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川军也算军队？（上）
四川督军府总是迎来一任又一任主人，这也算是城头变幻大王旗的另一种体现。 如今，督军府又进驻了新一任主人。王浩山正式确认督军府为自己在成都的府邸，并住了进去。 清晨，一如既往灰蒙蒙的天空，便是阳光也依然昏黄无力，让人感觉特别的沉闷。成都一年中没有几天是天高气爽的，尤其是在冬天，要是哪天出现了灿烂的阳光、蔚蓝的天空，那可是让所有人比过节还高兴，会抓住一切机会找个最空旷的地方尽情地享受难得的阳光。 就是这样的一个清晨里，王默在督军府的庭院晨运，活动活动身体。在他旁边的，是他老爹王浩山。 王浩山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向王默问道：“默儿，你是在做出兵湖北的准备吧？” 王默很是诧异地看着父亲，出兵湖北的打算他从来没跟谁透露过一丁半点消息，他可是还想炸一炸民党的油水呢。 看到儿子的诧异，王浩山有些得意，微微笑道：“别以为你爹我没上过武备学堂就看不出来，你特意把第1师和第2师调到重庆那边，不就是为了出兵湖北做准备吗？” 第1师和第2师是川军团的精锐王牌，也是王家的嫡系部队，一起调到重庆那边。熟知川军团内情的人恐怕都看得出来，王默这么做绝不仅仅是为了防御。 王默也没想隐瞒老爹，点头承认道：“没错，我是有出兵湖北的想法。民党的确不是成事的人，他们的部队估计撑不了多久了。一旦民党形势危及，我就会迅速出兵湖北，给北洋军来一下狠的，保住江西李烈钧部。” “默儿，你真的打算和北洋军硬碰硬？”王浩山神情有些忧虑，毕竟北洋军天下第一强军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 “父亲，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没得选择。现在袁世凯可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只有和他打，并且把他彻底打痛，他才会正视我们，承认我们，我们川军在全国也才有一席之地。”王默沉声说道。 虽然王默看起来信心十足，但实际上他心里也没有多少底，因为他也没有见识过北洋军这个天下第一强军的实力。因此，他才会将两支嫡系精锐一起调到重庆去，重拳出击。 王浩山了解自己的儿子，做出的决定基本上是不可能改变了，于是说道：“既然默儿你决定了，那就打！不过，我就不跟过去拖你后腿了，第1师也交给你指挥，我就留守成都，顺便捋一捋四川军政府上上下下的关系吧。” 其实王浩山早就有把军权全部移交给自家儿子的打算了。相较于儿子王默这个科班出身的新时代军事指挥官，他不过是前清巡防营的一个哨长，指挥一个营还可以，指挥一个团勉强行，指挥一个师就很吃力了。如今要指挥数万人的大兵团作战，他很清楚自己是无法胜任的，那么将军权移交给自家儿子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王默也早就想接过军队的最高指挥权了，虽说老爹对他言听计从，但终究不如自己亲自指挥来得顺畅。于是也没有矫情，很爽快地答应了，不过想了想，又问道：“父亲，是不是让一团人马留守成都，也好镇住成都各方势力，同时保证您的安全？” 王浩山摆了摆手，说道：“不必，成都还有不少杂七杂八的队伍，把他们整合成一个保安团，维持成都的秩序不成问题。至于我的安全问题，不是还有个警卫营嘛，有他们在就绰绰有余了！再者，只要你率领的那两师精锐不出什么大问题，是没人有胆量动我的。” 王默一想也是，只要他不把第1师和第2师败个精光，就是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也绝对不敢动他老爹的。 之后，父子俩还交换了一下对目前还躲在西康地区那支西征部队的处置意见，一致认为暂时搁置为好。 又过了有大半个小时，王浩山和王默都出了不少汗，这才结束晨运，去洗漱吃早餐。 父子俩正吃着早餐时，一名勤务兵就过来汇报说督军府外有自称省议员杨庶堪的人求见。 “杨庶堪？这些民党向来无利不起早，默儿，他怕是猜出你要出兵湖北的心思了。”王浩山若有所思，随后又向王默问道，“怎么样，见不见？” 王默倒没什么顾虑，说道：“见，干嘛不见！我还打算从民党那里搜刮一笔军费呢。” 