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魏:任章,侯嬴,西门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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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章春秋时期魏国人。主要活动年代在公元前457~前447年前后。任魏桓子家臣。 一个政权的稳定运行是需要一种常态而稳定的机构分布形态的,也就是说,该是胳膊的地方得是胳膊,该是大腿的地方得是大腿。如果都是胳膊或者都是大腿,就变成了怪物,也就离败亡不远了。庞然大国——晋国最后就是由于大腿太多了,最后被活生生地撕裂了。 “六卿”,就像晋国的六条大腿,都觉得自己才是最应该承载晋国这个国家机器前行的大腿。所以明争暗斗上百年,只是暂时谁也没有单独吞下谁的实力。直到赵鞅一心想吞并邯郸氏,结果却一不小心把家族内斗演变成了帮派火拼。 战争模式正式开启 赵氏联合智氏、韩氏、魏氏对打中行氏、范氏还有一直就夹着尾巴做人的邯郸氏,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多打少、强打弱、大人打小孩,压根就不会存在太多的悬念,中行氏与范氏遭遇四卿大军重创,逃亡到自家采邑时损失惨重,精锐尽丧。 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中行氏与范氏也没有这么容易就烟消云散了。而是在自家的地盘又组织了人民抗战。所以,随后便是六卿之间长达八年的混战。这八年内战的主线剧情就是智家和赵家对二氏的持续追杀,后来中行氏的大本营朝歌被攻破,二氏开始逃亡。他们逃往到了外甥邯郸谡处,但邯郸城这次没挺住,邯郸氏被赵氏吞并了。二氏随后再次展示出强大的逃跑功底,从重重包围中穿出又潜逃至齐国。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所以真正的政治家几乎都明白“斩草要除根”这句浸泡着无数鲜血的金句。转过年,赵鞅陈兵十万于齐讨要国贼。齐国的做法很值得商榷,也可能是曾经的大国威严让他们放不下颜面,毕竟被人堵住家门口,叫嚣着要交人,不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结果齐国为了两个失势了的他国“政治犯”和赵氏直接开火了,关键他们还一败涂地。 从这里我们也可以看出当时的晋国是多么的强大,相当于其六个堂口中的一个分堂主就可以击败当时的东方第一强国——齐国。这是一个细思极恐的问题呀。 故事,在历史的故纸堆里 公元前473年,智、赵、韩、魏这获得胜利的四卿开始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地把范氏、中行氏的领地给瓜分了,那场面,怎一个欢快了得。 可是,这些分rou吃的“卿”,太得意忘形了,根本没有想起他们上面还有一个名义上的老大——晋公!他们这种狼吞虎咽的吃相让晋出公很是受伤,很不爽,不是几百年都约定俗成了吗?不是有rou吃要我先动筷子吗?可是现在你们吃rou不叫我,甚至连汤都不给我留一勺,这样的事,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得让你们长点记性。 于是,晋出公给他的国际兄弟齐、鲁拍了一份电报,希望山东朋友能为山西朋友主持公道。结果就是,这四个尾大不掉的曾经的小老弟,早已经对以前的老大看不顺眼了,你个糟老头坏得很,我们不找你的麻烦也就算了,你还主动来挑事?没等山东方面来人,四卿直接各出一支小分队就把晋出公给教训了。晋出公逃亡齐国的路上居然被气死了,四家又立了晋哀公。 