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做我自己
“可别说我打破你美好的幻想，毕竟这就是现实嘛。” 丁曼曼知道欧阳是个直接的人，但是没想到欧阳如此直接。 看见她眼中的震惊，欧阳道：“是不是有田嘉又太多美好的想象，所以不能接受田嘉作为一个普通人的一面？其实这有什么普通的呢？不过是一个正常人都会做的事情罢了。” 欧阳转身看了看，确定这里没人之后，掏出了手机，找了一阵，边找边说：“当初看到的时候也没太留意，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丁曼曼舔了舔嘴唇，觉得口干舌燥。 欧阳瞟了丁曼曼一眼，道：“丁曼曼，别忘了他可是个男人。” 她又翻了几下，说：“找到了。” 眼看欧阳就要递过来，丁曼曼忽然伸手拦住，说：“欧阳，我不想看。” 欧阳玩味地看着丁曼曼，似乎在探寻她这句话中的真实性。 丁曼曼坚定地点点头，说：“我承认我对他是有一些想法，但是这些想法还没有到非他不可的地步。我不太想知道他曾经是个什么样子，也不想知道他做过些什么，面临了什么。因为我压根儿就不想接近他，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是他的本身。” “是吗？” 知道欧阳不信，丁曼曼补充道：“我想我对他只是一种感受上的执着，你知道……我是第二年在这里了，去年我刚到这里的时候，我很迷茫，甚至很害怕，是他让我感受到一种温暖和亲切，所以与其说我对他有什么男女之情，不如说我追求的是我臆想中的温柔。” 欧阳收回手，耸耸肩：“不看也罢。” 丁曼曼松了一口气。 欧阳没理她了。 两人站了一会，开始有男生或者老师过来抽烟。丁曼曼想走，忽然听见欧阳说：“上次，在小区里，是你罢。” 丁曼曼愣了愣，才想起来欧阳说的什么事。 “说起来，这件事还要感谢你。”欧阳对丁曼曼宛然一笑。 “要不是你，那混蛋肯定就找着我了。” 丁曼曼笑笑：“其实我也不知道你在哪啊。那几天你藏得严严实实的。” “那也是，”欧阳爽朗一笑，“反正我还是要感谢你，要不是你，那家伙也不会这么快就死心的。”说到这，她的眼神还是暗了暗：“就算曾经的海誓山盟，那些什么狗屁承诺看起来都跟真的一样，但终究都是骗人的。所以说，他根本就没有爱过我吧。到头来还有个什么美好的说法叫做回归家庭，对了，那个词语叫什么来着？浪子回头。” 欧阳笑得很美，丁曼曼觉得比她之前在恋爱时更加光彩照人。 如今她的眼中更多的是坦然，一种纯净的美丽，一种由内而外的洒脱。丁曼曼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她想起了那天晚上的那个憔悴的欧阳，为了另一个人将自己浑然不顾的女孩子，那是一种将要壮烈牺牲的美，只能让人感到惋惜，而如今却是一种叫人忍不住仰望的美丽，一种只能仰视的美好。 她说：“欧阳，我们都做好自己的事情罢。” 欧阳已经转身离开，闻言回眸一笑。 欧阳的背影亭亭玉立，是那样美丽，丁曼曼想起了那天在小区的楼下那个男人提到欧阳时的模样。好像丁曼曼从来没有感觉到林一霖将欧阳当成一种美好，她能够感受到的是一种深深的占有，一种最原始的主权的宣示。 那天下课她赶着会宿舍那东西，却在楼下被林一霖拦住了。 那个男人的眼中很急切，那时候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两天了，欧阳也消失了两天，林一霖一直没有找到欧阳——这也是从林一霖的口中知道的，所以林一霖找到了自己希望能够这样找到欧阳。 这当然是不可行的，欧阳的消失她什么内情也不知道。 后来那个男人发怒了，他似乎将她当成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可惜这跟稻草也不管用。 他差点对她使用暴力，但是当时林可英的及时出现及时阻止了这场事故，丁曼曼不知道林可英当时并没有离开，后来还惊动了叶秘书。才有了田嘉在办公室看见她的一幕，以至于后来回到寝室中又和田嘉出门…… 丁曼曼阻止了自己的回想。 既然已经对欧阳说了那样的话，那么就要遵从自己的内心了。 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将田嘉送给自己的东西放到了最底层的杂物架上，她告诉自己那些已经成为了前尘往事。 接下来的时间里，丁曼曼感到自己从未这样认真上课过，因为心中刻意的遗忘，她需要一件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甚至在饭后的休息时间，她也拿起了画笔，不让自己的脑袋有一丝思考的时间。 