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9章、贼心不死
贾珍左思右想,实在郁闷不过。 贾蓉知道他父亲心情不好,虽然陪在身边,可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劝。 正如宝玉所说,若为这事儿撕破脸,最后脸面无光的会是他们父子俩。 毕竟这事儿见不得光。 可贾蓉心知肚明,一来父亲没得手,实有不舍;二来被横插一杠,咽不下这口气。 “尤其宝二叔,好像故意与我们爷儿俩作对似的,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想到这些,贾蓉心里也有气。 “还有母亲,不帮我们也就罢了,竟与宝二叔串通一气,父亲焉能不恨?” 然而,贾蓉越清楚父亲的心病所在,越觉得这事儿很是棘手。 见父亲茶饭不思唉声叹气,只得弱弱地开导,甭管有用没用。 “要不,偷偷会会三姨娘去?看她到底怎么想,别因为是宝二叔撮合,便不好意思拒绝,实则心里并不愿意。” 这一语可提醒了贾珍,猛地一拍自己大腿:“对呀,为什么不去问问你三姨娘?毕竟她平时待我们也还不错。” 此前因为心里有气,一时只想着不能明着与宝玉撕破脸,也不能对柳湘莲那种人使强,却没想到从尤三姐着手。 儿子等于指明了一个不同方向。 “就是嘛。”贾蓉见自己的提议让父亲眼里顿时有光,他更来劲儿了。 “万一三姨娘是被逼无奈,岂不将三姨娘糟蹋,毁了她一生幸福?” “即便与那柳湘莲定亲,无非多花几个钱儿,让那柳湘莲退了便是。” “像他那种萍踪浪迹的穷逼,没有不喜欢钱儿的。况且以咱家的势力与威望,难不成他还真敢与咱对着干不成?” “这事儿可以先背着宝二叔,只要柳湘莲答应退亲,即便宝二叔事后知道,又能怎样?不可能再让柳湘莲娶三姨娘了。” 贾珍听了,不住点头。 贾蓉见父亲脸上的阴霾终于消散,胆儿变得更大,又挤眉弄眼地上前一步。 “再退一步说,哪怕三姨娘真的钟情于柳湘莲,咱也有办法让三姨娘不嫁。” 贾珍一副急切想听下文的神情。 贾蓉鉴貌辨色,接着说道:“三姨娘性格刚烈,一向高傲自持。其实依我猜测,不管她是否钟情于柳湘莲,只要咱……以她的性子,还会嫁给那柳湘莲吗?” 贾珍心领神会,脸上终于洋溢出几分喜色,一抬手道:“命小厮备马!” 贾蓉忙道:“还是我去,不宜声张,这会子越少人知道越容易行动。” “好,那你快去。” 贾蓉又道:“也急不得,待天色向晚人不知鬼不觉,再出发岂不更好?” “嗯,有道理。”贾珍点点头,捋了捋胡须,仿佛看见三姐正笑着向他招手,那股渴望的劲儿让他身体很快有了反应,浑身上下更是痒痒得不行,恨不得飞过去。 待掌灯时分,与贾蓉悄悄出府,怕泄露行踪,连一个小厮都没带在身边。 尤氏有心,一直偷偷暗中盯着,见贾珍贾蓉出去,立马儿派人通知宝玉。 而凤姐也派人盯着贾珍贾蓉父子,得知他们鬼鬼祟祟,亦第一时间通知宝玉。 宝玉收到消息,忙让焙茗传话倪二与铁头跟上去,并嘱咐他俩如何如何。 为避免节外生枝,又让焙茗派人去看着点儿柳湘莲,最好别让他知道。 一切安排妥当。 贾珍贾蓉到尤氏母女处已经很晚了。 尤老娘倒是见怪不怪,穿好衣服出来迎接,又命二姐、三姐预备酒菜。 二姐也还好,性子软弱可欺。 可三姐心里直犯嘀咕,这三更半夜的,父子俩跑来做甚? 况且她与自己心上人柳湘莲已定亲,这时候与那父子再有勾搭,岂不问心有愧?