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早课皇帝
日头初上,连续几日的轰雷终于平静了下来,许是这位天老爷也气累了吧。 朦胧间睡醒,林诡再次听到了香雪海的叫门声。 门口守门的丘八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决,硬是不让她踏进这门里一步。 其实每次香雪海来,林诡都是知道的,只是如今自己这副病秧子的模样,实在是不愿被她瞧见了去。 不过这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样,林诡从门外香雪海的语气中,听到了急切。 唉,又出事了吗? 拖着虚弱的身体,林诡打开了房门,缓缓走出。 门外的丘八们看到林诡,当即怔住了。 别看这一个个都在给林诡守门,他们其实还真没怎么见过自己的这位恩人。 当即,众兵士纷纷单膝跪地,齐齐向林诡拜下。 无奈地摇了摇头,林诡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做的事情会让自己多了这么一帮拥护者。 看到林诡,香雪海终于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都在说林诡重伤了,她也一直担心得很。 不过,当看到林诡那病态的面容,香雪海还是轻咬着嘴唇,心中不禁一痛。 “怎么了?” “有你的信。” 知道香雪海是来送信的,林诡当即准备上前去接。 只是,根本没等林诡迈步,身边的一位士卒便小跑着把信递了过来。 看着这位士卒单膝跪下,双手将信捧上头顶,呈给林诡,香雪海和林诡都有些无语地翻了翻白眼。 没多说什么,林诡接过信笺。 在外封上,他看到了一个大大的“沈”字,显然,信是沈贝壳送来的。 扯开信封,林诡阅读起来,只是读着读着,他的眉头便紧紧地皱了起来。 “唉。” 看罢,林诡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 “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 说着,他看向身边递信的这位士卒,开口道: “你怕死吗?” 士卒闻言一愣,似乎是思索了一瞬,而后,抱拳喊道: “不怕!妻儿家小无忧,吾等愿为恩人死!” “呵,那便起来吧,去通知香帅,世家来了,要打仗了。” ...... 一旦遇到大事,香帅府的几位主事人便会来到香帅的书房里面去商讨,这似乎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定。 “好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天老爷,是不愿意咱们过一天安生日子啊。” 香帅看到林诡带来的信,调侃地笑了。 “咱们过的,本来就算不上安生日子吧。”林诡也难得参与进了香帅的调侃当中。 沈贝壳在信上说,世家已经开始倾轧起了沈氏商行的商路,而行商的商人也渐渐发现,世家正在暗中向凤鸣南方聚兵。 行商,的确是获取情报的不二途径,而短短一冬就将商路开满凤鸣的沈氏商行,获取消息的能力更是惊人。 从世家向南聚兵这样的消息出发去推断,显然是已经准备对潜渊动手了。 往南打,不打潜渊又回去打谁呢?越过边境去打魔族吗?世家显然没这种闲情逸致。 他们不会坐视潜渊一点点成长起来,尤其是在骨晶一事上伤了筋骨之后,潜渊将更是他们的眼中钉,rou中刺。 “所以他们这是狗急跳墙,打算就这么直接打过来?” 一旁的老贺开口发问了,在他眼里,一旦开战,必然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他是没法融入香帅和林诡这种谈笑调侃间聊这种事情的调调。 “确实是狗急跳墙了,但不该是这种跳法。” 林诡闻言沉吟了片刻,回道。 “你的意思是,这里面,其实有诈。” “还不清楚,光是这些消息,没办法得出结论。但早先让渊氏一家独战我们,其他世家为的就是保存实力,眼下财粮损失,却又要亲自动兵,他们可算是吃大亏了。” 林诡解释着,心中也在思索着世家们的动机。 当初渊氏为中州而出兵潜渊,世家们借机保存实力,而其保存实力的原因,在林诡的猜想中,是为了未来将凤鸣皇族取而代之,而后参与到新王之位的角逐中去。 经过几次交手,林诡对这些个世家的行事风格也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这是一群能借力便不会自己动手的阴险小人。 所以无论如何,林诡都不大能轻信他们会选择亲自攻打潜渊。 能够快速打下潜渊还好,可一旦被拖入持久战的泥潭中去,在面对皇室,凤鸣军,以及北方虎视眈眈的龙岩国时,世家都会陷入非常被动的境地。 想到这里,林诡忽然间灵机一动。 当即向着香帅问道:“香帅,皇室,是什么样的?或者说当今的这位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闻言,香帅只是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林诡,笑而不语。 ...... 凤鸣国都,凤城。 此刻正是上朝的时间,群臣都在向着皇宫正北方向的金銮殿纷至沓来。 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凤鸣官级最高的几位,左右城乡,各部尚书,当然,其共同的特点便是,皆为世家中人。 当今右相,秦染的父亲,秦不朽的儿子秦方阔步走在首位。
只见他神情肃穆庄严,凝实着身前这座金碧辉煌的金銮殿,眼中闪着光彩。 “老秦啊,这次,是要整一出大戏了。”在其身边,来自赵家的左相赵图微微笑道。 “是啊,家底险些被人掏空,一切谋划都要提前了。” “事若大成,将来你我,可就战场相见了。” “秦家定是最后赢家。” “非也,在我这儿,赵家才是。” 随着两位丞相的拌嘴,群臣渐次走入朝堂当中,列队站开,准备上朝。 内官尖锐的一声“上朝”响起,面对着大堂深处高高在上的龙椅,秦方身后群臣纷纷落跪,齐声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站在最前一排的世家高官们,并未下跪,只是对着凤鸣的皇帝微微弯腰,拱了拱手。 身后群臣似乎并未在意这些,依旧俯身跪着。 他们跪拜的似乎是凤鸣皇室,可中间,却隔着世家。 “众爱卿平身。” 皇帝的声音传来,但群臣并未起身,待得侍者们将一张张椅子搬来,前排几位官员纷纷落坐之后,他们才缓缓起身,端正站立。 高台之上,是一张巨大的龙椅,它的巨大程度,与其说是张椅子,倒更像是一张床榻。 一身鸾凤金袍的凤鸣皇帝正舒服的蜷在这大龙椅上,在他身前,同样一袭鸾凤金袍的一位美艳女子就横躺在他的怀中。 这位,便是最受皇帝宠爱,当然,也最受百姓诟病的冯贵妃。 此刻,贵妃凤袍下两条光洁的长腿就明晃晃地展现在众臣的眼前,一只洁白如笋的玉足还不时地贴在皇帝的脸上。 这位皇帝也应景地回以温柔目光,并不时用自己的胡茬摩挲着那只足底,引来贵妃的娇笑。 这样的香艳场面出现在朝堂之上,是不合礼制的,甚至可以说是绝顶荒唐了。 可堂下群臣却并未有任何异议,他们看向这一幕的眼神平淡,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 在这些个臣子眼中,皇上一直是这副样子,也应该就是这副样子。 俯视了群臣一圈,皇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对着贵妃一阵邪笑,看都没看群臣,朗声道: “爱卿们,有事儿就与两位丞相交代便好,孤和孤的妃子,嘿嘿,还有场早课要回寝宫去上呢。” 说着,便欲抱起冯贵妃离开,只是这时,躺下传来了秦方宛若命令一般的声音: “等等!今天的事情,您得给臣,在这儿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