起。 这一刻他突然很想知道眼前的这个小花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够让她对一个人类老人做到这般地步。 人妖本殊途，可是此刻顾长风却从小玉身上看到了另一种不亚于人类亲情的丰厚的爱。 看着眼前少女眼中的决绝，顾长风没有再说什么，他伸手拿起桌上装满珍珠的包裹仔细掂量一下，继而轻声道。 “我会照顾好大娘的。” “谢谢公子。” 听了这话，小玉站起身来对着顾长风深深的行了个大礼，接着转身重新走回了里屋。 等到小玉离开，黑白小蛇从顾长风胸口钻了出来。 她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语气很是复杂。 “妖族修行本就不易，一个花妖化为人形更是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磨难。” “公子，你说她这样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