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这货，叫天道
熊熊山火依旧在烧着，一如林诡现在的心情。 活这么大，他头一次体会到这样难以抑制的焦急。 尽管并不存在任何血缘上的联系，尽管那个和尚总是很凶地对待他，但当知道他有可能会陷入危险的那一刻，林诡还是慌了。 顾不得屋中香帅等人诧异的目光，他夺门而出。 从街道上休息的士卒手里借来一匹快马，他头也不回地冲出潜渊城，朝着雾霭山的方向策马狂奔而去。 也幸亏他曾从前来探望不二和尚的赵进财那里学习过御马，才能让这本来需要一日的脚程，缩短到了半日。 此时，整个凤鸣东南境的山脉都在燃烧，腾起的热浪托举着guntang的火舌，炙烤着周遭的一切。 没有人会选择在这个时间进山，可林诡，已经有些不管不顾了。 顶着热浪，他冲入了群山之中。 好在雾霭山周遭的山脉多为荒山，少有林木，否则林诡怕是连进都进不来。 终于，凭借着记忆，已然汗流浃背的林诡来到他最为熟悉的这个地方，再坚持个几里路，便能到达雾霭山下。 然而，他陡然间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地方，似乎并不如往时那般熟悉。 四面环山，入了山环，便是nongnong雾霭。 可现在，这里的一切都太清晰了，清晰得让林诡有些迷茫。 “被火气冲散了吗？” 林诡目前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了。 没有耽搁，他继续深入，一里路，很快便能走到。 只是，当他站在记忆中的目的地，那个本应是雾霭山的地方时，林诡呆住了。 “山呢？我家没了？” 这里哪里还有什么雾霭山？更确切地说，这里压根就没有曾经有过一座山的迹象。 一马平川，甚至于地上还有个水潭，只不过此刻已经快被蒸干了。 “走错了吗？不可能啊！” 迷惑，林诡现在非常的迷惑。 哪怕他这次在外面已经听到了很过与不二和尚有着似有似无关联的事情，也清楚这个老家伙定然不会只是一个山中小僧这么简单，可这些，都不及眼前这消失的雾霭山，给他带来的疑惑。 快步走向水潭，林诡急切地想要寻找些蛛丝马迹出来。山没了，他可以暂且不管，但他至少要确定，不二还活着。 很快，水潭边上的一块大石引起了林诡的注意，记忆中，不二总喜欢找块大石盘腿坐着，也不念经，就纯坐着。 果然，看到大石上几行歪歪扭扭的字迹，林诡放心地笑了出来。 “贼娃子，啥也不用怕，跟它下！” 显然，林诡发现的那位cao纵凤鸣的棋手，不二是知道的。 “二和尚，有什么，不能跟我直接说清楚吗？你到底在瞒什么？” 放下心来的林诡不禁腹诽起来，只是，似乎是听到他的话，那块大石瞬间炸裂开来，从石头的内部，直接冲出来一道凌厉的刀气，不偏不倚，直直地朝着他的脑门射来。 无法躲避！ 这刀气仿佛携着无尽的威严，仅仅只是面对它，林诡都寸步难行，况且这般短的距离，凭他现在这两下子，怎可能躲得开。 刀气直入林诡的灵台，打入了他的识海。 一瞬间，林诡失去了对周遭一切事物的感知，他的视角出现在了自己的识海当中，看着这道刀气在识海里纵横。 而在刀气进来后不久，他的识海也做出了反应，那曾经在面对丑儿入侵识海时出现过的棋盘，再度腾起。 一时间，棋盘与刀气如同水火不容的仇敌一般，猛地撞在了一起。 之后，剧烈的光芒涤荡了整片识海，林诡的意识也随之陷入空白。 不知过去了多久，当林诡再度睁开双眼时，他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非常奇异的空间中。 这里周遭全是虚无，苍白的虚无，一眼望去，什么都看不到。 唯有前方一张棋盘，格外引人注目。 走上近前，林诡低头看向棋盘，不由一惊。 棋盘上，赫然就是自己曾在脑海中推演了无数次的那局棋。 凤鸣这条由白子落成的长龙已然被黑子蚕食，内里空洞，岌岌可危。 其一角处，准备弦续这条巨龙气势的几粒白子如星火般起势，却正在遭遇黑子汹涌的杀棋，处于被扑灭的危局当中，正如此刻的潜渊城。 当林诡微微抬头时，他讶然地发现，自己的对面，居然好像坐着一个人，又好像没有。 似有一道迷雾横在眼前，让他看不真切，他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却能感觉到，他应该就在对面，在等自己落子。 “呵，下就下！” 没什么好犹豫的，林诡当即夹起一粒白子，落于棋盘之上。 此子一落，这一角的局势产生了微妙的变化，黑子的杀棋似乎遭到了阻滞，而那几粒星火般的白子，也隐隐有了凝聚的势头。 只是，当落下这一子，抬头看向对面的林诡，却直接吓了一跳。 他看到对面那人居然已经站起，不知在疯狂地拨弄着什么，动作相当剧烈。 很快，他意识到了，对方，也看不清自己，他似乎想拨开眼前的迷雾，看到自己的样子，非常迫切，甚至于有些歇斯底里。 “别，可千万别，有啥咱们棋里见，没道理咱们棋局之外再干一架！”林诡是真怕对面这位冲过来给自己一下子。 未知的东西总是让人恐惧的，林诡都不知道对面到底是谁，又活着说，是什么东西...... “这步下的不错，不过可惜，白子的危局，还没有真正解决，只能说是赢了半步吧。” 忽然，林诡听到身后传来了声音，在评价自己刚刚下的这一步。 回头，林诡看到一位仙风道骨的男子，手握一把折扇，正低头仔细观摩着棋局。 这男子面容清秀，俊秀的模样与五戏鬼中的那生角顾晓生有几分神似，不过，气质上，却是比顾晓生不知高出了多少个档次。 林诡呆滞地看着这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羡慕，赤裸裸的羡慕，为啥人家拿个折扇就是这般仙风道骨，自己拿着却像个地主家附庸风雅的傻儿子？ 这味儿，怎么出来的？ “你是？”当然，羡慕之余，林诡还有好奇。 “段天机。”男子淡然回道。 “段......”只是林诡却一时间呆住了。 段天机？那不是五戏鬼口中所说的，开创了识海修炼的那位祖师吗？ “呵，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等待着解答，不过这次算是被强行唤醒，而且，你这棋也只赢了半步，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挑最想知道的问。” 看着林诡的样子，段天机摇头笑着回道，其目光，从始至终都盯着棋盘。 林诡的确有太多疑问，但若说最想知道的..... 他伸手指向了棋局的对面，那个仍在疯狂拨弄迷雾的身影，道： “他真的存在吗？若是真的存在，那这货，是谁？” “呵，好问题。”段天机闻言笑了，终于抬眼看向林诡，手指向上指去， “它是存在的，一直都在， 这货，叫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