四卿的势力划分 此时的三晋大地上,能有资格当话事人的只有四家了:智、赵、韩、魏,这四家比原来的六家在感觉上又离人生巅峰靠近了一步(题外话:被灭的范氏并没有在历史长河中消失,100多年后,他们其中的一个分支改姓刘,出了一个叫刘邦的流氓,把他祖先曾经失去的东西加倍要回来了)。从当时的牌面上看,其中智氏最强,魏赵体量相当,韩最单薄。 权力的游戏就是一场淘汰赛,既然场面上还有两个及以上的玩家,就说明游戏依然没有结束。如果按照优胜劣汰的自然规律,或者说资本的一般运作规律,最终统一江湖的应该是实力最强的智氏。但是这样就显得历史很没意思了,历史的趣味往往在于意外。 但是,在这里,老易想和大家说明一个道理,我们不能把意外当常理,强者由于在资源上的优势,永远有比弱者更多的选择和出错的机会,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我们不能把弱者的运气和强者的糊涂当作弱者翻身的法宝。这个逻辑误区我们一定要走出来。 最终的结果大家都能猜得到,那就是——最强的智氏永远的离开了历史舞台,这是历史上不多见的一群弱势力干翻了领头羊的现象。 谁来接班是一个历史大问题 导致这种异样的结果的根源还是源于两个家族的接班人选拔事情上,一个是老智家,一个是老赵家: 智氏的宗主智申和赵氏的宗主赵鞅再牛也牛不过时间,牛不过生命规律。当他们不能饭矣的时候,他们必须要面临挑选接班人的问题了。关于立接班人的问题,二人采取了截然不同的办法,从而给历史形成了一个分叉口。 先来说智氏,智申有两个选择,长子智宵,次子智瑶。长子智宵是个普通人,无太多过人之处,但宗族大佬们比较拥护看好。次子智瑶,不是个普通人,他有五个闪闪发光的大优点: 优点一:外貌好,身高貌俊,仪表堂堂。 优点二:武功高,精于骑射,力能驾车。 优点三:口才棒,能言善辩,通晓诸能。 优点四:文笔佳,才思泉涌,文章流利。 优点五:有主意,坚决果断,勇猛刚毅。 这样一罗列,聪明的读者一定都能感觉出问题出在哪里了,就是“立长还是立贤”的问题。我们现在虽然已经摆脱了“维出身论”的桎梏了,但是古时候,这种制约力还是很大的。 智瑶的任一优点都是他的资本,智宵的优势就只有一点,就是他长子的身份和背后大臣们的支持。这其实就是考量智申的抉择力的时候到了。 人,不能把单车当汽车开 一般地,一个政权在选取继承人的时候,有三个基础是极其重要的: 第一,你要自知。知道自己的优点缺点,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与欲望,对别人家地盘知道克制;最好离女人远点,别看谁家的媳妇都是自己的;知道手里两块钱,胸怀五百万是个梦,是梦就只能做,不能当真…… 第二,你要知人;要知道手下的人都是要防范的,也都是要尊重的。要知道他们的长处,适合干什么,知道他们的短处,知道如何遮盖他们的短处;要了解他们的利益,该出手时不抠索,人家喊你声主公你就得有个大哥的范儿。要始终要谨记:工作都是同志们干的。 第三,你要知家底。知道自家的实力,更要清楚别人家的实力。强的要联合,摇尾巴,弱的要扶持,或作吞并目标;要明白因地制宜,不同的对手,要不同的策略,永远进步壮大自己;无论怎样,不要打光底牌,不要逮谁咬谁,要永远让自己留在权力的牌桌上。 这三点,就是放在我们如今的现实生活中,依然有很强的指导意义。所以,现在那些动不动就飘起来的人结局往往不会很好。 我们不要动不动就去怀疑先人的智慧,先人用血与泪总结出来的道理是真的有他们的道理的。政治意识,核心意识,看齐意识,大局意识,这些看起来大而空的道理,其实一直都是我们生活的宝典。 智申打算立有五个大优点的次子智瑶,不过这孩子却并没有牢固树立“四个意识”,智瑶有一个大缺点:自视太高,刻薄寡恩。智瑶的这个缺点让同宗的大佬们对他投鼠忌器,不敢下注。 所以智申的族弟智果就非常明确地和智申进行了详细的剖析:“智瑶这孩子满身的能耐却毫无容人之量,自己太牛,谁的话也听不进去,谁能和他和平相处?大哥你要是立他咱智氏家族就完了!” 自己的孩子自己爱,看不出自家孩子的缺点是天底下父母的通病,但同族长辈们看待族里孩子其实往往是很有一套的。