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千古第一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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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沐浴后送走赵颖,白野又回返书楼。 一边翻着已经编纂完成的部分教材,一边喝着粥。 “进度有些慢啊。” 薛弼过来也要了一碗,狠狠的喝下一大口,长呼口气,“如何能快,白司谏妄图以一己之力完善完善一门新学,又如何快的起来?” 薛弼本就是个实干派,虽是文人出身,但是,对于只知道之乎者也,自命不凡,却无丝毫建树之辈,同样没有什么好感。 因此对于白野提出的事功学说,极为认可,这也是为何对白野本人有成见,却依旧愿意帮忙的原因。 白野闻言一怔,拍拍脑门,“薛监正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随即又有些无奈,上哪儿抓壮丁去啊。 当下所有编写的教材之中,当属语文最难,也最为紧要。 这个时代,或者说是华夏文化之中,一直贯彻的就是实用主义。 好比求神拜佛,这个菩萨不灵,那改天就换一个拜拜。 再好比推广的新式农具,百姓觉得好用,就争相效仿。 但是,没有人会去想,为什么新式农具好用,是形状还是材质?为什么这样的形状就更省力,更有效率? 这个问题不解决,物理,化学之类的学科,根本都没有推广的必要了。 而这种质疑和探索的精神,与时下的普世价值观有着根本性的冲突。 白野挠着头皮,有些不好意思,赧颜道,“不知薛监正能否邀请三五好友?” 薛弼夹了一筷子咸菜,话里还带着怨气,“下官好友多为武人,别说他们不懂,便是懂,见了白司谏能不动粗,已经算是给下官几分薄面了。” “哎。”突然感觉粥也不香了,以青甸园那群人的尿性,顶多一个月,两座书院就建好了。 这教材没有,授课先生也不够,白野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没事找事... 正一筹莫展之际,陆游匆匆忙忙跑来,一手指着府门方向, “兄...兄长,府外有人求见。” 白野倒了一杯茶水,“先喝口水,慢慢说,门外何人?” 陆游接过称谢,“那人自称易安居士,自婺州来。” “居士?谁这么大口气?易安居士...” 白野初听有些耳熟,随后,“嘭”的一声猛然站起,椅子随之弹开。 “人...人呢?可有怠慢了?” 陆游纳闷,自家兄长面圣的时候也没“吓”成这样啊。 “迎到听雨轩了。” “走走,前面带路。” 陆游在前面走着,时不时的回头问道,“兄长,不就是位老妇人么。” 白野乐了,“妇人?此话最好别让你爹知晓,生当作人杰是何人所写?” 跟在后头的唐婉以手掩口,惊呼出声,“啊!是那李清照!” 陆游立时停住,瞳孔涣散,“李...李...李清照?” 白野上去就是一头皮,“快走啊!” 陆游都顾不上揉脑袋,“哦哦。” 行至门前,白野稍稍站定,整理了一下着装,又捋了捋头发,深吸几口气平复一下心情。 入了听雨轩,李清照正在喝茶,头发花白,和自家先生一般年岁。 脸部的轮廓以及眉眼,可知年轻时也曾是名动一方的美人。 白野上前行礼,“后学末进白野,见过易安先生。” 李清照放下茶盏,上下打量着白野,“哦?你认得老身?” 人当然没见过的,但是,自有了李清照之后千年,谁敢说不认识李清照,那都不配说自己读过书。 “欲将血汗寄山河,去洒东山一抔土,易安先生的诗词,千古无二,晚辈一直想去婺州拜访先生,奈何未得些许空闲。” 李清照一声冷笑,“果真是巧舌如簧,溜须拍马之辈,议和之策是你所献?老身只恨非是男儿之身,不能生啖虏人血rou。” 靖康之难后,李清照一路南逃,磨难重重,先是丧夫,大病一场,辗转到杭州,书画文物几被盗尽,再次大病一场。 孤独无依之中,再嫁张汝舟,奈何所托非人,又陷牢狱之灾。 此后,李清照便将所有情念都投入到国家大事之中。 避难婺州期间,朝廷对伪齐频频用兵,大有收复之势。 