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前后不一的蒙武
许是自信没有人可以打到咸阳城下，因此秦国自始至终都不曾给咸阳修建过城墙。 不建城墙的坏处有许多，最典型的就是一旦外围关卡被攻破，敌军就能长驱直入，轻而易举地将咸阳收入囊中。 比如历史上的刘邦，就是占了咸阳不设防的便宜，这才如此轻易地灭亡了秦国。 当然，有坏处自然就有好处。由于不建城墙的缘故，因此咸阳城的交通极其方便。商人们从各个角落都能进入咸阳，并且不用交入城费。 而这，也就导致了咸阳成为了当今世上最繁华的城市，没有之一！ “还是这里热闹啊！” 看着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白洛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与咸阳相比，这个时代的其他城市显得是那么地落后。 “谁说不是呢！” 一旁的蒙恬随声附和了一句，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见一群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为首之人在见到蒙恬之后，立马上前行礼道： “见过大郎！” “呵……呵……是你啊……” 看清来人模样的蒙恬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蒙家的家令。 当初蒙恬可是偷瞒着家令将蒙骜的旗帜偷出来带走的，如今再次见到家令，他心中自然是心虚异常。 “正是臣下！” 家令朝着蒙恬行了一礼，随后继续说道： “郎君已经在府上等您许久了，还请您随臣下回去。” “什……父亲他竟然已经回来了！？” 听到这话的蒙恬不由瞪大了眼睛，他可是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父亲乃是洛阳方面秦军的最高统帅，统领着十余万的大军。按理说他此时应该在洛阳才是，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洛阳城中？ “是，郎君已经回来了。” 家令朝着蒙毅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一旁的白洛道： “这位便是武安君家的郎君吧？我家郎君想请您过府一叙，还请赏脸。” “什……请我？” 白洛没想到蒙武竟然会突然邀请起自己，心下不由吃了一惊。虽说他非常想立刻回家躺着，但是人蒙武的段位毕竟摆在那，人家都派人来请了，自己自然也不好不去。于是只能收回回家躺平的心思，对着家令拱手道： “固所愿也。” “请！” 家令闻言，朝着白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便转过身去，开始在前头带路。 …… 咸阳很大，白洛和蒙恬走了好一会儿，这才走到蒙府。 由于是家令亲自带队的缘故，因此白洛并没有受到阻拦，而是长驱直入，直接穿过蒙府的大门以及前院，径直抵达了蒙武的书房。 “郎君，大郎以及白家郎君已经带到。” 家令朝着书房内通报了一声，随后又对着白洛和蒙恬做了个“请进”的手势，示意他们进去。而后也不等两人多说什么，便径直转身离去。 “走吧。” 白洛拍了拍脸色有些难看的蒙恬的肩膀，随后便带着蒙恬走进了书房之中。 而刚一进入书房，他便听到了房中蒙武那粗犷的吼声： “你还有胆子回来！？” “噗通！” 听到这话的蒙恬立马双腿一软，朝着正端坐在房间中央书案前的蒙武跪了下来，同时口中不住地求饶道： “孩儿知错，还望大人恕罪！” “哼，知错！？” 蒙武闻言，不由冷笑一声，随后从座位上起身，走到蒙恬身前道： “你有什么错？你多威风啊？带着区区三百人，就敢去平定十几万人的叛军！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竟然还成功了！你不应该当我的儿子，你应该当我的老子！你大父他老人家戎马一生，只怕都没有你这份本事吧？” “不……不是这样的……若非是借助了大父的余威，孩儿根本不可能震慑住那些叛军，更别说是收降他们了！所以大父永远是大父，大人永远是大人，孩儿永远都只是儿子，不敢居功自傲……” 蒙恬被蒙武的话吓了一跳，随后连连摆手解释起来，将自己的功劳推得一干二净。 “哼，算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蒙武闻言脸色不由变得好看几分，随即伸出右手，对着蒙恬说道： “拿来吧！” “诺！” 蒙恬见状也不迟疑，而后立刻从怀中掏出了已经折叠好的蒙骜战旗，毕恭毕敬地将其交到蒙武手中。 “此次全赖祖宗显灵！稍后你自己去宗庙中跪三个时辰，感谢祖宗庇佑！” 蒙武小心翼翼地接过战旗，在确定其没有破损之后，这才对着蒙恬说道。 “诺……诺……” 听到这话的蒙恬如蒙大赦，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哼，起来吧！” 蒙武瞥了蒙恬一眼，随后才将目光转到白洛身上，满脸笑容道： “让郎君见笑了！” “不……不敢……” 听到这话的白洛嘴角不住地抽搐，你丫的也知道让我见笑了啊？话说这样当着外人的面教训孩子真的好吗？ 还是说，这老家伙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白洛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事情的经过老夫已经听斥候说过了，此次恬儿能够立下如此不世功勋，全赖郎君提携！老夫已经命人在家中备下酒宴，还请郎君能够赏光赴宴。” 蒙武带着白洛分宾主坐好，随后一脸微笑道。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白洛嘴上说着附和的话，心中却是暗暗吐槽。 明明刚刚才说了此次胜利全是你家祖宗的功劳，怎么这会儿又成了都是我的功劳了？ 先秦时期的人说起话来都是如此地自相矛盾的吗？ 还是说…… 突然，白洛的脑海中闪过一种可能…… “郎君乃是武安君的孙子，并且又聪明过人，将来自然是前途无量。与郎君相比，恬儿不过是腐草之荧光，这次能够立功，也全赖郎君定策，恬儿可以说是寸功未立。” 不等白洛继续深想，蒙武继续说道： “不过无论如何，这功劳终究还是立下了。依据秦律，恬儿身为郎君的副手，也定然会获得赏赐。此乃无功之禄，但是我等却也推脱不得。为了答谢郎君提携之恩，老夫决定赠送郎君金千斤，良田三百亩，以报郎君之情。” “只是恬儿毕竟年幼，且才疏学浅，不堪与郎君为伍。今后或要在家中闭门读书，无法再追随郎君左右，还望郎君莫要怪罪！” 说完，蒙武便坐直了身子，朝着白洛行了一礼。 而另一边，在听完这番话之后，白洛哪里还不明白蒙武的意思？ 人家这是准备与自己划清界限！ 难怪，难怪之前蒙武先是当着自己的面将功劳都揽到自家先祖的头上，之后又宛如精神分裂一般，又说这些都是自己的功劳。 究其原因，人家这是在提醒自己，白家和蒙家是两路人，功劳是要分开算的！ 而之后的那番话，更是将划清界限的意思表露得极为露骨，就差直接说“以后我家的孩子不跟你一起玩，你不要再来找他了！” “既然蒙兄要闭门读书，小子自然也不好多做打扰。”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白洛自然不会死皮赖脸地凑上去，而是同样起身回礼道： “小子离家日久，想来家中父亲已经甚是挂念。贵府的酒宴小子就不参与了，告辞！” 说完，他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这里。 白洛恨蒙武吗？说不上，毕竟人家蒙家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 要知道，蒙家并不是秦国的本土家族，而是在蒙骜时期从齐国叛逃过来的，因此他们在秦国的根基极浅。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不敢和白家这种被先王下令赐死的家族有太多的瓜葛，及时划清界限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因此白洛并没有理由去怨恨蒙武。 当然，不怨恨归不怨恨，该拿的东西白洛还是要拿的。毕竟正如蒙武所言，若非自己的话，蒙恬这次也不会立下如此大的功劳。根据秦律，蒙恬这次立下的功劳少说能够让他一次性晋升三级爵位。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收下蒙家的礼物也是应该的。 只是自此以后，白家和蒙家便算是彻底地分道扬镳了…… 而另一边，蒙恬在看到白洛的动作之后彻底傻眼了。 他不是傻子，身为蒙家的嫡长子，他从小就接受贵族教育，自然不会听不出蒙武和白洛对话的意思。 如今眼见白洛要走，他顿时就急了，随即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抓着白洛的手道： “不，你不能走！” “你走了，之前说好的白家算学怎么办！？” “嗯？什么算学！？” 听到这话，蒙武的眼中立刻闪过一丝精光。不等白洛回答，率先朝着蒙恬质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