匆匆吃完早餐之后，王浩山和王默在客厅接见杨庶堪。 一番见礼之后，杨庶堪拱手笑道：“恭喜大帅！” 王浩山淡淡地笑了笑，问道：“哦，这喜从哪里来啊？” 杨庶堪笑道：“昨日省议会正式通过对胡景伊的弹劾，罢免其四川都督之职，并且全票通过了由大帅出任四川都督的决议，这难道不是大喜吗？” 杨庶堪这话说得，就好像王浩山是被他们省议会一手推上四川都督的宝座一样，看得出他这是在表功卖好。 虽然四川省议会的决议不过是表面文章，但终究是从法理上解决了王浩山任职四川都督的问题，总好过强行自任四川都督。最起码，对北京中央政府，对全国民众有一个过得去的说法。 这个人情还是要领的，王浩山点点头，笑道：“杨议员费心了，稍后我一定向省议会的诸位议员们一一致谢！” “大帅，既然您已经出任四川都督，那是不是能以四川军政府的名义发出通电，正式宣布四川独立了？”杨庶堪问道，他一直希望四川能吸引北洋的注意，从而缓解江西李烈钧部的压力。 这一点不是什么大问题，王浩山很爽快就答应了：“没问题，我稍后就让人以四川军政府的名义发出通电，宣布四川独立！” 对于王浩山爽快答应通电四川独立，杨庶堪是喜形于色，笑道：“督军深明大义，相信有督军的支持，我们必能阻止袁世凯的蛮横独裁，维护民主共和！” 这话很是大义凛然和慷慨激昂，如果是一般的热血青年，怕是要被杨庶堪忽悠得恨不得为民主共和事业献身了。 王浩山虽不是油滑政客，但也不是毛头小子，听到这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杨议员过誉了，为共和大业出力，这是理所应当的。” 杨庶堪趁机问道：“不知督军何时出兵湖北？” 王浩山和王默对视了一眼，果然，正戏来了，杨庶堪到底还是想鼓动川军出兵湖北，好缓解江西李烈钧部的压力。 王浩山故作不解地问道：“出兵湖北？杨议员从哪里听说军政府要出兵湖北的？军政府目前并没有出兵湖北的计划啊。” 杨庶堪显然没料到王浩山会一口否认，神情一滞，随即问道：“督军调集两个精锐师开赴重庆一带，难道不是为了东进湖北？” “这个，恐怕是杨议员你误会了，军政府调两个师到重庆，是为了抵御可能入川进犯的黔军。”王浩山一本正经地说道，就好像他不久前没有和王默商议过出兵湖北的事情一样。 抵御入川进犯的黔军？ 杨庶堪一点都不相信这种可笑之极的说法，不熟知川军内情的人或许会这么认为，可他是很清楚那两支精锐师的真正实力的。这么两支堪比北洋军的精锐师一起调到重庆去，就仅仅是为了抵御黔军入川？ 别开玩笑了，牛刀杀鸡都不是这么杀的！ 杨庶堪神情有些不悦，问道：“督军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怕我会泄密不成？” 此时王默笑了笑，说道：“杨议员多虑了，我父亲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正如我父亲所说，军政府目前并没有出兵湖北的计划。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有出兵湖北的意愿也是有心无力，因为军政府根本没有办法筹集到足够的军费。” 杨庶堪脸色一沉，顿时听明白了王默的意思，说到底还是要钱。 “督军，军费的问题就不能克服一下吗。我想您应该明白，江西的李都督如果倒下了，那么北洋军下一个目标必然是四川，必然是督军您！”杨庶堪极力劝说道，没办法，他实在没有把握说服孙先生那边给川军筹集一百万大洋的出兵费。 王浩山没有直接回应杨庶堪，而是说道：“杨议员，不久前我刚刚任命我儿子王默为川军团的军团长。从今以后，川军团的一切事务，都将由他全权处理。至于是否出兵湖北，由我儿子王默一言而决，我相信他的决定。” 杨庶堪转头望向王默，就看到王默那若有深意的笑脸。想到之前王默那一副死要钱、油盐不进的样子，他就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砸烂那张可恶的笑脸。 深吸了一口气，杨庶堪向王默问道：“少帅你是非要一百万大洋的出兵费，才肯出兵湖北吗？” 出乎意料的是，王默轻轻摇头说道：“这倒也未必，如果江西李都督的部队被北洋军全歼了，我也是会立即出兵湖北，堵住北洋军第2师和第6师的退路的，并以此为筹码来和袁世凯进行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