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9章 樰椽的异心
祖宗的基业不可废。 皇帝这个位置,让千万人趋之若鹜,可是能当一个好皇帝的,又有几人? 欧阳宇凌原本能,可是他志不在此,高堂,他之于欧阳宇凌,也仅仅就是高堂而已,不是君臣,只是父子。 欧阳宇凌的心里,是没有君臣之念的。这个儿子太妖孽,他一直知道。能保持一份父子之情,其实也不错。 欧阳禹长长地吐了口气,低声吩咐:“起驾!” 太监总管扬着尖长的嗓音,叫道:“皇上起驾回宫!” 一千龙翔卫前后开道,皇帝的辇驾往皇城缓缓而去。 太子离开的时候,比较帝后稍晚一些,太子卫队也只有三百人,欧阳宇擎和窦樰椽成亲已经四个月,这个太子妃知书识礼,但是,欧阳宇擎的心里,却更多一份别扭,这个女人,不像是他的太子妃。 她看着他的时候,仅仅只有对太子会有的礼仪,却没有对夫君该有的亲近。 甚至,欧阳宇擎感觉到樰椽看他的眼神里,淡淡的恨色,是的,真的就是恨。 欧阳宇擎很清楚那份恨意来自哪里,樰椽爱的是宇凌,全京城都知道,但是,樰椽当初在皇上大宴群臣的时候,给了所有人错觉,因为宇凌的冷漠,她转而向太子敬酒,引起皇帝的误会,大婚之事,便那样定下。 欧阳宇擎的心里其实窝着一股火,他是被樰椽利用的人,可是临到后来,樰椽自己种的因,却恨上了他,他这个太子是有些窝囊,处处隐忍,处处小心。 可这不表示,他便会窝囊一辈子,更不表示,他这个太子,要接受太子妃的恨和背叛。 樰椽演戏,他也演。 樰椽演戏是为了迷惑他,而他演戏,是为了隐忍,为了活着,为了以后。 小不忍则乱大谋,在欧阳锐奇步步进逼,形势于他越来越不利的时候,他用这种方法保命。 樰椽恨他,却把这份恨放在心里,至于她在打什么主意,他虽不清楚,却有防范。所以哪怕床第之欢时,他也是对樰椽戒备的。 窦浩权私底下做的事,他一样知道。 表面上,他窝囊而无能,可是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学也学乖了。 昨天,他便装换服,在暗卫的护送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来到了英王府里,和欧阳宇凌谈了一个时辰,至于谈什么,此时他心中便在想什么。 车驾转过弯便会到宫门了,欧阳宇擎忽地低声道:“停!” 樰椽诧异地看他:“殿下,你有事?” 欧阳宇擎淡淡地道:“内急,我出去方便!” 樰椽皱皱眉,堂堂的太子之尊,竟然要在路边随便找地方方便?不过,她不想理会。对于欧阳宇擎的一切,她都不想理会。 欧阳宇擎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转身便下车去,对这点,樰椽只是在心中冷冷一嗤,车内明明暖和,可他上车到现在,大氅就不脱下来,而且,坐在另一边,与她隔了好大一个空隙。 这也正是樰椽想要的。对于一个不喜欢的男人来说,离她近一点,她原本就不愿意接受。 但是她喜欢的那个人呢?欧阳宇凌,今天,你大婚,大婚啊,很好,这世间有些人,你是拒绝不得的,有些事,你是后悔不及的。大婚的大喜,若是变成大凶,你会是什么表情?很期待呢。 太子下车后不久便上来了,他依然没有脱下大氅,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对樰椽说,靠着那边的车壁,直接睡起觉来。 樰椽静静地端坐在车内,神色平静,动作标准。 身为大家闺秀,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接受很严格的训练,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是淑女的典范,端庄而大气,得体而优雅。 太子车驾转过了弯,驶向皇宫门,三百太子卫队左右相护,与其说是相护,不如说是仪仗。 二重门时,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声传来:“杀……”而后,一群执长枪的兵卒在一个龙翔卫参将的带领下,把太子卫队连同太子马车层层围住了。 太子护卫龙一大惊,厉声道:“何人如此大胆,敢挡太子车驾?” 那参将四十余岁,脸上现出一丝残酷的笑意,他皮笑rou不笑地道:“龙护卫,平日你从不正眼看我们这些人,现在,也有在我们的手下难以逃脱的时候?”他一转头,厉声道:“除车内的太子妃之外,一个不留!” 龙一恍然大悟般地道:“太子妃,原来是太子妃策划了这一切么?” 那参将只是冷笑一声。 龙一自然也明白,这样的事,又岂能是太子妃能策划的,他这么问,不过是要问太子妃是不是也参与其中而已。 显然这一问也很多余,若不是太子妃参与其中,叛乱一起,为何还特别交代要留下太子妃的性命。 龙一对着三百护卫大声道:“宫中叛乱,大家拼死护卫太子!” 三百护卫将车驾团团护住,但是那参将所带的叛军,足有两千人,三百人淹没在人潮之中,也不过小小的一撮。 乒乒乓乓的兵刃相交之声响起,樰椽撩开车帘露出头来,龙一在奋战之中看见那张美丽的脸,这是曾有京城第一美人称号的脸,十分精致,十分美丽,连她挑起车帘的动作,也显得优雅而从容。 龙一心里恨得厉害,这个女人竟然参与叛乱,很显然,太子妃之父,窦丞相,如太子殿下所料一般,也是叛军的一份子。他真想把这颗美丽的脑袋砍了,可是,她还是太子妃,龙一咬着牙,拼命地砍劈着,从叛军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没准备活着了。 樰椽的头又缩了回去,看见仍然靠着车壁在睡觉的太子,她冷笑一声,道:“太子殿下倒是好定力,外面打得这么热闹,也不去看一眼么?” 太子仍然靠在那儿,大氅包得严严实实,连看也没有看樰椽一眼,好像樰椽根本不存在,好像外面的喊杀声,和溅在车帘上的血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