这其实也给我们提了一个醒,在对待孩子的问题上,我们永远需要多听听“外人”的意见。 但智申已经被智瑶那优秀的基因冲昏了头脑,兄弟的话他没听进去,正式确立了智瑶为继承人。这种傲慢与偏见,后果是很恐怖的。他的族弟智果也很有性格,随即向政府的太史登记,脱离智氏宗族,另立族谱,改姓“辅”。为了自己预见的风险而果断放弃自己的既得利益的人,永远值得我们认真去琢磨。 智氏说完再说赵氏,赵鞅也有两个儿子,长子赵伯鲁,次子赵无恤。这两孩子应该是一奶同胞,毕竟没有那么泾渭分明,两人看上去都差不多。所以,人在有选择的时候容易犯难,在不知道选择的时候也容易犯难。赵鞅根本就知道应该选谁当接班人。 但是,玩了一辈子阴谋的赵鞅还是有办法的。赵鞅先是将一段训诫的话刻在了竹简上,把两个儿子叫来,告诉他们,这是你爹这辈子的“武功秘籍”,你们要牢记在心。然后,黑不提白不提,再也没有了下文。 三年后,赵鞅开始收网了,把两个儿子叫来,都给老子背背老子这辈子的语录。赵伯鲁当场傻眼,赵无恤却倒背如流,甚至还当场从袖子中拿出了那块竹简,表明自己“牢记使命”的决心。 这下好了,云泥之判,赵无恤继承族长是理所当然的了。 赵鞅是一个总设计师 或许会有一些读者朋友说,这个赵鞅也太胡闹了吧?挖个坑来定接班人,这不是儿戏吗?其实这相当科学,相当有学问。赵鞅“背书选储”的合理性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从赵鞅的角度,我说的话,孩子们会不会记得,我的政策,将来孩子们会不会贯彻,这很重要。政策的平稳性,战略的连贯性,往往是坚持数代才会出来效果的。 通往权力的道路注定充满荆棘,每一个参选者都应该提着十二分的小心,每日如履薄冰,只有不断通过每天都可能的随时考验,才有可能将继续参赛。看起来很辛苦,但这就像是权力战场上的军校,只有通过了魔鬼的训练,将来才能真正的面对波云诡谲的政治环境,瞬息万变的周边形势。谨慎与小心,是权力的游戏最重要的生存技能。 从孩子们的角度,他们应该最明白自己的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家老爷子有名的是个爱做局,爱算计人的人嘛!当初既然布了局,就一定会成局,你所要做的,就是时刻准备着破局,你自己的爹你都不了解,你将来能控制一个个人精样的家臣们? 从这三个方面来考量,赵鞅这种方式选出来的赵无恤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我们可以通过一些细节来论证赵无恤的心思缜密:倒背如流,说明他时时记得自己要面临的考验是什么?随手拿出竹简,说明他是一个时刻精心准备的人,更恐怖的是,他甚至为此在他老爸身边安排了间谍,要知道春秋时的竹简,很大很笨重,那时候是没有屁股兜的,随身的东西只能往袖子里放,如果这1000多天的时间里赵无恤天天甩着这么个大袖子东奔西走,他不容易,袖子更不容易。 权力的运作精髓在于信息的掌握,赵无恤深得其精髓。 说完了两个接班人的确定问题,我们再来谈谈生命的出路问题,看看这两个接班人究竟是如何为两个大家族定下未来的基调的。 智申和赵鞅像说好了一样,都在确定接班人之后,几乎同时地撒手人寰了,把世界交给你们年轻人估计是他们离世前共同的声音。两个新舵手在同一个时间段闪亮登场,他们又将会把他们的的家族大船开往何方呢? 智瑶登台后,迅速开始了战略扩张。他东面伐齐,南面两次伐郑,北上灭掉了中山属国仇由,一系列扩张战斗打下来,地盘扩张不少,看上去,当年他老爹这个接班人选的没问题啊。 但是很多事情,是需要将时间轴拉长来看的。智瑶这个舵手,是个玩赛艇的。他并不知道,权力的游戏向来是帆船拉力赛。甭管是吃东西还是吞地盘,你都是需要时间去进行消化的,一味的扩张并不符合事物消化的规律。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那什么!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智瑶展开霹雳手段的各种开打,很快就展现了他的诸多缺点。