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谜团2
“你怎么……”周维均下意识问出这句话，可话未出口，他看着苏丝，冷笑道：“呵，城中认得世子的人，屈指可数，若非世子亲近之人，便只有敌国细作了，不知姑娘是哪一类？” 苏丝笑魇如花，举起手中的酒杯，递给周维均，道：“你要是再喝了这杯酒，便知我是谁。” 周维均看着那杯酒，心情复杂…… 苏丝眉眼带笑，小白脸上的表情并无任何变化，可到底还是看低了他，若是胆小，自己何必帮他？尽管掩饰得很好，但眼中还是不经意间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这招棋算差了！ 其实她并不知道周维均心中是怎么想的，这位世子殿下，其实不会喝酒，他过去就有喝酒出丑的光辉事迹。 若是普通酒水喝一杯便罢了，可方才他才知道，这个世界的蒸馏酒已经出现，并且开始大规模流行，便是酒肆也有，微黄的酒，看着像黄酒，可酒精含量很高，他只抿了一口，便如同火在烧喉咙。 思前想后，最差也就是大不了就是丢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苏丝惊讶地看着他，随后失笑道：“世子方才不喝我的茶，现在要是不喝这杯酒，我便要轻看世子了。” 苏丝看着周维均红润的脸庞，接着笑得前合后仰，捂着小腹说道：“世子竟不会饮酒，这倒是一大乐事。“ 周维均甩了甩脑袋，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丝听到这句，这才敛起笑容，正色道：“其实我不知世子为何不直接报官？说到底，由官府出面，我未必就能守住秘密。” 周维均这会儿酒劲已经上来了，听苏丝这番话，迷迷糊糊地说道：“酷吏用的手段，姑娘受不住，姑娘是从欧洲哪里来的，知道十字军东征吗？就是身上穿着十字架衣服，你是高卢人吗？凯尔特？维京？还是日耳曼人？” 苏丝表情渐渐凝重起来，轻声问道：“十字军还有日耳曼是谁告诉你的？“ 周维均恍恍惚惚之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便胡诌道：“在天册楼里看到的。“ 苏丝打量着周维均，见他眼神飘忽，知道在说谎，但却没法子再问了，这位世子很明显开始胡言乱语，便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世子改日再来吧。” 又叫店小二将二人横放在疾雷身上，送他二人回去。 “娘子是否有些冒进，现在不宜与这位世子殿下接触，免得陛下的计划暴露，宋军开拔在即，此刻若是卷入唐人的争斗，唐人倒戈……”，说话的是先前一直站在门外的侍女 苏丝解下罗衫，漠然道：“你以为毒杀他这件事中没有宋人？”，侍女并不回答，显然是默认这一事实。 接着苏丝又说道：“眼下韩侂胄有与楚国同盟的意向，若是让宋人成了，吴国灭亡也不过顷刻，那胡女可知道去处？“ 侍女应声道：“不知，不过今日果坊的点子上报，有一个人，在找寻胡女。“ “何人？“ “辽人“ 女子咯咯笑道：“真是有意思，还有辽人，唐军入辽东作战招募了大量辽人金人，不过现在岳珂的军队好像停滞不前，不过唐人到底什么意思，宋军开拔，黄河沿线战事将起，辽东此刻还未平复，两线作战，如何吃得消？” 侍女说道：“唐王召回世子与辛度，岳珂眼下左支右绌，自然停滞不前，不过唐王志不在小，国中传言，楚相李壁在唐宋之间周旋，一面与韩侂胄定下互不侵犯的盟约，一面与唐王私下往来，传言唐王兴兵辽东，一则是趁金人内斗占据辽东，二则为了拿下石炭矿与楚国交换粮食。” “唐王确实大才，且看他如何破局吧？对了，把地图拿来。“ 苏丝在梳妆台前整理取下发髻，将耳坠摘下，又在案几上点了熏香，侍女从屋中的柜子里拿出地图，地图徐徐展开，苏丝看着一处州郡，上面写着“卢州”…… 店小二将二人交给门前侍卫时，近侍们才知道世子原来偷偷跑出去了，好巧不巧，唐王的乘舆随后也到了，问及周维均怎么醉了，自然不敢隐瞒。近侍虞候高不危，也就是奉唐王命令看护曲苑的近侍领队，自然免不了被训斥。唐王见周维均这副模样，失望至极，当即拂袖而去。 栖竹给周维均赵宣二人煮了茶，喝下去，周维均到天色已黑时才醒来。周维均自然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他下定决心以后不再喝酒，至于赵宣么，许是唐王派人通知赵相，相府派人将其领了回去。 没什么娱乐活动的古代，夜晚都是早早睡觉，省下灯油钱。周维均睡了几个小时，现在哪里睡得着。