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倦胜
翌日,同文书院的众人浩浩荡荡的赶往云上书院。 “郡爷,郡爷,您等等我啊!” 周大宝气喘吁吁的赶上赵鹏的马车,扒在上面,迫使车停了下来。 “周大宝,你不想活了?要死也别赖到我头上!” 赵鹏紫衣,少年体格,却不瘦弱,墨发玉冠,只是面色青白,眉宇之间有一股子狠厉。 “哪能啊,我周大宝就算是死,也一定要为了郡爷去死,哪里能这么轻易死在车轱辘之下!” 周大宝,人如其名,是家里的独苗,太师之子,按理说也不该这么狗腿子,可偏偏他脑回路清奇。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错觉,他觉得赵鹏日后会荣登大宝,那时候,他爹作为太子的老师,按照赵鹏的性格,不被满门抄斩那就算是好的了。 他如今这副样子,也算是投诚,未来保住自家老爹一条命。 “少废话,事情办妥了?” “妥了,妥了,郡爷放心,保管谢三娘子去不了!” 周大宝拍着胸脯,眼神中似乎有一种清澈的愚蠢,赵鹏不忍直视,又不愿意停在大马路上,供人观赏,索性把他拉上了马车。 “郡爷,您的马车怪舒服的,软绵绵的。” “嗯。” “郡爷,您今天的衣裳穿的真是太合适了,显得您气宇轩昂,威武无双!” “嗯。” “您头上的簪子可是万宝阁的珍品?这可是一般人求都求不来,真不愧是郡爷!” “……” …… “闭嘴!” 赵鹏简直忍无可忍,周大宝这张嘴实在太能说,拍马屁也要有个度,不能把他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给夸一遍,生硬浮夸,矫揉造作。 周大宝被呵斥,乖乖的闭上嘴,只是眼神中透着幽怨,这副怨妇样,叫赵鹏打了个哆嗦。 “咳,周大宝,说说你都做了些什么?” “郡爷,您放心,我在街上布满了眼线,只要是看着谢三娘子的马车出现,就会制造sao乱,总要拖着她没法去到书院。” 这小蠢货,赵鹏看着周大宝这副骄傲样,嘴角不住的弯了弯,总归是自己人,蠢着也罢了,反正他已经做了两手准备,谢三一定去不了。 “莺莺怎么还没来啊,她不会晚上太用功,起不来了吧?” 杨依依四处环顾,始终没有谢莺环的身影,略显焦急。 “管她做什么,肯定是赖床,起不来了呗,由着她去,反正咱们书院这么多人,怎么也不能抽到她,就是她这样不重视,我肯定是要告诉夫子的。” 陈昭仪话说的不好听,可瞧她四处观望的模样,也不像是不担忧谢莺环,上次她可没把事情报告给夫子,这次当然也不会,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软乎着呢。 “宋公子可知道莺莺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迟迟不来?” “杨四娘子勿要担忧,莺莺她自有打算,时候不早了,还是先坐下,比试也要开始了。” 听他这么说,杨依依也只好冷静下来。 “既然云上书院将这第一次抽选的机会交给了我们,那这议题便有你们抽选,这也算是公平。” 同文书院的院长是个长相凌厉的中年人,如他的长相一般,行事也利落,不喜欢客套,也不喜欢废话。 “那也好,师兄,你先来吧。” 院长笑眯眯的,摸了摸自己的美须,虽说是敌对关系,但是这么久没见了,如今也是开心的。 “那么,现在我手上就是双方的出战人选,到底是不是大家期待的那样,还未可知,同学们,你们的欢呼声尖叫声在哪里?让我们一起揭晓这最后的答案!” 周大宝是个能活跃气氛的,本就是热血少年郎,都看不惯对方,被煽动,也撒了欢。 “我们同文书院陈忻出战云上书院宋时倦,让我们欢迎二位上台!” “宋时倦是哪根葱,陈忻书画造诣可是极高,上一次大比,还得了魁首,就连圣上也都称赞。” “那是,他可是拜于齐先生门下,得了齐老的真传,哪里是这乡野小子能比得过的……” 不管众人议论纷纷,两人站上了台子,相互见了礼。 宋时倦从箱子里抽出一张折叠的字条给了周大宝,谁知道周大宝一看,脸色越发奇怪。 这试题都是出自学生,五花八门,各种奇怪的都有,周大宝确信这上面没人做了手脚,要不然他怎么会看到自己写的。 画你妹! “咳,是这样,这次要求两位画出令妹的容姿,二位可以开始了。” 陈昭仪这会就紧张的看着她哥,她其实是希望陈忻能画她,只是两人算不上亲近,一母同胞,她哥打小就被养在父亲哪里,两人很少有见面的机会。 更别提家中姐妹多,他们之间还不如陈荣荣和她哥来的关系好,这种时候,估计也想不到她吧。 