比如,他太爱把自己当“大哥”看来,他领着另外三家去伐卫时,不仅和赵无恤在战场上就闹翻了,还在战后聚会中不断地侮辱韩氏魏氏的宗主,傲慢地拉仇恨。 态度放浪,说话很不规矩,智瑶或许只是认为自己很风趣而已,但事实上却弄得很多人都下不了台。这就是损人不利己的孩子气行为了,事后他的族人对他进行警告:侮辱了别人就要有所准备,如果不进行防备,灾难就要降临。 智瑶则充分的展现出了他的辩才:我就是灾难,我不去给别人灾难就很不错了,谁敢给我灾难? 傲慢的智瑶觉得自己就应该是那个“以天下为己任”的人,不过智瑶虽然狂,但他并不傻,他也没有狂、傻到后世的慈禧太后一口气对十一国宣战的地步(慈禧其实也有苦衷的),那三家他得一个一个收拾。 那么究竟要怎样才能让那三家排队来挨揍,还不能让他们抱一起喊疼呢?办法总比困难多,智瑶很快就想出了一个办法——号召大家为老大捐款。智瑶先是嚷嚷晋侯太可怜了,自己要捐给晋侯一个万户大县重振大晋雄风,姿态表完后,智瑶很快又陆续找了另外的三家。(注意,这小子很聪明,他并没有拉起大伙开四方会谈,而是一家一家的过去谈)他先找的是最弱的老韩家,老韩家虽然心里很有怨言,你这不是道德绑架吗?你做慈善是你的风格,但你凭啥要我也捐一套房产呢? 不过韩式的总管段规却说:“这小子性情刚愎,我们不如先顺从他,他尝了甜头后势必会如法炮制再去别家索要,我们再相机而动。”花钱消灾,顺便挖坑,韩氏宗主韩虎很快也就想清楚了这个问题,于是压住气头采纳了段规的建议。 老韩家服软了,智瑶又向魏氏魏驹张了嘴,索要一个万户大县。魏驹的身边也有明白人,魏相任章也分析了智瑶的性格,认为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欲使其灭亡,必让其疯狂,魏家也让出了地。 再次得手的智瑶将手伸向了赵无恤。赵无恤其实是智瑶的第一目标,因为这哥俩之前就不对付,智瑶满世界咬的时候,赵无恤总是出工不出力,俩人红脸出汗很多次了,智瑶还曾当众羞辱过赵无恤,你爹当年咋选了你这么个东西接班?这跟骂街没啥区别了! 赵无恤一听智瑶索地的消息就火了,他没有忍耐,选择了雄起,严词拒绝,准备应战。其实这道题赵无恤并没有做对。其实他应该选择忍耐,给智瑶甜头,智瑶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他会干出更离谱的事,到时候再约上一同吃过智瑶亏的韩,魏二氏向他开炮。 赵无恤还是年轻,如果是他爹,一定不会选择此时与智瑶翻脸,不过他还是想起来了他爹临死前的那句交代:关键时刻,只能相信晋阳。赵鞅早早就把晋阳当做了赵氏末日来临时的若亚方舟。 当初赵鞅派手下尹铎治理晋阳时,尹铎问赵鞅:以为茧丝乎?抑为保障乎?,这就是套现和发展的问题了,结果赵鞅大笔一挥,这是养老账户,不能乱动。赵鞅死前再三叮嘱赵无恤:他日有难,不要考虑尹铎年轻、晋阳遥远,一定要回去! 其实在赵无恤走之前,就曾经和手下们讨论过赵氏的核心根据地的问题,手下先是选择了城墙高大的长子城,但赵无恤却说:“百姓们刚帮我修完城,这又帮我守城,没人会和我同心的。”同志们又说:“邯郸城里仓库充实,咱跟丫打持久战。”赵无恤说:“我拿邯郸当羊毛褥,人家交了重税,不会和我同心的。”赵无恤最后拍板——只有晋阳! 晋阳为老根据地,民心附,城池坚,更主要的,当年六卿混战时就共同经历过风雨。最好不过结发妻,一起经过事儿的亲两口子,是你最宝贵的财富。 赵无恤在关键判断上想起了老爹的遗言嘱托。这就是我们前面所说的乱世生存基本点之一:知道自己的实力有几斤几两。赵无恤挑选了最适合自己进行战略性决战的战场。 智瑶在赵无恤翻脸后第一时间对赵家宣战,然后派出了使者向韩魏两家借兵,说咱这都是为了国家,赵无恤这小子不上道,你们看着办!韩,魏二氏都是老狐狸,他们答应了智瑶的借兵,共同伐赵。 但是,口头答应和出工不出力,是两条平行线,完全可以独立运行的。无论智,赵两家谁赢谁输,都是削弱对手的实力,自己再相机而动,智瑶灭了赵家就分赵家的采邑,智瑶败了就合伙打劫智氏。