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坦白

    第二日十七王爷准备好行礼便准备动身，他和唐蛮走到门口，却看到沈著笔直的站在王府门口，看到两人，沈著随即弯腰行礼：“十七王爷好，明嬅公主好。”

    唐蛮闻声望去，阳光下的明媚少年，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让人感觉到无限的温暖。看到沈著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唐蛮悄悄站到十七王爷身后，因为她不知道该跟沈著说些什么。

    十七王爷转头对身边跟来的管家道：“你们去前面等我。”

    等到门口没了人，十七王爷才问到：“你知道我今日要离开长安城？”

    沈著点点头，回答道：“是的，我此番前来是想告诉王爷，此去塞北凶险万分，王爷要多加小心。回来的时候，也许不走官道会更安全。”

    “你怎么知道官道会危险？”十七王爷继续问道。

    沈著轻轻一笑：“王爷不觉得秦帝的态度转变的太快了吗？而且还让您亲自去接七皇子回来，真正的意图我想不用我说十七王爷您也明白。”

    沈著不说，十七王爷倒真的以为秦帝是想接七皇子回来。此刻一想，秦帝早就知道七皇子会死，如果他心有怜惜，又怎么会将七皇子逐出京城？昨日说是要接他回来，却未说要派一兵一卒。此去塞北路途遥远，而且太子和六皇子一定会想办法除掉七皇子……

    除掉七皇子？十七王爷想到这里，突然一愣，秦帝想除掉的也许不止七皇子，还有自己。

    可是沈著又怎会知道秦帝的意图？

    见十七王爷不说话，沈著继续说到：“王爷虽无心卷入京城的是非当中，可是身在是非之地，又怎能不沾惹是非？秦帝不会把任何存在威胁的人留在身边，因为他自己也很清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十七王爷冷笑一声，十年，算是他对自己当年救他一命的答谢吧。

    十七王爷对沈著道了声谢，又嘱咐了唐蛮几句，自己在家要谨慎，便向二人告别，坐上马车离去。

    看到十七王爷的马车远去，唐蛮礼貌的对沈著一笑，心想，你怎么还不走。沈著也对她笑笑，也不说话，只是笑着看着唐蛮。她局促的样子，实在可爱至极。比起白柒柒，唐蛮的身上超脱世俗的纯净。即便是经历这么大的一场变故后，她的目光也如孩童般的清澈。

    这让沈著突然间明白回到京城这么久，唐蛮为何只是低调的寻找证据，而没有因为自己现在是公主的身份，正面与左相起冲突。也许并不是她害怕，而是她在努力把伤害降到最低，所以这也是她不愿意和自己相认的真正原因吗？

    唐蛮爱沈著，即便是过了十年，这份爱依旧没有丝毫减少，反而更加浓烈。这也是为何唐蛮一见到沈著就不知所措的原因，因为太爱他了，又处在这种两难境界，唐蛮想不出还有比不见他更好的方法，来不让自己去想关于他的事情。

    不看他还好，一看沈著，唐蛮就觉得自己的心里有无数只小鹿在跳，眼神不知该看向何处，手也不知道该放在那里才好，甚至，连说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见他仍没有要走的意思，唐蛮便转身往王府走去，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沈著。转过身，脚步刚迈出去，就感觉到一只手轻轻的拉住了自己的胳膊，唐蛮一愣，猛地回过头，却看到沈著正面带笑意的看着自己。

    唐蛮只觉得自己心跳加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脑海里满是沈著笑着的样子，曾经他牵着自己的手跑遍京城大街小巷的场景。而如今这个少年就站在自己面前，目光明媚，一脸温柔，如这春日的暖暖春风。

    朦胧中唐蛮听见沈著温柔的声音：“公主若不嫌弃，沈著愿送公主去左相府。”

    送我去左相府？唐蛮瞬间回过神，她一会儿确实要去左相府，但是沈著送？本来一见到他就会不知所措，现在还要和他在轿子那种狭窄的空间里独处，想着唐蛮都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不等唐蛮答应，沈著便拉着唐蛮的胳膊向他乘坐的马车走去。英俊的脸上，荡漾起开心的笑容。