谁知,前些时候,朝中故交寄来书信,竟是有人建议官家与虏人议和。 白野渐渐冷静下来,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立场自然也就不同,“易安先生是为止战一事而来?” “不错!” “易安先生,止战非是不战,尚需量力而行。” 这几天解释的都有些烦了,但是,白野也知道,随着时间的发酵,不解和质疑还会越来越多,尤其是军中激进派的反应。 以及眼前这些“爱国”文人的口诛笔伐。 李清照红着眼,“东京城破,二帝被掳,中原生灵涂炭,如此血海深仇,量力而行?何须修饰怯懦?” 白野叹息一声,“家国大事,怎能只凭血勇?国战,又岂是仅靠将士用命?粮草辎重,哪个不要考量?如今只得卧薪尝胆那,易安先生!” 李清照情绪瞬间收敛,慢条厮礼的拿起茶盏,轻呷一口,再缓缓放下,这才开口,“你可知,惰性一旦形成,便极难更改。” 白野闻言一怔,嘴里低语,“惰性...乐不思蜀?” 要不怎么说一人智短,两人计长呢。 白野原先的构想太过理想化,没有考虑到人性的问题。 一两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让大宋积蓄到可以平推金国的程度。 但是,时间一长,人心就容易散,人们就会安于现状,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而且,赵构可是有前科的...虽然这一世还没发生。 好战必亡,忘战必危。 那这是打还是不打呢?感觉打吧,同归于尽,鱼死网破。 可不打么,以这个时代士大夫们的尿性,再想打也难了。
白野纠结的又开始挠头。 李清照看着陷入思索的白野,眼底蕴着欣赏,摆摆手,示意其他人出去。 陆游等人蹑手蹑脚的出了听雨轩。 莫名的,白野突然想到鸦片战争,眼前一亮。 反正暂时是不可能再打了,至于以后,说不准,还是这群士大夫们争着抢着要打。 一个饼是画,一堆饼也是画。 老马说过,一倍的利润能使人挺而走险,白野不信,到时候千百倍的利润之下,有人会不动心? 想通关节的白野豁然开朗,再次拱手行礼,“多谢易安先生提点。” 这样的人太值得尊敬。 李清照点头,嘴角上扬,眼角的皱纹又多了几分,“果然是国之大才,老身终究只是一介无用的妇人,只盼有生之年,能重回故土。” 白野目光坚定,看着这位已是暮年的千古词人,“会的,到时,晚辈送易安先生重游故地。” “老身也算不虚此行。”李清照起身,准备告辞。 白野连忙上前两步,稍稍躬身搀扶,“易安先生,晚辈欲创办书院,如今正在编纂教材,不知先生能否再指正一二?” 李清照扭头笑道,“哦?倒是不妨一观。” 白野带着李清照来到书楼,陆家的几个老东西就跟发了春似的猫,就差生扑了。 蒙学部分比较简单,到时候拿了就可以直接用。 初学的内容才是重中之重,两座书院都得用。 但是,依旧还处在框架阶段。 李清照翻阅的很仔细,即便被众星拱月般围着,依旧神情专注。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李清照合上书册,叹息一声,“赵相公好福气啊。” 迎着白野期待的眼神,继续说道,“你这事功学说与永嘉学派的理念极为相近,却更为平和,且完善,可惜,老身不精通此道。” 白野还没来得及失望呢,只听李清照又开口说道。 “不过,有幸曾与兑光居士交流数次,老身可去一封书信,请他来山阴做客。”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兑光居士林松孙,正是永嘉学派创始人之一林石之孙。 精通洛学,关学,以及事功学说。 白野大喜过望,“那便有劳易安先生,不如暂住陆府?” 李清照笑着点头。 白野顺杆爬,“晚辈想恳请易安先生,能够担任青湖书院首任山长!” 李清照没有同意,倒是也没有拒绝,“青湖书院?倒也雅致。不如前去一观?” “呃...尚未建好,可能要等到十月下旬。” “好一张巧嘴,老身先前可有说错?”李清照笑着轻轻拍打了一下白野扶着的胳膊。 “嘿嘿,先生教训的是,今日天气正好,晚辈带先生去青甸园走走?” “也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