更主要的是,这二位宗主想要亲自看看这两家掌门人各自的成色。 三家大军(出力的只有智家军)包围了晋阳,智瑶下令猛攻晋阳城。事实印证了赵无恤的选择,老根据地的百姓觉悟就是不一样,晋阳军民上下同仇敌忾,让智瑶的军马吃了大亏,智瑶甚至用上了当时最先进的攻城器材攻城塔,结果被赵无恤的发明了火箭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攻城设施损毁后,智瑶下令让战士们蚁附攻城,但损失极其惨重,鏖战三月,攻城军往复多次,晋阳屹立不倒,攻城陷入了僵局。三家随后开始围困晋阳,高低饿死你,结果时间过去了一年多,人家晋阳城中全民营养状况仍然达标。 这个时候,老天爷选择帮智瑶一把,天降大雨。其实下雨两头浇,之所以说老天帮了智瑶,是因为晋阳城外有条大河,大名鼎鼎的汾水从旁边流过,但晋阳的地势比较悲催,地势比较低。 智瑶掘开了汾水,涛涛的汾水怒号着将晋阳变成了泽国。在苍茫的人造湖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人造湖之间,有一个叫赵无恤的人,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骂着街。 水势在离城墙还有三版(六尺)的时候时终于停下的脚步,没有漫灌进城,虽如此,此时城中水已没过膝盖了,晋阳城岌岌可危。 晋阳变成威尼斯的最大影响,在于城内没有了干的木柴可以生火,所有的水井都被污染了,城中的粮草开始腐烂变质,潮湿的环境下传染病开始横行。 无粮,无水,瘟疫肆虐,赵氏彻底的面临着生死存亡。 城外的高地上,即将胜利的智瑶则喜不自胜,望着一叶孤舟般的晋阳城,自得笑道:“今天我才知道,水可以使人亡国呀!” 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韩虎与魏驹陷入了沉思:依这位爷的性格,赵氏倒下后,就该轮到我们了,而且更主要的是,汾水也可以灌安邑(魏氏根据地),绛水也可以灌平阳(韩氏根据地)。 两位老狐狸的心思被人看出来了,智家的谋士疵对智瑶说:“韩、魏两家会反!”智瑶问:“你喝多了?”疵说:“正常来讲,三家合力攻赵,赵家马上就要灭亡,但韩魏两家宗主却不喜反忧,这不是要反是什么!” 智瑶没有听进去这番话倒是其次,可怕的是他为了拉拢人心,居然把疵的话告诉了韩、魏二个宗主。这不是没事找事吗?那俩老狐狸当然有无数个理由辩解,问那大哥光会相面吗,会批八字吗,能给我们算算吗?咋这么逗呢? 过了一会,疵又进来对智瑶说:“领导你咋把我的话告诉那俩了呢?”智瑶这次惊了:“你真会看相?咋这都知道?”疵说:“那哥俩刚才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快速离去了,他们这是知道我看穿他们的心思了。”智瑶仍然觉得没有人敢冒犯背叛自己,毕竟他自打生下来就当别人的阎王,根本就没挨过流氓打。 陷入了绝境的赵无恤翻开了最后的底牌做尝试,派出了自己的密使张孟谈,秘见韩虎与魏驹,准备策反。 张孟谈见到韩虎与魏驹后,晓以利弊,希望两家临阵倒戈,共灭智瑶。张孟谈的所有说词基本上就是一个核心:智瑶这小子没有任何规矩!赵完了就该你们了!另外两家联想到前期智瑶的无理索地,再加上智氏的强大实力,非常同意张孟谈的说法:智瑶这小子是个祸头,必须铲除。达成共识后,三家约定了共同发兵的时间。 赵无恤在得知魏韩两家反水的消息后,心中仍然是没有把握的。因为嘴上答应的东西永远只能听听,万一魏韩两家还是倒向智瑶的,那么共同出兵时,他的最后一搏将变成羊入虎口。 但他没有了选择,他只能赌,因为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回旋的余地,此时他一定后悔当初应该多一点忍耐。年轻,总要付代价,但有的代价实在太过高昂。年轻人,诸事要三思。 约定当夜,韩魏两家先是杀掉了看守人造湖堤坝的智氏兵卒,随后战斗队改工程队,掘开了围困晋阳的湖堤,原本淹晋阳的大水朝着智军方向漫灌而去。 