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再会地行
为什么各种演绎故事里人在打架的时候裤子永远不会破? 全身上下只剩半截超短裙样式的平角裤的杨御成开始深深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修行法门自然也有乱甩光波的,话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那种被一炮轰飞之后浑身上下一丝不挂,还能佯装无事继续打架的人吗? “呃…你…”台下人群中传来疑问声。 “啧。”又是你这个不长眼的。 一天之内同时被杨御成狠狠瞪了两次,想必那位仁兄幼小的心灵定会留下阴影了。 唰啦,一袭印有金钱纹的长袍大褂正正好地披在了他的肩头。杨御成愣了一下,回头瞧向脱下外套之后只剩里衬的王杰云。 好肥的肚子啊… 不管怎么样,多谢你了,王山主。 “这边请。”木鱼僧点头半转身子,伸手摊向与鲟巡号船头正相反的方向。 这家伙虽然言语动作都恭敬得很,但脸上却是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淡然表情。 口是心非…想的与做的完全是两码事,这就是杨御成最讨厌的类型。 不过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双源呢? 话说…他真的是双源么? 杨御成扭头瞧向贺谏,大山主一语不发,随手一招。那柄镌刻木纹的青锋宝剑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飘乎飞至杨御成身侧,锋寒凛凛,宛若着甲持戈的铁面卫士伴随左右。 这招好! 杨御成掂了掂腰间沉甸甸的寒光剑,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招学过来。 唰,吴聆也掷来一物,正是那日虚子袭击时他掏出的小小阵基石。不过与那日内里空荡荡的感觉不同,此刻骨雕正中的小珍珠正散发着灼热炽烈的耀眼光华。 低头瞥了一眼自己胸前挂坠内里星星点点的微弱光芒,杨御成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境界高是不一样啊… 黑衣军团纷纷让开道路,木鱼僧缓缓迈步,并未使出先前切入战场时那种缩地成寸或者神足通一样的手段,但是… 更离谱,他竟然直接踩踏空处宛若平地,悠悠身影孤悬无想海上方,在场中诸人万分震撼的注视之下慢慢悠悠地走到了观众席上。 杨御成挠了挠头,顺着他的足迹追了上去。 噗通…掉海里了。 在众人十万分震撼的目光下,杨御成划着十分潇洒的狗刨式扒住了观众席下方的防浪壁。 三两下跃上台面,他很自然地甩了甩身上的水珠,将王山主的外套裹成浴衣模样,若无其事地跟上了木鱼僧。 “啧。”他走着走着突然转过身来朝人群中狠狠瞪了一眼。 不是,我没说话啊… 被莫名瞪了第三次的倒霉蛋颇感委屈。 “怎么着,还打么?”贺谏叉着腰,冷不丁地向赫迦问了一句。 尚处于多种冲击余波之中,大脑还有些宕机的赫迦打了个激灵,猛然转过身来。 贺谏,吴聆,王杰云…还有站满了半片观众席,各持兵器杀气腾腾的五山弟子。 等会,我这边的人呢!? “改日再会吧!”好汉不吃眼前亏,赫迦双袖灌风平地跃起,如同大黑蝙蝠一般在数枚琉璃珠的环绕之下隐入了远方云烟。 黑衣军团后方吹响号角开始有序撤退,五山弟子前锋刚有追击之意就被王杰云伸手拦下。 败了就是败了,都让人逼到悬崖边了,现在人家放你们一马,你们还真准备反攻不成? 待黑衣人尽数退离龙骧台,一直顶着海风潇潇肃静而立的贺谏身子一晃,险些直接跌坐下去。 王杰云不动声色地扶住了他的后背,吴聆转过脸来眯起眼睛,眉目间略显悲意: “那传闻,是真的?” “老吴…”王杰云小声喝止道。 “没事,阿聆和你都不是小孩了,再说本来我也没有隐瞒的打算。”贺谏摆了摆手,在王杰云的暗中搀扶下重新站稳身子。 “那孩子我可以接手,书您不是也传给他了么?事到如今又何必拼着风险…”吴聆焦急说道。 “这是缘,也是债,我插芊山的债。”贺谏冰冷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看看那剑,看看那些人…命数如此,违之不祥啊。” “贺老…”王杰云叹了口气。 “呵,老子也已经是会被人唤作老头的年纪了呢。”贺谏拍了拍手,又恢复了往日那副卖鱼摊子上的糟老头子的精神面貌: “老东西们总是想把一切攥在手里,年轻时我不理解,现在倒是有点明白了。” 吴聆还待再说什么,却被贺谏乐呵呵地拍了拍肩膀,终究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老鱼头,翻花儿的,还有你们的父母尊师都已经不在了…唯独只有我留了下来,那么也就说明我还有没做完的事情。”贺谏平静地望向木鱼僧与杨御成离去的方向,轻声嘟囔道: “这天下终将是年轻人的,但我们这些老家伙现在还不能安心退场啊…” 两位山主无言,默默望向天穹。 台下听不清楚他们在聊什么的五山弟子… 一脸懵逼。 ………… 杨御成跟着木鱼僧沉稳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埋头走路,并未多做交流。 这条路是直通大会主办方安置所的,少年英杰会的每一道关节都将在道路尽头的那座高大建筑中敲定。而十数年前,那里每日都在处理着更多,更加宏大紧急的诸多事项。 菩提教总坛。
这条路两侧岔道都直通神幕夜市,平时也是擂台赛散场之后大家离开的主要通道。只不过今夜这里格外冷清,方圆数里之内连点烛火光芒都寻觅不得,想来也是有人提前做过了布置。 道路两侧的房屋墙壁上钉满了身着崇亲王府侍卫军甲胄的扭曲身影,没有血泊,也没有那股战场特有的冲天死气。 如同画片一般,这些被非常理的存在残害了的雷行军人,就连死都不像人的死法。 “故地重游的感觉如何?”左右观瞧一阵打了个呵欠,杨御成对着木鱼僧的背影出言询问道。 “三十年前,这里远没有现在这般优美整洁…”木鱼僧并未转身:“虽然信奉佛陀之理,但所行皆为杀伐,得此果报也是应有之事。” “现在呢?现在你准备怎么做?”杨御成拧着湿透了的袖口:“搞那一套刀架在脖子上都不许反抗的歪理,只靠几本破书就想着导人向善,最后大家一起幸福快乐大团圆么?” “你会明白的,你是有慧根的人。”木鱼僧浅笑一声,兀自行路。 “我不会明白,也不想明白。”杨御成冷哼一声,伸手指向道路两旁维持着静滞模样的尸体:“他们就活该死么?他们就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么,也没有信仰么?” “我们是一样的。”木鱼僧驻足,缓缓转过身来,脸上挂着一丝苦笑:“我们都期许着某个未来,我们都希望现下的体制沉湎…并且,我们要走的路都铺满了死亡。” “是啊。”杨御成点了点头:“我们都想按自己的意愿去创造出一个令人绝望的未来,但我永远不会认同你,也不会和你搞那些虚头巴脑的表面礼数。” “为什么?”木鱼僧眼帘低垂:“是因为你的家人么?还是故事起始的方式不合你的心意?” “都不是。”杨御成叹了口气:“我看到你这张脸就恶心,如果把你的脑袋削下一半去,没准我们还能做朋友。” “也许有一天,你会做到的。”木鱼僧微微一笑,转过身去继续行路。 “你也可以试试,看看你的两面五指山能不能夹得住我…”杨御成呛了他一句。 两人继续保持着沉默埋头行走,越靠近那座大会主办区,世界就仿佛越宁静。 数丈木门缓缓开启,迈过门槛,成排烛火随风摇曳。厅堂之内,齐人高的修长窗棂正透着暗淡天光,崇亲王端坐正中,缄默不语。 他的手被一颗铁钉模样的东西牢牢嵌在了椅子扶手上,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杨御成并不关心这位八面威风的皇室政要,而是转头瞧向了立在他身旁的矮小身影。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李结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