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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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来了戏班子，这可真是一年里最喜庆的事，往往是没等戏台子搭好，前面就挤满了人。当然，人们也都知道，紧挨着戏台子的地方是雇主坐的地儿，没有谁那么不开眼，往那个地方去挤，那里坐的人，可是要掏银子的！ 此刻的泡桐屯子，几乎是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赶往打谷场，那场面，不亚于过年前的赶庙会！人们似是没有了烦恼，没有了饥饿，没有了疲倦，一窝蜂的往打谷场上跑去！ 稳儿一手提着个板凳，一手扶着奶奶，也去了打谷场，奶奶的手里牵着她的小孙女儿——小青。难得来场演戏的，怎么着也得让孩子们都来消遣消遣。 铁犁婶子看到了这祖孙三人，从后面追上来，看了一眼稳儿，撇着嗓子道：“稳儿呀，今儿没忙针线呀，怎么也舍得出来了？”奶奶把话接了过来，道：“不能光忙啊，该歇着的时候也得歇着，是俺硬拉她出来的！” 说着说着，这几个人便到了打谷场上。这里已经搭好了戏台子，人来人往的准备开戏了。 几个人找了靠前点的位子边儿上的位子坐下。因为都知道，中间最前面的位置是留给雇主的。可是一直到开戏那个地方还是空着的，也没有见到谁出来招揽事情。 一般来说，哪位有钱的富户雇了戏班子会事先说明是为什么事情雇的，为自己歌功颂德一番。可今儿这事儿是有点奇怪，这戏都开场了，雇主还不露面，真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不过也没有人问，既然是来看戏的，那看就是了，管那么多有什么用！ 第一场，演的是《王小儿赶脚》。果然，台上的人是挎着一头假馿上来的，果然是新奇！这刚一开始便引得人群一阵躁动，人们有的哄笑，有的鼓掌，有的小声议论，但都瞪大了眼睛往台上盯着看。 接着，剧情展开。很快，人们就被这新颖轻快的剧情吸引了去，果然是好戏！不但曲调好听，故事情节也表述的新颖轻松，人们的叫好此起彼伏！ 突然，一声超高音的“好”字盖过了全场，紧接着就听见有人惊慌失措地喊道：“土匪来了！” 来的这土匪便是王树银，那个叫好的人也是他！ 村里人要有几年没有见到过这王树银了。因为王老蔫和树银娘都不大肯认这个儿子，也不允许他回家。可王树银压根就不认为自己有错，他常对他身边的弟兄们说道：“我们都是被穷逼的，难道干等着饿死才对吗？！” 这是王树银的一贯的论调。而且，泡桐屯子他那一众的弟弟meimei也多亏了有这么个哥哥养育，光凭王老蔫和树银娘，真是养活不了这么多的孩子的。不管怎么说，王树银给人们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但就是有人忌惮着他那“土匪”身份，就怕万一一不小心惹毛了王树银，那可是要丢性命的！ 听到“土匪来了！”的喊声，众人纷纷回头四处张望，连戏台上唱戏的人也停了下来。 “他娘的，谁叫的土匪？”王树银骑着个高头大马，挥着鞭子质问道。他是从来都不肯承认自己是什么土匪的，他王树银做事，对得起泡桐屯子，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王树银后面跟着的小卒子也不着边际地叫喊着：“没良心的东西，说谁土匪呢？！”打谷场上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人们还没有从这突如其来的事情中缓过神儿来！ 王树银接着说道：“老子做的是‘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事情，这些年给泡桐屯子多少好处？要不是老子，这里早被端窝儿了，哪来的你们在这里安安稳稳地看大戏？！” “你们没听说宋屯儿整个寨子都被平了吗？”王树银身后的喽啰附和地叫嚣着！这几年附近匪患严重，不但是平民百姓，就算是地主富户也常常遭殃，人们全都过得是战战兢兢！真要是遭了劫，报官也没用，常常是报官了，那些官老爷也是推三拖四，最后就剩打扫战场的份儿。 不过这泡桐屯子确实是沾了王树银的光，近几年来相对太平。可即便是这样，人们也免不了对他王树银的恐惧。 “树银，你……你……”树银娘今儿也来看戏了，她看到是自己的儿子来了，是又心疼又生气，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自他当了土匪，树银娘就没有理过他，他送来的东西也给扔出去！”有人小声嘀咕着，“那他弟弟meimei的吃的啥？”随即便有人质疑。 “娘！儿子这是光宗耀祖来了！”王树银大声地答着他娘，“您去问一问这一带谁请的来这样的琴戏班子？！除了你儿子有这本事！”见有人悄悄站起来想溜，他又大叫一声，道：“我看今儿谁他娘的敢走！”说着，朝天猛放一枪！吓得那几个想溜的人又灰溜溜儿地又坐了回去。树银娘也被旁边的乡亲拽了回去，用无奈的眼神瞅着儿子。 稳儿常常听人们提起王树银，再加上上次遇匪时听曹黑子也提到过他，对这王树银倒是不惧怕，反倒隐约觉得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不禁回头仔细地瞅了瞅，这个人其实还算是个挺英俊的，nongnong的眉毛，丹凤眼，鼻直口正，黑脸堂，尽管是坐在高高的马上，也能看出这人的瘦高身材，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很是精神干练，霸道而狠绝，但也露出那么一丝正气。 王树银又看了一眼戏台上发愣的戏子们，命令着：“你们接着唱！” 戏子们此时才清醒过来，慌乱中竟然一下子忘了词，嘴巴张了半天才一哩哇啦的出了点声，却总是不如刚才唱的那么顺畅！ 这场大戏在王树银走后就悄悄收场了，因为起先这个戏班子也不知道是谁请来的，而泡桐屯子这些看戏的也不知道这戏是谁送的，直到王树银出现才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尽管这解放后被叫做吕剧的，确实非常好看，可人们也不敢再看下去了，而唱戏的也没胆儿再演下去，班头只好拿着银子去找王树银的手下哀告，乞求放过！ 这王树银以后到底会成为怎样的人呢？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