对于水攻颇有心得的智瑶自己却将部队驻扎在了低处。黑夜中,大水袭来,智军大乱。赵军随后倾巢出动,五万赵军划着数千竹筏齐出晋阳城,扑向智瑶大营。赵军划着木筏子痛打落水狗,在喊杀声中,韩军与魏军也加入了战局,共同扑向了智军。 智瑶的强宗大族,霸主之梦,在三家的水攻夜袭下灰飞烟灭。四族中,实力最强的智氏在晋阳之战被灭,随后智家二百余口被杀,智氏采邑被瓜分。 所谓的三家分晋,其实不如应叫“三家分智”,因为晋候早就失去了控制力,分的早就不是他的地了。山西大地上,由六卿并立,再到四国对峙,最终三足鼎立,赵,智两代人自导自演了这一出历史中极其重要的戏份,魏韩两家骑墙吃瓜,也都顺应着时势做出了最优的选择。 至此,晋国三足鼎立的局面正式确立。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公元前403年),今天主角的三位后人韩虔,魏斯,赵籍派使者面见周天子,求其册封。周天子遂封三氏为侯爵,自此韩,赵,魏三家正式分晋,开始单飞。 这三个国家,由于地处天下之中,所以成为了后面整个战国历史中的最重头战场。正所谓战国的历史主线,就是“三晋扛强秦”。 又十年后,齐国大夫田和废齐康公,灭齐国公族,自立为齐国国君。至此,在中华大地上,有七个强国并立,西秦,东齐,北燕,南楚,中间韩、赵、魏,荡气回肠的战国正式来临了。 侯嬴(?-前257年),战国时魏国人[1]。家贫。年老时始为大梁(今河南开封)监门小吏。信陵君慕名往访,亲自执辔御车,迎为上客。前257年,秦急攻赵,围邯郸(今河北邯郸),赵请救于魏。魏王命将军晋鄙领兵十万救赵,中途停兵不进。侯嬴献计窃得兵符,夺权代将,救赵却秦。因自感对魏君不忠,自刭而死。
前257年,70岁的侯嬴沐浴更衣,面朝北方,挥剑自杀,兑现了诺言。侯嬴成全了魏王、如姬、信陵君、赵王,也成全了自己,“春秋义士”名副其实。“窃符救赵”之策划者侯嬴,守卫都城东门只是他的业余爱好;侯嬴具有姜子牙、诸葛亮之才华、谋略,只是被埋没在喧闹的都市中。如果信陵君魏无忌雄才大略,有周文王、刘邦、刘备一样的雄心壮志,侯嬴就是姜子牙、张良,是辅佐帝王建功立业的首席谋士。 司马迁《史记》一书,对信陵君“窃符救赵”之事迹有详细描述,明清文学家编写的《东周列国志》对“窃符救赵”进行深度加工,读起来脍炙人口,让人回味无穷。侯嬴,魏国人,是都城大梁(开封)东门的卫士,每天按时开门、关门而已,过着简单、平凡的生活。 信陵君听说侯嬴的事迹,对他很佩服,便设宴款待他。信陵君设宴,邀请都城达官贵人、王氏宗亲等聚餐,然后亲自去东门邀请侯嬴,还给他牵着马,从都市中走过,给足了侯嬴面子。此后,侯嬴成为信陵君的座上宾,经常探讨天下大势。 前257年,侯嬴给信陵君提出“窃符救赵”之计,击败了35万秦军,信陵君成为东方诸侯国的希望所在。侯嬴“窃符救赵”之计能成功,是建立在他对魏王、如姬、信陵君、晋鄙等人充分了解的基础上;也是洞察天下大势的表现。 对信陵君魏无忌,侯嬴很了解,信陵君礼贤下士,人际关系没得说,却未必有真才实学。信陵君,战国“四大公子”之首,比春申君、孟尝君、平原君之流强很多,他两次击败秦军主力,武安君白起都不愿意跟他打。信陵君厉害,主要是麾下谋士给力,他喜欢意气用事,并非王者风范。 有一件事,足以表明侯嬴看透了信陵君。起初,魏王不愿意救援赵国,信陵君心急如焚,一点办法都没有。此时,信陵君设宴款待“食客”,准备好战车一百多辆,然后去邯郸跟秦军拼命,俨然就是意气用事。所以,信陵君经过东门时,侯嬴一点表示也没有。 过一会儿,信陵君回来,打算问个究竟。侯嬴很高兴,他知道信陵君会回来,问个底朝天。侯嬴直言,公子平日“食客”3000余人,危难之际却想不出一点办法来,我为你感到悲哀。信陵君向侯嬴道歉,侯嬴提出“窃符救赵”之计。 对魏王、如姬、晋鄙,侯嬴也很了解。侯嬴知道,魏王是“中兴之主”,一心想要守住祖宗的基业,无奈秦军太强悍,不敢正面招惹而已。魏王已经派出10万精兵出征,由大将晋鄙统帅,此时已经抵达边境上,但不敢救邯郸,而是静观时变,再做决定。 