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些人
“我不调戏你就是好事了，你还想调戏我？不要忘了我可不是个好人。” 丁曼曼觉得有趣，她选在了三百个学生的中间位置，所以这里是个玩手机的绝佳位置。因为今天丁曼曼刚来，所以这边的老师还没有来得及收手机，不过丁曼曼知道今天晚上自己只不过是个漏网之鱼，明天自己手里的这条鱼就要被打捞上岸了。 她见缝插针地给章峥发消息：“我还没有见过那个坏人会到处说自己是坏人，就像哪个好人也不会到处说自己是个好人被。” “那你觉得我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 “好坏参半吧。”丁曼曼看见一个老师在周围晃悠，把手机藏了起来。 为了看得清屏幕，大堂里面的灯光都关了，邓校已经在准备讲课，学生们搬着凳子你挨着我，我挨着你这样坐着，即使是中央空调，这样的密集程度也有一丝闷热。几个老师在周围晃悠，丁曼曼再次摸出手机看时，邓校已经开始讲话了。 这个小老头的声音和丁曼曼梦中的声音一模一样，笑眯眯的，说话不紧不慢。不过这个时候各位学生最关心并不是邓校，而是在台下一边坐下的邓校的老婆。这位太太名叫苏艳珍，一般学生会私下里把她称作苏校，虽然丁曼曼并不太清楚这位苏校负责了多少校长的职能，但是毫无疑问，一般人都会多看苏校一眼。 章峥大概觉得丁曼曼的这个回答没意思，他说他从来都不是个好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丁曼曼说：“好好好，你是个坏人，但是你对于我来说是个好人。” 章峥发了个轻蔑的表情，说：“你就是太天真了。等到我哪天对你变坏了，你就该报警了。” 丁曼曼说：“我不怕。我会给警察叔叔作证你是个好人的。” 章峥问她怎么不认真听课，丁曼曼说她在认真听。 章峥没理她。 丁曼曼听了一会邓校讲课，不得不说小老头的声音是催眠神剂，丁曼曼看了看四周，这才刚开始，已经有几个学生昏昏欲睡了。没办法，氛围太好，想不睡都不行。 她悄悄拿起手机，检查了一下闪光灯，对着苏艳珍拍了一张发给章峥，说：“看，美女。” 章峥说黑漆漆的，他看得清个屁。 丁曼曼觉得好玩，但是没回章峥。 过了一会，章峥问她，既然不认真听课，那还有什么想买的吗？ 丁曼曼再次吃惊：“你不会是去抢钱了吧？还是你的钱没处花？”本来丁曼曼想问，你追阿姨都不用钱的吗，但是想想还是算了，虽然内心觉得很不妥，但是丁曼曼承认现在自己确实很缺钱。她说不清自己对章峥给钱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但是她不能说自己不喜欢章峥给的钱。 谁不喜欢钱？ 她不太想去想这里面的深层含义，她也揣测过章峥是不是有些什么别的意图，但是她承认，在钱面前这些问题她无法思考，虽然钱不多。 “没有什么想买的。”丁曼曼说。 “真的吗？” 丁曼曼想了想，说：“要是真的说的话，就是我的化妆品还没有买齐，还差一套护肤品。对了，要是买衣服的话也不错，还有画材，我现在还是用的去年买的画材，如果接下来上课的话，我还得花不少大洋买画材。” 章峥说东西太多，叫丁曼曼选择几样。 说完他给丁曼曼转了一笔钱。 丁曼曼这会脑子里一片浆糊，耳朵里都听不见邓校的声音了。她将手机藏在背后，抬头看屏幕，余光却看见坐在下面的苏艳珍朝自己这里看过来。丁曼曼心中一惊，难道被苏艳珍看见了？ 她心中有些恐慌，却看见苏艳珍朝自己微微一笑。 丁曼曼头皮都发麻，她骂了一句卧槽，不敢再去拿手机。 听了一会邓校讲课，她才摸出手机，问：“你是大款。” “大款不是大款，只是打工的。”章峥永远都是秒回。 “你的地址给我吧。”丁曼曼说。 “难道你要拉个横幅到我们这里来谢我？” 丁曼曼发了个哈哈哈的表情，说：“我送你一点我的心意。” “我不需要。” “不，你需要。” “那你说你要给我点啥吧。” “没想好。” “小孩子。”丁曼曼猜这回章峥一定翻了一个白眼，但是章峥很爽快地把地址发过来了，还附带了手机号。 看着那串数字，丁曼曼忽然觉得自己和章峥的距离近了很多，她给章峥发消息说：“谢谢你，大叔。” “客气。你以后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那我可以再问下你为什么给我钱吗？” “还是我说过的，我想给就给了，和为什么，你是谁无关。” “你好任性哦。” 