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反派剧本
丁曼曼还穿着睡衣，头发也披散着，直到感受到夏夜的闷热，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感到欧阳的手很湿润，甚至是潮热，她反手握紧了欧阳的手。其实事后丁曼曼经常回想起自己这个动作，才意识虽然当时自己并不明白，但确实是在那个时候，因为欧阳，自己身上某些潜藏的本性终于苏醒了。 甚至在那一刻，丁曼曼的心中没有一点害怕，只有隐隐的刺激和期待。 丁曼曼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是不是要直接去那里？ 那里，就是另外一个小区，离学生住的地方不远，那是CY特意给教师准备的宿舍。 尽管在黑暗之中，丁曼曼凭着在这里待了八个月的熟悉程度，判断出欧阳的确去了那个地方。 “你要去见林一霖吗？” 欧阳的步子很快，丁曼曼有点跟不上。 欧阳佳妮将嘴上的烟拿下来，丁曼曼甚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抽上的。她说：“我必须去找他要个了断。” 丁曼曼想问那自己做什么，却听见欧阳佳妮说：“至于你，我只是想要一个见证，毕竟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和他的人。”她脸上的神色看不清楚，“有时候我想，或许更多的人知道反而是一件好事。” 丁曼曼没有来过这里，这个小区没有学生住的那个这么大，但是住房却修得精致一些。 因为楼层不高，所以楼道里面还没有电梯，丁曼曼差点在磕在楼梯上，也不知道这个楼层的设计师是怎么想的，丁曼曼跟着欧阳已经被绕得七荤八素。 欧阳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但是她没有急着去敲门。 丁曼曼以为她要摸出钥匙，但是她只是默默地将烟抽完，却没有动作了。 欧阳佳妮靠在墙边，丁曼曼才注意到她穿着睡衣，睡衣的边缘上有点血迹。 “如果，我是说如果，”欧阳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这件事无法了断怎么办？” 说完她又自嘲道：“怎么会有个无法了断的选择，无非就是要或者不要的选择。” 丁曼曼有一丝不详的预感，看见欧阳踌躇着靠近那扇门，抬手想要敲门，但是又猛地缩回手，她的神色有些狂乱，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她忽然笑着对丁曼曼说：“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像这会儿一样懦弱，果然那些个什么狗屁爱情都是女人的毒药，一旦沾上任你是谁，任你自诩有多么清醒，照样逃不掉。” 她的手有点颤抖地摸出烟盒，丁曼曼看不下去，按住她的手说：“别抽了。” 从第一次见到欧阳佳妮开始，她已经数不清对方抽了多少烟了，她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谁用这种不要命的抽法。 欧阳佳妮看着丁曼曼，最终还是放下了烟。 她的眼神有些闪烁，说：“可以帮我敲一下门吗？” 丁曼曼点头。 她抬起手，却被欧阳佳妮拉住，说：“你就不害怕吗？为什么你这么信任我？我什么都还没有告诉你，林一霖……他看见你，你就不害怕他给叶秘书告状吗？” 林一霖的地位不见得比叶秘书低，但是后勤的事情确实是叶秘书在主管。 丁曼曼笑笑：“我当然没有什么助人情结，硬要我给一个理由的话，你就当成我八卦吧。” 听着这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欧阳佳妮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说：“敲门吧。” 两个穿着睡衣的女孩子半夜敲响一位帅哥的房门，这件事怎么想都带着一点旖旎，但如果这个开门的人是帅哥的老婆，或者……丁曼曼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帅哥的姑妈？还是亲妈？ “做什么？你们是学生吗？” 女人的话带着口音，很是防备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姑娘。 丁曼曼转眼看向欧阳，却见欧阳神色如常，欧阳往前走了一步，说：“我们来找林老师。” “哪位林老师？” 女人将门缝压小了一点。 “CY的林老师，教我们语文的。” 女人将信将疑，问：“找他做什么？现在很晚了，你们阿姨不管你们吗？” “我们找他拿资料，拿了就回去。” 女人还想问，身后却传出一个温柔的声音：“欧阳？” 林一霖从女人的身后走出来，他穿着一件家常的睡衣，丁曼曼看见欧阳佳妮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女人有点不情愿地打开门，但是看样子并不打算让两人进去。 林一霖倒是大大方方，说：“拿什么资料？” “我们是周老师班上的，今天考试把资料挪丢了，回去才发现。