便从床上悄悄爬起来，到园子里赶月去了，天气不错的日子里，古代没有光污染，夜晚还能数一数星星。 周维均看着天上的星星，又想到了墙上的玻璃，一拍脑门，便匆匆跑去别的屋子，将窗户上镶嵌的玻璃给弄下来，迎着月光，发现好像太薄，不好磨。 这时采芑披着与她身体不大相合的氅衣，拎着油灯寻到周维均。 周维均看着采芑打哈欠，便说：“你去睡觉便是了，我有事，不用陪着。” 采芑揉着眼睛说道：“那殿下也该点灯才是，不然容易伤着眼睛，陛下让殿下明早进宫，还是早些歇息为好。” 看着采芑手中的油灯，该是燃烧的动物脂肪。 他拿着手中的玻璃问采芑：“这玩意儿哪里来的？” 采芑瞪着大眼睛，看着周维均：“殿下连这个都忘啦？这是玻璃啊，从南方传来的。” 周维均一脸震惊，按着采芑的肩膀说道：“谁给这玩意儿起的这个名字？” 采芑疑惑地看着他，心想这很重要吗，她自然不知道周维均时穿越而来的。周维均在得知这个时代出现重大变故后，见到玻璃也就不奇怪了，可偏偏玻璃这两个字却从采芑口中说出来。 其实这位世子不太了解，玻璃这个词在宋朝就出现了，杨万里的那首稚子弄冰中就有玻璃二字，虽然所指代的物件不一定是同一个。 采芑边打哈欠，边说道：“这是太祖皇帝起的名字，最早就是太祖皇帝烧制出来的，但不能大量烧制，但是我听栖竹jiejie讲，南人能大量制造这种东西，是因为改造了烧制的法子。” 周维均听到这个故事后，心中有一丝激动，与这几天发生的其他事情不同，他本来就对穿越这件事很疑惑，可现在他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既然穿越这么不靠谱的事情都发生了，那还有其他人穿越的可能性就要比只有一个人穿越的可能性高很多！ 周维均放下手中的玻璃，将采芑抗在肩上，采芑满脸通红说道：“殿下，你干嘛！” “晚上好好睡觉，不准跟着我，对了，我的书是不是被你收起来了？“ 采芑心里还想着世子怎么变化这样大的，便含混回答道：“是啊，我放在书屋中。“，接着又捂着脸说道：”殿下快放我下来！“ “哈哈哈哈哈，走走走，我要去看书。“周维均兴奋的扛起采芑，飞奔而去。 园子里新增的守卫听到世子殿下癫狂的笑声，连忙赶来，却发现这一幕，看了都直摇头。 周维均将采芑放在床上，并且让她不准起床，然后去书屋寻那几本史书，这还是世子头一遭进书屋，才发现书中有好多书…… 周维均内心戏多起来，难怪之前吴玉衡没发现自己在敷衍她，反而很开心，原来这书屋里的书可真不少……. 周维均扫视一眼，发现有一本残缺的《绍兴兵法》，看着这奇怪的书名，绍兴？兵法？心中好奇心大盛，便拿起这本书，翻开一看，大呼卧槽! 第一篇题目是《论游击战》，敌进我退…… 周维均抱着这本书都快哭了，他的猜测是真的，真的有另一个穿越者，虽然跨越了两百多年的时空，但确实是有，这本书的作者自然是唐国的太祖李端。 开篇的十六字真言，以及书最后一页写着 “如果有人看懂这本书，并且想骂我的话，那就骂吧，这什么破地方啊。” 抄书向来为人不齿，但能发现他抄书的也只能是穿越者，这位皇帝不直接说自己是穿越来的，故意卖关子....... 没准儿是个傲娇，也许那时候傲娇还没退环境...... 周维均抱着书，此刻的情绪波动，是他一辈子都不曾有过的，之前他心中始终与这个世界存在隔膜，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没人懂他，他可以与这个世界的人聊这个世界的任何事情，可另一个世界的记忆该找谁去倾述，此刻他抱着那本书，好像找到了这样一个人。 心情的激动随着夜色不断褪去而平复。 他现在看着那本书的书名，绍兴二字，应该是李端想要兴复大唐的意思，也许这个名字都是假的。 天边微白，周维均伸了个懒腰，两个小姑娘已经到书房门口了，周维均问道：“其实洗漱换衣我都可以自己来的……” 采芑这个丫头自打发现这位世子比往常平易近人，便没了拘束。 见周维均这般说，采芑打趣道：“殿下还是快快梳洗罢，内侍监来人传口谕，殿下立马进宫。” “今日不是上朝的日子吧？再说哪里有世子参议枢密的。”周维均好奇地问道。 “本来是五日一朝，可有边事或者要紧事情，倒也没那么讲究。” “一般什么时辰早朝？” “入冬至来年开春，辰时，春到秋为卯时。” 天册记事：唐太祖皇帝李端，绘制万州舆图，其上标注西洲，东洲等地，并特别标注倭国有大量白银，随着战争的扩大，以及土地大多被富户持有，越来越多的人乘船出海，寻找新土地，建新前二十三年，前往倭国的贸易船队发现大量白银，一时间该国被称为白银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