唇亡齿寒的道理,魏王自然懂,这是“窃符救赵”得以顺利实施的前提。兵符乃国之重器,岂能让他人轻易得到呢?如姬能够拿到兵符,不是魏王睡着了,而是他有意为之。后来,信陵君带兵攻打秦军,魏王也没处罚如姬,只是冷落她而已。 信陵君拿到兵符,是因为如姬“窃取”,而不是自己给。如此,魏王就有足够理由去搪塞秦昭襄王,把救援赵国的责任推给如姬、信陵君。此外,信陵君私自拿兵符,先对不起兄长,也不好意思回国,魏王消除了一大“心病”,一箭双雕。 侯嬴知道,如姬一心想要报恩,报答信陵君之恩情,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而已。之前,如姬为了给父亲报仇,茶不思饭不想,整日以泪洗面。宠妃不开心,魏王想实现她的愿望,却做不到;信陵君人脉广泛,“食客”一出马,仇人首级送到如姬面前,实现了她的愿望。 如姬是个孝女,重情重义,所以侯嬴才建议信陵君去找她。侯嬴相信,如姬一定会答应帮忙,哪怕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报答信陵君的恩情,把另一半的兵符拿到手中。试想,如果侯嬴不了解如姬,一旦如姬告知魏王,后果将不堪设想。 信陵君拿到兵符后,侯嬴不但预测到信陵君抵达军营的时间,还知道晋鄙不会交出兵权。晋鄙虽然是一介武夫,却也知道没有魏王使臣的陪伴,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所以,侯嬴让信陵君去寻找朱亥,让他关键时刻动手,杀了晋鄙。 “窃符救赵”中,侯嬴每一个环节都想得很周到,这是建立在他充分了解魏王、如姬、信陵君、晋鄙等人的基础上。换句话说,侯嬴胸怀韬略,是姜子牙、张良、诸葛亮、刘伯温之类的谋士。诸葛亮了解天下大势,提出“隆中对”;侯嬴也洞察局势,提出“窃符救赵”之计。 守卫东门,只是侯嬴的业余爱好而已;胸怀天下,研究韬略,才是侯嬴的看家本领。信陵君不是李世民,没有取代魏王的雄心壮志;侯嬴也无法成为类似房玄龄、杜如晦之类的谋臣。信陵君采纳“窃符救赵”之计,侯嬴的才华得以施展。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窃符救赵”之计,信陵君成名了,却也是对兄长魏王的不义。此外,大将晋鄙很无辜,他没有错,却不得不死。如此,信陵君抵达军营之时,侯嬴兑现诺言,挥剑自尽,不愧是“春秋义士”。 西门豹,战国时期魏国安邑(今山西省运城市盐湖区安邑一带)人,中国古代政治家、水利家。他曾惩治地方恶霸势力,颁布律令,禁止巫风,又亲自率人勘测水源,发动百姓在漳河开围挖掘12渠,使大片田地成为旱涝保收的良田,实行“寓兵于农、藏粮于民”的政策,使邺城民富兵强,成为战国时期魏国的东北重镇。 魏文侯时,西门豹任邺县令。他到邺县,会集地方上年纪大的人,问他们有关老百姓痛苦的事情。这些人说:“苦于给河伯娶媳妇,因为这个缘故,本地民穷财尽。”西门豹问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回答说:“邺县的三老、廷掾每年都要向老百姓征收赋税搜刮钱财,收取的这笔钱有几百万,他们只用其中的二三十万为河伯娶媳妇,而和祝巫一同分那剩余的钱拿回家去。到了为河伯娶媳妇的时候,女巫行巡查看到小户人家的漂亮女子,便说‘这女子合适作河伯的媳妇’。马上下聘礼娶去。给她洗澡洗头,给她做新的丝绸花衣,让她独自居住并斋戒;并为此在河边上给她做好供闲居斋戒用的房子,张挂起赤黄色和大红色的绸帐,这个女子就住在那里面,给她备办牛rou酒食。这样经过十几天,大家又一起装饰点缀好那个像嫁女儿一样的床铺枕席,让这个女子坐在上面,然后使它浮到河中。起初在水面上漂浮着,漂了几十里便沉没了。那些有漂亮女子的人家,担心大巫祝替河伯娶她们去,因此大多带着自己的女儿远远地逃跑。也因为这个缘故,城里越来越空荡无人,以致更加贫困,这种情况从开始以来已经很长久了。老百姓中间流传的俗语有‘假如不给河伯娶媳妇,就会大水泛滥,把那些老百姓都淹死’的说法。”