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身世】
花楹虽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趟，不过她也清楚自己在弥留之际发生了什么。 所以看到顾长风走进屋子之时，顾不得身体的虚弱从床上起身作势就拜。 顾长风哪在乎这些礼节，一手按住她的肩膀轻笑道。 “不用如此。” “多休息一会，午时我们就要启程赶路了。” 顾长风说的赶路自然是离开此地前往京都。 花楹也没有追问，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不清楚顾长风到底是何等身份，不过他出手相救，花楹再活一世自然心中明了，而且如今娘亲也已经康复，花楹心中的愿望已了，去哪里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 花楹需要调养一会，顾长风也没有在屋子里久呆，转身来到了屋外。 片刻之后，老妇人也跟着走了出来。 看着坐在门槛上的顾长风，老妇人思虑片刻最终还是询问道。 “小相公，小玉应该没事了吧？” 起先老妇人只以为顾长风只是一介书生，后来捕快的到来让老妇人知道了他的身份高贵。 读书人向来温润，所以老妇人才有了自己去世之后将女儿托付给他的打算，哪怕是当个丫鬟留在身边。 可是经过自己复生以及顾长风轻描淡写的拯救女儿于凋零之际，老妇人这才知道眼前这个模样俊逸的年轻人绝非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不过这些也并不是坏事，毕竟顾长风目前所做的一切行为并没有丝毫恶意，反而一而再的出手搭救。 况且说到底，她们孤儿寡母又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图谋的呢？ 就算有，以他的身份还不是随意拿捏。 “大娘，小玉没事了，她只是精元亏损，休息一会就好了。” “这就好，这就好。” 听到顾长风如此述说，老妇人这才放下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 随即她又坐在一旁缓缓的述说着自己的故事。 而顾长风也从她的叙述中知道了小玉的身世。 —————— 老妇人姓许，年轻的时候家庭虽然贫苦，但是也很是幸福，由于她在家中排行老二，所以往往邻里乡亲都称呼她为许二姐。 在她尚未成年的时候，父母给她许了一门亲事。 这个时代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对于父母的安排许二姐自然不会反抗，反而对于这个不曾谋面的夫君很是期待。 成婚之日，丈夫给她送了一束花，那个时代不需要彩礼，况且两家都很贫穷也买不起金银首饰，不过一束花也已经让许二姐很是感动了。 婚后的生活很幸福，许二姐在自家的院子里移栽了丈夫送她的花种。 再过两年，她们有了一个女儿。 日子平淡却也温馨，夫妻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花树也陪伴着小女儿慢慢的发芽长大。 本来日子这样一直下去倒也有滋有味。 直到一日，大元王朝与隔壁的大乾王朝开战。 由于许二姐的家靠近前线，所以丈夫理所当然的被强行征军入伍。 两国交战苦的自然是百姓，而且战事火热，每天都有大量的士兵死去，大量的伤亡之下，朝廷自然得强行征集民兵，许二姐的丈夫哪怕万分舍不得可也不敢违抗朝廷的命令，只能带着妻子和女儿的祈福离开了家乡。 这么一走就是四年，并且杳无音讯。 直到战争结束，丈夫依旧没有从战场上回来。 许二姐不止一次的前去衙门询问，可是得到的结果都是不知。 因为没有得到丈夫身亡的消息，所以许二姐一直满心期待着。 就这样，女儿渐渐长大，也逐渐出落成了大姑娘了。 女儿名叫小玉，性格比较柔弱，可是对于父亲一事却极为上心。 就在某一日，女儿突然不辞而别留下一分书信。 说什么要去前线寻找父亲。 许二姐得知这事已经是第二天了，她因为这些年一直忧虑丈夫身体本就不好，如今女儿突然也离开，如此打击之下彻底昏迷过去。 其实这些年她已经看开了。 战争导致了无数的士兵死亡，而她丈夫也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民兵，战争结束时统计伤亡名单漏掉一两个也很正常。 只不过小玉性子虽然柔弱却也很执拗，毅然决然的踏上了寻找父亲的道路。 她一个弱女子，第一次离开家乡什么都不懂，结果可想而知。 自此之后，许二姐美满的家庭彻底破碎。 丈夫去世，女儿下落不明，唯一能够陪伴她的只有院子里的那株花树。 许二姐整日对着花树以泪洗面喃喃自语，花树也不知道汲取了多少泪水的养分。 …… 苦等了女儿将近两年的时光依旧没有影子，许二姐终于坚持不住了，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去地下再一家团聚。 可就在她准备了却残生的时候女儿突然回来了。 两年过去，女儿还是和以前一个模样，只是个子略微长高了。 母女团聚自然欣喜，小玉也简单说了自己这两年的经历，大抵是没有找到父亲不过她遇到了一处好人家，兜兜转转这才回到了家乡。 虽然依旧没有丈夫的消息，可是女儿回来了，许二姐的日子又有了盼头，自然也打消了自杀的念头。 说到这里，老妇人突然停顿了一下，她的目光看向屋前的院子，院子并不大，不过打理的很干净，在水井旁有一个花圃，其中种满了各种鲜花。 这是顾长风问道。 “大娘，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小玉不是你的女儿的？” “什么时候啊？” 老妇人呢喃一句，随即面上露出一抹柔和。 “小相公，小玉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rou，身为女人，哪有母亲不认识自己的女儿的？” “小玉虽然性格和长相都很像我的女儿，可是那种血浓于水的感觉别人替代不了的。” 闻言，顾长风暗自唏嘘。 敢情你早就知道花楹并非是你的女儿了啊。 “可是不是女儿又怎样，是人是妖又如何，她终归一直陪着我。” “就算是亲生的也未必比得过她。” 这话顾长风倒是可以理解。 小玉虽然是一个花妖，可她是老妇人亲手种下的，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两人的关系早就超过了普通的亲情。 没有老妇人也就没有花楹。 同样没有花楹老妇人可能也早就随着丈夫女儿一同去了。 花楹是老妇人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期盼了。 顾长风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可是仅凭那只言片语此时也不免有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