    糖糖，你知道吗？我有多少次想这样牵着你的手，带你走遍我们曾经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想和你躺在星空下，一起数星星，讲故事给你听。想天天带你去岳阳楼吃饭，想每天清晨都能看到你微笑的侧脸。

    等反应过来，唐蛮本能的停下脚步，看着少年挺拔的背影，不知说什么好。沈著很快就要和十公主成亲了，如果被人看见自己和他拉拉扯扯，肯定会有很多闲言碎语。

    感觉到唐蛮停住脚步，沈著回过头笑着问道：“公主是怕在下会对公主不利吗？”

    “怎么会……”一见到沈著，唐蛮就觉得自己行动和思维都会变缓慢，头不好意思的低着不说，就连说起话来都有些结巴：“我只是……只是怕耽误沈公子。”

    沈著莞尔一笑，走向前去：“怎么会，我正好顺路。”

    明明是绕远吧？

    说完这句话，沈著瞬间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拉着唐蛮胳膊的手也瞬间松开，刚才开心的笑容一下子僵硬在脸上，似是不相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爱唐蛮的不是自己，算上这次，自己也不过才和她见过四次面，无论怎样，自己都不会爱上一个只见过四次面的人。

    是因为自己把她当成白柒柒了吧？

    沈著挥去脑海中的念头，告诉自己唐蛮不是白柒柒。然后对唐蛮笑笑，往后退了一步，让开位置，绅士的对唐蛮伸出手，示意她可以上马车了。

    唐蛮刚才一直低着头，并没有看到沈著脸上表情的变化，见他伸出手，知道已经不能再拒绝，于是抬起胳膊放到他手上，任他扶着，上了马车。沈著随后也钻了进来，没有坐到凳子上，而是盘腿坐坐在唐蛮的脚边，面带微笑。

    四喜扬鞭而起，马车慢慢向左相府而去。

    本以为会觉得尴尬，看到沈著仍旧像当年一样孩子气的盘腿坐在马车上，仰着头笑着看着自己，唐蛮便觉得刚才的尴尬顿时消失不见。

    他一改往日的冷峻，孩子气的笑道：“其实你可以不去左相府的。”

    唐蛮道：“该面对的迟早会面对，这次我不去，下次她说不准会把我请到皇宫里。对付她一人我尚有吃力，舌战群儒我更就不行了。”

    沈著想了一下，说到：“这样，我送你一个答案，当你遇到你不知道如何回答的问题，你就可以说‘楚小姐，你觉得应该如何呢？’。所有的问题都让她回答，反正你是公主，她不敢不回答。”

    唐蛮噗嗤一笑：“这样行吗？”

    沈著一脸自信：“当然行了，比如她要是问你为何不进宫，你就可以反问她，‘你觉得本公主为何不进宫呢？’。”说到这里，沈著突然哈哈大笑，“我刚想到一个更绝的回答。如果她问你为何不进宫，你可以笑着看着她，然后说含情脉脉的说一句‘你猜。”说完自己径自乐了起来，笑得好不开心。

    一旁的唐蛮听到这个回答，顿时一愣，随后又觉得，这回答的确很不错。而且，无论任何问题都能如此回答，最主要的是，楚苑一定猜不到她会这么回答。

    沈著笑完继续说到：“还有，还有，你还可以说，‘你再猜’‘你继续猜’‘你接着猜’，光是想那幅画面都觉得好笑，楚苑一定会被你气的七窍流血。”

    看着沈著笑的样子，唐蛮突然觉得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面前这个顽皮的少年，总是能想出很多的办法来逗自己开心。而且他自己也总能因为自己的想法笑得不亦乐乎，比唐蛮笑的还开心。

    唐蛮看着笑的开心的沈著，想着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不用理会京城里的尔虞我诈，不用因为担心身份暴露而彻夜难眠，父亲和母亲，小姑，大姑都还在，一切都和原来一样。

    十年的惨痛不过是一场梦，此刻才是梦醒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