日后让她如何面对柳湘莲? “jiejie,这两个现世宝半夜前来,十有八九没安好心,咱不理他们。” “meimei,母亲吩咐备些酒菜,咱给他们备下,深更半夜不陪他们就是。” “jiejie,若给他们备好酒菜,定要咱去坐陪,慢藏诲盗冶容诲yin啊!如今我比不得先时,要去jiejie去,我是不去。” 二姐心软,也没个主意,见小妹执意不出,只好说道:“好吧,那我去。” 三姐径自睡了。 然而,贾珍贾蓉此番前来,根本不为二姐,只为三姐。 见出来坐陪的是二姐,三姐却推辞不出说身子不适。 当然心有不悦。 贾珍更是摆起谱来质问尤老娘,为何三姐与人定亲后才通知他。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尤老娘伏低做小惯了,只得连赔不是。 “三姨娘到底愿不愿意嫁给那个浪子柳湘莲?”贾蓉趁机问道。 “当然愿意。”尤老娘忙回道,“不仅愿意,还发誓说此生非柳湘莲不嫁。” “莫不是因为撮合的人是宝二叔吧?” “不是。”尤老娘摇头,“小妹早已心仪柳湘莲,只是没想到柳湘莲竟找上门来,即便没有宝二爷撮合,小妹也会答应。” 贾蓉与父亲对视一眼。 知道尤老娘不会说谎欺骗他们。
看来他们此前想好的第一个心愿已然落空,只得另行它计。 “姐夫此番前来是有事吩咐,还是途径此处歇肩?”二姐开口问。 “途径此处,顺便过来看看你们。”贾蓉代父亲回答。 “那今晚何处投宿?” “我与父亲想在此落脚一晚,不知可否行个方便,待明儿一早便走。” 贾蓉暗自琢磨,既然来都已经来了,那晚上找机会把事儿办了岂不美哉? 贾珍正有此意。 二姐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吃完早些安歇,明儿一早还得赶路呢。” 因贾珍贾蓉意不在二姐,便答应让她回房去睡,父子俩对饮小酌。 倪二与铁头两个早跟来了,此刻正在屋外潜伏着,准备随时动手。 半天却不见动静。 铁头小声问:“大哥,这对儿禽兽父子在干嘛呢?” 倪二盯着道:“屋里有光,没准儿正在喝酒壮胆呢?” “他们还用壮胆?” “酒是个很好的借口嘛。” “哦,也是,待会儿动手,大哥对付哪个?咱先定好,上去便开干。” “师父说重点是老的,我来,你对付小的。”倪二当仁不让地道。 “真要那么狠吗?”铁头有点担忧,“毕竟,师父与他们亲啊!”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说与我们更亲。”倪二道,“况且这是师父吩咐的,且不管那些,我们照做便是了。” “只怕日后被揪出来,自然不能供出师父,只能由我们背锅。” 铁头依然有点担忧,但随即又道:“若真如此,我们也认了,谁让我们是徒弟,本该为师父背锅。” “就是嘛,不用担心。” “可一会儿咱还是小心为妙,手脚全部包好,不留一丝痕迹。” “这是当然,咱做事必须干净利落。” 两人交头接耳几句后,继续潜伏着竖起耳朵静听动静。 约莫两顿饭的工夫,屋里的灯光灭了。 “大哥,你看。”铁头道,“待会儿一有动静,咱就冲进去。” “师父说没有动静,只要灯灭了就可以冲进去。”倪二道。 “有动静咱不是有个好借口吗?”铁头机灵地道,“不然就这样冲进去,得算私闯民宅了,那可是要治罪的。” 倪二点头道是,将手裹得更加严实,又检查了脚下,确保万无一失。 然后紧握羊角锤以俟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