章峥过了一会才回说他要出门吃饭。 丁曼曼回了个好，将手机垫在屁股下面，认真听课。 小老头虽然形象猥琐了一点，但是小老头是有真才实学的，他的讲课也还算精彩。他讲了一半中场休息的时候丁曼曼看见了另外一个老师。 是宁昂。 其实宁昂对于丁曼曼来说并没有太多的特殊意义，丁曼曼只是像画室的大多数女孩子一样关注着这位帅气多金的副校长。 宁昂非常年轻，女生们猜测他才二十八九岁，但是身高一米八，斯斯文文地戴着眼睛，偏偏又不是那种高冷难接近的冰山男神，相反他是个娃娃脸，圆圆的，怎么看怎么乖。但是宁昂在CY是绝对权威的。 CY最好的也就是最贵的那个班的素描就是宁昂教的，而宁昂自己本人是邓校的学生，邓校不在的时候，宁昂可以代替邓校做决定。丁曼曼私下里听女生们八卦过似乎邓校要把女儿嫁给宁昂，甚至CY的一部分都是宁昂的。不要看CY只是一个小画室，虽然比不上企业，但是丁曼曼觉得CY已经算得上一个小公司了。邓校本人已经五十多岁，几十年前从几个人的培训班开始做，做到现在，丁曼曼认为若不是邓校钱包里的数字够长，是没办法娶到第五个的。 所以总的来说，如果学生对邓校是尊敬的话，那对于宁昂就是疯狂幻想了。 身边的女生有点sao动，丁曼曼从宁昂的身上收回目光，她看了宁昂一年，已经具有一定的抵抗力了。 等邓校继续开始讲的时候，宁昂已经不见了。 丁曼曼再看时，苏艳珍也不见了。 她在黑暗中不敢开手机，CY的老师抓手机眼神太jian。她虽然在学生中间，但是在旁边那位手机终结者的眼皮子底下还是不敢冒险。 邓校的大课上完已经九点半，因为还是集训的初期阶段，所以就放学生回去休息了。 丁曼曼在画室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她来得不巧，明天正好是CY的考试，她得为明天的考试准备好画材。 集训初期的学生大多数都还很兴奋，他们乐于探索周围的世界，并且抓住一切能够离开画室的机会。几分钟后整个大堂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还在收拾。角落里面有几个永远在沉默画画的大佬，丁曼曼早就习惯了。 想了一会，丁曼曼还是给林可英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面林可英的声音有些疲惫，她们只说了几句话，丁曼曼还是没有勇气问林可英。 将手机放到口袋里，丁曼曼抬头却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她的心一瞬间漏跳了一拍，甚至连脸都变得通红。 那个人手里拿着一沓学生的作业，正在边走边看着，他的身边还有几个女孩子围着，似乎正在问什么问题。 没有人关注她，她却死死地盯着那个人。 田嘉。 丁曼曼万万没想到居然能看到田嘉。 没有人知道田嘉对于丁曼曼的意义。 丁曼曼说不出话来，她的心狂跳着，她期待着田嘉能够看自己一眼，如果田嘉知道自己在看他，他会不会看自己一眼？ 如果说去年她在画室的八个月是痛苦的，那么田嘉就是那八个月少得可怜的一点平静甚至满足。 但是田嘉不是离开了吗？ 丁曼曼只在田嘉的班上上了一周的课，那是去年她刚来的第一周，一切对于丁曼曼来说都是陌生的，她害怕着，却只能硬着头皮上，突然的高强度训练对她的能力和心理都是一种挑战。丁曼曼还记得第一次看到田嘉，她坐在班上的最后的一个位子，因为身后站的老师都紧张得不会画线，这时候田嘉过来了，那时候他刚刚在大屏幕上做完范画。 他的声音很温柔，脸上笑盈盈的，指导着她的画面。 虽然事到如今当初他说了什么丁曼曼已经毫无印象，但是当时田嘉的声音已经完全刻在了她的脑子里。 她还记得他老是穿着白衬衣，画素描却可以始终保持衣服的整洁，甚至连握笔的手都一尘不染。 那一天的场景不断在丁曼曼的帽子里面闪现，那么，田嘉是又回到了CY吗？ 他竟然回来了。 丁曼曼对田嘉没有什么了解，甚至连话都只说了几句，但是田嘉已经深深印在了丁曼曼的脑海里。她看着田嘉的背影，试图将澎湃的心潮平静下来。收拾了东西直到走出了CY的大门，她依旧感到心在胸膛疯狂地跳着。 她不禁讨厌起甚至唾弃自己这颗心脏，何苦来，竟然为了这种事情而激动不已。 田嘉对于她来说是这样刻骨铭心，但是自己对于田嘉来说或许只是一个连名字都说不上来的学生，她转头朝CY的大门看了一眼，自嘲地笑了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