没有时间过多思考,再怎么说也只有一柱香的功夫,花不完那可就直接被否定了。 “平哥儿,这宋时倦什么来头,听说是你家亲戚?” “哪有,算什么亲戚,就是个穷打秋风的,没什么本事,你们要是看他不顺眼,改天我约他出门,你们把他揍一顿。” 几人一听,顿时哈哈大笑,特别是那个为首的吴梅前,拍着谢承平的肩膀,直夸赞他是他们的好兄弟。 好兄弟个屁,要不是为了揪出他们背后的人,他谢承平至于这么装傻充愣,把自己老爹收藏的鼻烟壶给送上门赔礼道歉去,怕是这些人现在都当他是个傻子了。 “唉,咱们可是比亲兄弟还亲,我家那小娘皮敢动你们,总有一天我也是要给你们报仇的,只是苦了你们,不过这伤,总有办法治,我给你们找大夫!” 几人一听,脸都绿了,不约而同的看着身下,又看看傻笑的谢承平,应该不是故意的,这小子没那么聪明,这样想着才松了一口气,使唤谢承平出门端茶水。 “你们说,那谢三能不能来了?” “你管这做什么,来不了算她运气好,若是来了,马匹之上,非要叫她丢个半条命!” “对,她该死,就是可惜了,长的那么好,比廊烟阁里的姑娘还好,真想尝一尝她的滋味。” “想个屁,你忘了她和那个宋时倦把我们搞成这个样子,总有一天,我要把那姓宋的碎尸万段!”
谢承平靠在门口,听着他们肆无忌惮的谈论,听着那些污言秽语,不住的握紧了拳头。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莺莺若来不了,那便是书院的罪人,是平民一派的罪人,那么口诛笔伐是免不了。 莺莺娇弱,哪里能受的起这种欺辱,可若是她来,听这些人的意思,马匹上动了手脚,一旦莺莺参赛,那必定比自己几年前的下场还要凄惨。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生吞活剐了里面的几个人,剁碎了喂狗,可还不是时候,他如此委曲求全,总要等着收网的一天。 一柱香即将燃尽,风吹着那一抹灰烬要散不散,直到狠下了心,裹挟着那抹灰色飘向了远方。 “香已燃尽,时间已到,二位停笔吧!” 周大宝率先凑到了陈忻面前,看着上面栩栩如生的画面,不由得点了点头,他这个外行也只能看出漂不漂亮,欣赏只能交给懂的人了。 “师兄觉得如何?” “尚可。” 两位院长坐的远,也不像那两个评委交头接耳,但同文书院的院长看了这副画,表情却不怎么好,最终也只是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 陈忻画了一幅少女扑蝶图,画中女子笑容灿烂,是他庶妹陈荣荣,虽然笔法细腻,人物灵动,只是空有技巧,毫无情感,也显得空洞。 陈昭仪看了之后,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她哥不是她哥,是别人的哥哥,这种事情,她要怎么才能接受,那时候她多希望自己是陈荣荣,容貌不显,也不用背负家族重担,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喜爱。 “莺莺?” “谢三娘子?” 杨依依惊叹,谢莺环对宋时倦这般不好,他也不计前嫌,把人当成了meimei,而李恒也皱着眉头,他就知道这位宋同学心思不纯。 “宋公子这是何意?我们了解到谢三娘子似乎是你的表妹吧?” “表妹如何,都是当做meimei,都是亲人,你说是不是啊,宋公子?” 赵延很生气,他本来是来看谢莺环的,顺便凑凑热闹,没想到宋时倦一幅莺环红衣舞,彻底激怒了他。 这分明是觊觎莺莺,就连赵延也没见过谢莺这般模样,宋时倦来京都也不过数日,哪里又能见过,这般臆想,指不定平日里要做什么污糟事。 “那是自然,莺莺是亲人,是在下很重要的人,故此斗胆用拙劣的画技描绘莺莺的可爱时候。” 台上几人一阵叽叽咕咕,也算是有了答案。 周大宝开始唱票,两位评委一人一票投给二人,云上的院长当然是偏心给自家,他本以为这场就算比平,谁知道出了岔子。 “最后一票投给宋时倦!” 周大宝也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院长,怎么叛变了? “陈忻,你可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 “学生知道,输的心服口服,请院长责罚!” 陈忻是看着那只蝴蝶飞到了宋时倦的画卷上,在上面停留了很久,这等神乎其技,以假作真的手段,他还做不到。 这一场比试,确实是宋时倦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