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小鱼jiejie

    江城，张小鲤有一套房产，作为休息的时候用，平时住在郊区的别墅里。

    刘远致对她的印象很好，即便现在和莫世音有距离，把刘念保护得极好，可是在张小鲤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刘念健康成长的另一副模样。

    张小鲤和刘远致打过招呼之后，独自前往那座小花园。

    一路上的树枝和花朵被人修剪过，井然有序。

    花园被单独隔开，好似一个鸟笼，放置在春暖花开的景色里，不管外界如何喧嚣，内部一直保持着最美的景色。

    张小鲤下意识的放轻脚步，今天她特意穿了一袭洁白的长裙，完全看不出在江城是个铁血手腕的商业精英。

    花丛中，一道娇小的身影不停的忙碌着，拿着花洒不压其烦的对着每一株绿植倾撒，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时大时小的声音似乎在叙述着主人的心情。

    等刘念终于把手里的一壶水都喷洒完成之后，面前略大的树叶上承载着几粒未曾落下的水珠，在和煦的阳光照耀下，像一粒粒闪耀的珍珠。

    她满意的回过头，被吓了一跳，在看清秋千上晃荡的是谁，立刻抛下手中的花洒，像一只灵动的小鹿，一头扎在其怀里。

    和在莫墨面前的俏皮截然相反，在年纪更小的刘念面前，她呈现出来的是另外一种温柔，就像是是在弥补某人犯下的过失。

    刘念欢喜道：“小鱼jiejie，好久没有见你了，小念很想你。”

    刘念的声音时断时续，如同许久没说过话一样。

    张小鲤耐心的听着她说话，丝毫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刘念变得不爱说话，逐渐的连身为父亲的刘远致都没听见她说过话，那一段时间刘远致为此愁白了头。

    在这段黑暗的时间里，张小鲤被莫世音从老家接过来。

    有莫墨的前车之鉴，刘远致对张小鲤有很大的戒心，对这个和那个孩子来自同一地方的女孩，简直是寸步不离。

    刘念当然好奇这个jiejie是从哪里来，她想要开口问询的时候，想到自己连声音都听不到，自卑感油然而生，紧接着是对自己的怒气，连续好几天都没有胃口。

    刘远致为之大怒，把莫世音和张小鲤驱逐出院子。

    莫世音担心张小鲤受委屈，劝着让她不要再去打扰他们父女，可是张小鲤我行我素，每天就在院子外徘徊，从那里植株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景象，同样的，刘念也觉得这个每天都来看自己的jiejie有些奇怪。

    就像一只受惊的鸟儿，对外来的孔雀有着深深地恐惧，始终不敢尝试迈出第一步。

    那几个月的时间，刘远致对她仍抱有戒心，不过已经不像一开始一样，连院子都不让她进去。

    张小鲤试着想和她交流，发现她已经好久没说话，不说已经丧失了基本的说话能力，连基本的表述方式都埋藏起来，就像一个天生的聋哑人一样，拒绝和所有人交流。

    这时候的张小鲤展现了她极强的学习能力，准确的说是和刘念一起学习。

    张小鲤把自己当成一个完整的聋哑人，就和刘念一样，每天就用生涩的手势打着招呼，相互交流。

    在莫墨离开之后，刘远致第一次看到刘念展颜。

    张小鲤的存在，就是冬天里唯一的北极星，凭着点点微光，照耀刘念的整个冬天。

    小时候的张小鲤，成熟得让所有人都对她感到心安。

    张小鲤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发丝，指着远处的花儿，再指指她扔下的花洒。

    刘念立刻给了回复，坐起身子，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接连比了好几个手势，在说这一整片的花园都是我亲手料理的哩，刚开始不会修剪枝丫，把一些准备开花的花苞都剪掉了，后来明白那是什么之后，懊悔得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张小鲤张了张嘴，刘念立刻明白，捂着嘴笑着，有些害羞。

    刘远致在门口瞥过一眼之后，不去打扰她们。

    刘念现在说话已经比之前好很多，毕竟不是天生的失聪，只是后面把自己封闭起来之后，就不再和别人交流，现在也就是在刘远致和张小鲤的面前，她才肯发声。

    越过小花园，来到只有少数人才能进来的琴房。

    张小鲤温婉地跟在其身后，纤细的手指如玉葱一般，被刘念雀跃的脚步拉着一步一顿。

    刘念磕磕绊绊道：“小鱼jiejie，我最近练习了一首曲子，爸爸说我弹得可好听了，不过我觉得他在哄我，像哄小孩子一样。”

    张小鲤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洁白的脖子上，发声道：“小念本来就是小孩子啊。”

    刘念嘟了嘟嘴，有些不太乐意。

    坐在钢琴前的刘念，就像是一个掉下凡间的小仙女，摒弃所有的杂念，即便自己耳中没有声音，手指之下传出的是触动心灵的音符。

    张小鲤静静伫立，想起那段时间和刘念学手语，自己是彻彻底底把自己当成聋哑人。

    刘念的学习速度很快，每次手语老师一教完，她自己比划两下，总是很快的能够理解老师的意思。倒是张小鲤的学习能力，实在是太差了，刘念每次学完之后，还要手把手的教她，有好多次晚上都和张小鲤在一起。

    虽然这段学习的时间很累，可是刘念却感觉到很满足。

    张小鲤在给自己介绍的时候，苦于没有办法表述，只能是指着花园里的水池，里面游着很多的金鱼。

    那一段时间刘念都把她称呼为金鱼jiejie，等到后来张小鲤能表达清楚之后，刘念仍然不肯改口，只是把金鱼jiejie改成小鱼jiejie。

    因为小鱼jiejie只有七秒钟的记忆嘛。

    张小鲤赞扬的比了比大拇指，道：“小念弹得很好听，是自己写的曲子吗？”

    刘念从小就接触钢琴和乐理，以前不在乎，是因为刘远致逼她学这种不理解的东西。等到双耳失聪之后，平静下来时，脑海里回荡的都是以前弹奏的音乐，仿佛就是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在张小鲤不在江城的那段时间里，她让刘远致找来很多乐理知识的书籍，不认识的字和不理解的东西，就和手语老师交流，然后用以前弹过的曲子，相互对照和印证。

    别人很快就能理解的东西，她要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才能做到和别人弹奏的一样。

    刘念想要开口说话，可是觉得自己说得太慢，双手交互摆动，和张小鲤用手语交流。

    “这首歌和我以前弹的曲子有点像，不过我感觉有些不一样，因为我听不到，所以很多东西我只能凭借感觉。”

    张小鲤有样学样，两只手如穿花蝴蝶舞动，“很好听的，就是有点不开心，小念是不是有什么事不想给jiejie知道呀？”

    刘念俏脸微红，“没有呀。”

    张小鲤噙着淡淡笑意，没有动作。

    刘念怎么比得过她，不依的从凳子上跑下来，窝到张小鲤的怀里。

    张小鲤抬起她的头，笑道：“我跟你说哦，前段时间我见过你的小哥哥了。”

    刘念微微张嘴，想了好一会儿，才读懂她的唇语。

    同样的，她的唇角掀起淡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