周老师今天不在，所以找你拿。” 丁曼曼看着林一霖的神色，但她的确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场景，文化课周老师的严厉在CY是出了名的，要是明天被周老师知道弄丢了资料，两人绝对吃不了兜着走，而找相对和蔼的林老师拿资料则是一个明智的解决方法。 “进来吧。” 林一霖开口了女人才让开身子，欧阳一脚踏进去，女人看了丁曼曼一眼，丁曼曼回了一个笑容，也跟着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来这是两个人的宿舍，说是宿舍也不太合适。这是一个小套间，一个房间住的是林一霖，另一个房间里面没有人。 林一霖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翻找着资料，一边找一边说：“也幸好今天周老师不在，要不然你们俩可真是误打误撞找上门来了。” 欧阳和丁曼曼站在客厅，丁曼曼看见欧阳的手握成拳，藏在了睡衣的褶皱中。 她们看见那个女人走进了林一霖的房间，然后，拿着衣服，走进了浴室。 果然…… 女人刚关好了门，欧阳大踏步走进了林一霖的房间，林一霖剩下的声音戛然而止。丁曼曼瞟见林一霖怀中纤弱的欧阳，叹了一口气。 浴室响起了水声。 这个套间收拾得很整洁，很符合林一霖和周老师的风格。 丁曼曼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呆，听见林一霖的房间传出的各种声音。女人洗澡的话应该不会太久吧？ 她的目光在四处寻找着，既然来了，还是应该做点事情。 她扯了几张卫生纸，在掌心揉碎了，塞到浴室的钥匙孔里面。想了想，她摸了摸口袋，摸到了一把便携的修眉刀，那把刀很小，她将刀塞进了孔中。 虽然这样做很是缺德，但是丁曼曼想自己现在拿的肯定是反派剧本，既然都反派剧本了，这点算不了什么。 所以现在的剧情是什么？ 林一霖和欧阳有点什么，同时林一霖和浴室的这个女人也有点什么。还有欧阳说的其中一个，说明林一霖和很多个女人都有点什么，所以？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是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并且这个女人对自己和欧阳充满了防备，甚至有点敌意，结合起今天周老师正好不在，难道……丁曼曼想起了林可英和丁成的剧本，莫非这是一出翻版？ 那么欧阳的剧本是？ 想到欧阳之前说的要还是不要，难道？ 丁曼曼之前一直不敢确定的事情这时候变得明晰起来，难道欧阳的角色是丁诗颖母亲的角色？要真是这样，那丁诗颖这个角色应该？ 丁曼曼摇摇头，抖了抖，这时候浴室传出了开门的声音。很快女人发现门锁打不开了，丁曼曼靠墙站在门旁边，听见女人不停地尝试。 但是五分钟都过去了，女人依旧在里面努力，丁曼曼有点奇怪，她就打算一直这样努力下去？ 将修眉刀往里面塞了塞，丁曼曼给自己倒了杯水，感到越来越闷热。 她走到客厅的窗边打开窗子，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下起了雨。 C市总是很多夜雨，常常清早起来就看见地面的积水，这积水又很快被晒干，等待着下一次的囤积。 小区旁边有不少老旧的民居，他们为了方便，时常会在窗子上甚至房顶上撞上铝制的雨棚，这些雨棚在雨天发出了巨大的噪音，丁曼曼打开了客厅的窗子，隐隐约约听见浴室里的女人在叫人，但是这声音很快被瓢泼大雨的噪声淹没了下去。 雨一下，很快就退凉，丁曼曼站在窗边吹着凉爽的夜风，此刻很想学欧阳抽上一根烟。 但是她又实在忍受不了烟草的味道。雨使夜色更加浓重，像墨汁一样晕染不开，这样的雨夜，总有一种让人躁动的情绪，使人不甘于平静。她的心中隐隐地期待着什么事情，她先是想到林可英，然后想到了田嘉，再想到章峥。 不知道W市是不是也会像这样下雨？ 丁曼曼没有出过远门，对于跨越了大半个地图的那个城市只具有匮乏的想象力，或许W市和C市会有一些不同，但是说不定两个城市之间很相像。如果真的很相像，章峥有没有这样听过雨，拥有过这样的心情？总之章峥和W市一起成为了丁曼曼自由的想象。 她想章峥一定会笑话她，笑她没有见识，笑她连想象都这么惨淡而天真。 她隐约听见传来了欧阳的哭泣声，还有林一霖急切的声音，但是那些声音很快又不见了，换成了争吵，好像一出已经损坏的广播剧，她只能凭着那一星半点去猜测，直到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呻吟和哭泣，她才终于确定了欧阳说的要或不要是什么意思。 丁曼曼闭上眼睛回到了现实，雨飘到了她的睡衣上，她忽然感到胸中一阵不可抑制的烦躁和冲动。 她紧紧地抓住了裙摆，急促地呼吸着，她感到这种情感侵袭着大脑，扩散到四肢，牵动着心脏，挤压着她的膀胱。她的身体一阵阵发软，情感却充沛到无处发泄。 如果，如果田嘉在这里，会怎样？ 她感到四肢一阵麻木，被牵动着走出了房间，沿着楼道走到另一扇门前，她颤抖着，呼吸凌乱，按动了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