西门豹说:“到了给河伯娶媳妇的时候,希望三老、巫祝、父老都到河边去送新娘,有幸也请你们来告诉我这件事,我也要去送送这个女子。”这些人都说:“好。” 到了为河伯娶媳妇的日子,西门豹到河边与长老相会。三老、官员、有钱有势的人、地方上的父老也都会集在此,看热闹来的老百姓也有二三千人。那个女巫是个老婆子,已经七十岁。跟着来的女弟子有十来个人,都身穿丝绸的单衣,站在老巫婆的后面。西门豹说:“叫河伯的媳妇过来,我看看她长得漂亮不漂亮。”人们马上扶着这个女子出了帷帐,走到西门豹面前。西门豹看了看这个女子,回头对三老、巫祝、父老们说:“这个女子不漂亮,麻烦大巫婆为我到河里去禀报河伯,需要重新找过一个漂亮的女子,迟几天送她去。”立即派差役们一齐抱起大巫婆,把她抛到河中。过了一会儿,说:“巫婆为什么去这么久?叫她弟子去催催她!”又把她的一个弟子抛到河中。又过了一会儿,说:“这个弟子为什么也这么久?再派一个人去催催她们!”又抛一个弟子到河中。总共抛了三个弟子。西门豹说:“巫婆、弟子,这些都是女人,不能把事情禀报清楚。请三老替我去说明情况。”又把三老抛到河中。西门豹插着簪笔,弯着腰,恭恭敬敬,面对着河站着等了很久。长老、廷掾等在旁边看着的都惊慌害怕。西门豹说:“巫婆、三老都不回来,怎么办?”想再派一个廷掾或者豪长到河里去催他们。这些人都吓得在地上叩头,而且把头都叩破了,额头上的血流了一地,脸色像死灰一样。西门豹说:“好了,暂且留下来再等他们一会儿。”过了一会儿,西门豹说:“廷掾可以起来了,看样子河伯留客要留很久,你们都散了吧,离开这儿回家去吧。”邺县的官吏和老百姓都非常惊恐,从此以后,不敢再提起为河伯娶媳妇的事了。 西门豹接着就征发老百姓开挖了十二条渠道,把漳水引来灌溉农田,田地都得到灌溉。在那时,老百姓开渠稍微感到有些厌烦劳累,就不大愿意。西门豹说:“老百姓可以和他们共同为成功而快乐,不可以和他们一起考虑事情的开始。现在父老子弟虽然担心因我而受害受苦,但期望百年以后父老子孙会想起我今天说过的话。”直到现在邺县都能得到水的便利,老百姓因此而家给户足,生活富裕。 西门豹到使邺县逐渐富裕兴盛起来。但魏文侯却常听到一些官吏告发西门豹的意见,说邺县官仓无存粮,钱库无金银,部队缺少装备,西门豹把邺县治得一塌糊涂。魏文侯到邺县视察时,就一些官吏告发西门豹的问题责问西门豹,并说若西门豹回答不出理由,就要治他的罪。西门豹说:“王者使人民富裕,霸者使军队强盛,亡国之君使国库充盈。邺县官仓无粮,因为粮食积储在人民手中;金库无银,因为银钱都在人民衣兜里;武库无兵器,因为邺县人人皆兵,武器都在人民手中。大王若不信,让我上楼敲敲鼓,看看邺县钱粮兵器如何?”西门豹上楼,第一阵鼓声之后,邺县百姓披盔带甲,手执兵器,迅速集合到楼下;第二阵鼓声之后,另一批百姓用车装着粮草集合到楼下。 魏文侯知道了西门豹的政绩,龙颜大悦,请西门豹停止演习,西门豹不同意说:“民可信不可欺。好不容易与他们建立了信约,今天既然把他们集合起来了,如果随意解散,老百姓就会有被受骗之辱。燕王经常侵我疆土,掠夺我百姓,大王不如让我带他们去攻打燕国。”魏文侯听后点头称是,于是西门豹发兵攻燕,收回了许多失地。 西门豹治邺,清廉刻苦,不谋私利,可对魏文侯身边的近臣很简慢,君主左右的人就联合起来,说西门豹的坏话。任官一年后,西门豹去首都汇报工作时,魏文侯要收回西门豹的印信,西门豹说:“我过去不知道如何治理邺,现在知道了,请大王再给我一次机会,如果再治不好,愿意接受死刑。”魏文侯听西门豹说的恳切,不忍心收回印信,就再给他一年时间。这次西门豹上任后就加紧搜刮百姓,讨好魏文侯左右的人。一年之后,西门豹再去汇报工作,魏文侯亲自出来迎接他,并向他致谢。西门豹说:“往年我替君主治邺,君主要收回印信,今年我换了个方法治邺,君主向我致谢,我不能再治理下去了,请允许我辞职。”魏文侯听了这句话,幡然醒悟,说:“过去我不了解你,现在了解了,请你继续替我治邺。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