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中了
任远，今年虚岁三十，九零后。 近三十年人生，一事无成。 十八岁成年，上大学五年，因专转本，要比别人多上一年。 到二十三岁，才正式开始工作。 起步，已经是晚了，工资还低，做过房产销售、勉强算技术员的技术员、质检。 现在的工作，就是从质检员一步步做起，到今年八月一号，已整整五年，做到了车间主任。 职位是变了，工资、待遇却没怎么提高，物价飞涨的当代，连养活自己，都成了难题。 前面三年，更是大手大脚惯了，有不少负债。 当代青年喜欢躺平，任远更甚，有点像躺死。 躺着等死。 奋斗、勤劳什么的，跟他搭不上边。 * “小随，昨天买的彩票对了没？” “对了呀！” “有没有中？” “中了，一等奖，五百万。” “那说好，分我七万……” 说到后面，任远都想笑。 苦闷的日子里，总要幻想点什么，才有奔头。 这样的对话，出现过不止一次。 还煞有其事的。 在私企，做个生产小领导，可不是轻松的活。 得媚上逢下。 看那些权谋、宫斗影视剧，站在上帝视角，感觉没什么。 换到现实生活中，哼哼，确实是一门学问。 懂的都懂。 日子，一天天重复，没有变化，自身也变得不喜欢变化，趋向于机器。 这恐怕是平常人、大多数人的写照。 “你的呢，对了没有？”随文鹏干着手里的活，发问。 “还没，没时间。”任远坐在椅子上，吹着电扇，回道。 车间主任毕竟是车间主任，工资未必高过工人，但总归舒服一些、自由一点。 晚上八点多，随着工位陆续熄灯，这一天的工作，算是结束。 骑上电瓶车，回家。 路上，有常光顾的炸串摊，见人多，就压下了食欲。 三公里路程，转眼到家。 爸妈已上了楼，任远玩了一会儿手机，再洗洗弄弄，差不多到了十一点。 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从电瓶车座位底下拿出一张彩票，上了楼。 躺在床上，开始查询中奖号码。 彩票上，是随机的五注，花了十块钱。 第一组没中，第二组也没中，第三组… 等等！ 这号码，好像对上了。 全身一颤，任选直起身子，再次，仔仔细细地核对。 开奖日期、号码，反复看上多遍，都对得上。 “爸！”“妈！”他冲出自己的房间，跑到后面。 “发痴啊你！”任松被惊醒，火气一冒。 “快点看，我中奖了！”任远尽量压下兴奋的情绪。 也怕领居家听到。 “大半夜，干什么？”老妈殷霞还睡眼朦胧。 “快点起来，中着奖哩！”任松看了几眼彩票跟手机屏幕，恢复清醒，激动道。 这一夜，这一家三口铁定是睡不着了！ 看了下一等奖奖金，六百二十六万多。 以到手百分之八十来算，正好有五百万。 五百万啊，不是五百、五千、五万，是整整五百万，是普通人一生都赚不到的。 网上的某类人已经脱离了现实，认为：五百万根本不算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事。 实际呢？ 可能也真做不了什么事。 买房、买车、娶老婆，一下就能用掉。 但是，那生活品质，绝对不一样。 不用再打工，不用再看人脸色，不用再担心房贷，不用再…… 拿着纸质彩票的任远，已经在规划自己未来的人生。 难以入眠，索性，直冲兑奖城市。 他带上爸妈、带上身份证、带上各类银行卡，开上自己的合资车，连夜往NN市开去。 彩票被放入中间储物盒中，不时要看上一眼。 跟着导航，天还未亮，就到了目的地。 找了一家档次还行的酒店，先睡上几个小时。 放松下来，困意强烈，到上午九点多，才被手机铃声吵醒。 “还没来？”是顶头上司。 “没，我今天有事。”任远敷衍一句。 此类旷工，不是第一次发生，对方也习以为常。 其中原因嘛，无外乎是任务繁重、工资低。 对方没有责骂，全程和声细语，在灌输着鸡汤。 任远神游物外地听着，也会“嗯”上几声。 考虑到这位上司平日里对自己的照顾，他还是答应：明早回去上班。 厂子里实在太忙了，缺了他，还真有点玩不转。 “爸，起来，拿奖去。”挂完电话，任远想起正事，催促着自家老爸起床。 为保护彩票，一家三口开的是个双人间。 进入兑奖大厅，有专人接待，核对彩票、身份信息。 现场办理新的、指定的银行卡，直接就能打款。 至于拍照、捐款，全凭自愿。 捐款，捐了零头，正好剩五百万。 尘埃落定，看着手机银行上的余额，一家三口再度兴奋。 任远提议：去吃当地高档点的自助，三百九十八一位的。 以往，肯定要rou疼一下，现在嘛，只剩开心。 边吃、边讨论这笔巨款要怎么用。 首先，房贷要预留一百万，每月还帐。 刚买新房没几个月，提前还，太吃亏。 其次，任远自己的债务要消掉，算上利息，大概有二十四万。 这样一来，就剩三百七十几万。 得买辆新车，预计五十万拿下。 三百万整，先存定期。 还有二十几万，用作日常开销。 “从今天开始，那些活，不要自己做了，请工人，就出去跑业务。”嘴里塞着好吃的，任远向老爸、老妈提议。 家里有个小作坊，做的机械加工，每年有十五、六万的收入。 就是太累了点，全要爸妈自己干。 “有了钱，还不享福？我跟你爸，早不想干了。”老妈殷霞表露真实想法。 那边开始分发帝王蟹蟹腿，任远来不及细说下去，起身跑去排队。 老爸任松后跟上来。 “远，赶紧找对象。”任松突然一句。 即便有了钱，还是逃不开这一关。 任远依旧敷衍地点点头。 吃了个大饱，就去NN市最繁华的商业街闲逛。 衣服、鞋子乃至金器，有什么想要的，就买。 着实奢侈了一把，四万多，花了出去。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手下员工小随。 猜到什么，任远还是选择接通。 “喂？” 小随：“今天怎么没来？” “有事。” 小随：“是不是真中奖啦？” 任远：“怎么可能？” “普河那家彩票店，挂了横幅，真有人中奖了，一等奖！” 任远：“哈哈…” 看来，已经瞒不过去了。 “真是你？”手机那头的小随，明显不淡定了。 “明天来了说。”任远挂掉了电话。 哪怕如此，对方还是用奇信，连发消息，追问。 不做理会，任选稳当开车，带爸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