回到寝室，她只是默默地画自己的作业。 画室中有隐隐的地位分别，自从丁曼曼进入了A班，同寝室的女孩子对丁曼曼也不再像之前的无视了，甚至她们对丁曼曼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小心翼翼。但是丁曼曼对一切都淡淡的，这个套房一共住了十几个女孩子，只有三个女孩子进入了A班，除去自己和欧阳，还有一个徐若云。 她们正好和丁曼曼在一个房间，其中徐若云倒是有意和丁曼曼套近乎，她的排名正好是最后一名，险进。 但是丁曼曼好像对一切的兴趣都不大，徐若云努力了一阵也就放弃了。 对此丁曼曼反而松了一口气，徐若云的热情简直让她无所适从了。 她一边让自己忙起来，一边强迫自己减少和田嘉的接触。 从前她总是会刻意留意田嘉，如今强迫自己不去注意，就连下课都不在画室磨蹭，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寝室。 今天又是一堂大课，也是拖了很久的一场大课。 因为这算是第一回画室中的大考和大的人员流动，用了几天才正是整顿好开始新一年的正式教学，所以这一次考试的讲评也在几天之后才被邓校安排出来。 丁曼曼知道自己上大课已经回看到田嘉，于是选了一个人群最中央的位置。 当后半部分关灯的时候，丁曼曼感觉到自己全身隐没在了人群和黑暗中，一阵舒适和安全感袭来。 她抬头认真听邓校讲课，邓校说话还是老样子，一句三顿，留给人足够的回味时间。 丁曼曼身边坐着徐若云，她正在揪着自己的衣角。 显然徐若云有些紧张，丁曼曼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的画被放到A班最后一个讲，按照邓校的老规矩，从高往低讲，徐若云觉得这样有失脸面。当看到试卷是被打乱的时候，丁曼曼听见徐若云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徐若云凑过来，对丁曼曼耳语道：“你看邓校那个样子，肯定是出去跟宁老师喝酒了。醉醺醺的，要不是有这几个老师来打下手，还不知道今天邓校要讲成什么样子呢。” 望过黑压压的一片人头看见站在讲台边上的几个老师，丁曼曼点点头。 徐若云又道：“可以从前大课还可以看见林老师，如今咱们画室又少了一个美男。不过宁老师还在上面，对了，怎么不见田老师呢？” 徐若云指了指挨着邓校站着在一边协助的宁昂，转眼寻找田嘉。丁曼曼放缓了呼吸，道：“不知道呢。” 徐若云看了一圈，终于看见从办公室走出来的田嘉，只见田嘉拿了一沓试卷正走出来，徐若云的眼睛亮了亮，说：“原来田老师是去拿卷子了！” 丁曼曼顺着徐若云的眼神看过去，果然看见了那抹白色。 她终于有了心情去细细打量那个颜色。 只见他的发型依旧一丝不苟，带着那点刘海在额头上飘飘扬扬的，他的脸型长得很正，不笑的时候眼睛大大的，他的睫毛很浓密，远远看去为他添了几分温柔。台下的老师叫了他几声，他笑着答应了一声，一笑就眉眼弯弯，让人难觉得他的周围都明亮了起来。 丁曼曼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看着他走到台下，和几个老师低声说了什么，就站到了人群的最后面。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自己的身子，但是片刻之后准头看他时看见他和后面坐着的几个女生说笑时她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 若不是在上大课，丁曼曼差点就要打自己一巴掌。 想什么呢？ 她一边唾弃自己，一边为自己觉得他会注意到她而更加恼怒。她将自己的身子缩得更紧，靠在了徐若云的身上。 徐若云有点诧异，但是很快就靠过来了，低声问道：“你看见了田老师吗？” “田嘉啊。” “对了，”徐若云定了定，道：“你觉得田嘉跟夏奇比起来怎么样？” “夏奇？” “你不认识啊？” 徐若云指了指一个矮矮胖胖的老师。 “他是教什么的？” “教速写的，听说是今年新来的。” “唔。” “你觉得怎么样啊？” 丁曼曼看到了那位速写老师，他就站在她视线四十五度的地方，只见他正在低头玩手机，他身上穿着灰色的T恤，头发剪得短短的，在脑后留了一缕扎成了小辫子，穿着一条掉裆的嘻哈裤子，露出的手臂上一臂的纹身。 “就是他？” 徐若云点点头。 丁曼曼觉得他像某个电影里面的黑社会人物，尤其是对方似乎察觉到她们的视线而看过来时，丁曼曼看见他的脖子上隐隐约约也露出了纹身。 徐若云的平板亮起来，吓得她连忙关掉。 她将声音压得更低，说：“就是他在给我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