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寻书

    洛渭尘转头看向仍然沉默坐着的洛长空，眼中浮现出了丝丝担忧。

    司明没有看出他们表情里面蕴藏的深意是什么，只当是他们觉得自己的事情很棘手。司明转向洛渭尘开口道：“神君大人，我想去藏书阁。”

    洛渭尘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白虎说那些话的时候，司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也并不吃惊或是烦恼，只是面色如常。这证明她在穷极之海时，可能就已经听到了冥渊说的这些话。此刻她想去藏书阁，估计是想去查查当年北荒大饥荒的逃亡路线，借此寻到幸存的陌璃族人最终的去处。

    洛渭尘看了一眼仍然没有丝毫动作的洛长空，微微叹息。“好，我带你去。”

    待洛渭尘和司明离开之后洛长空才抬眸看向了门口，他的目光久久没有收回，微冷的眸子深沉而凝重。

    洛渭尘带着司明来到了藏书阁，狱神殿的藏书阁还真是古朴大气，一排排的书架上面整齐的摆放着书卷，设计装饰这藏书阁的人定是一位及有品位的才子抑或是佳人，藏书阁内挂着万金难求的古画，提着苍劲有力书法的古卷，摆放着雕刻繁复精美的稀有神木器具，就连那藏书阁内点着的香，也是极难得的“攀龙”，此香是冥渊最爱的香之一，司明对它的味道极为熟悉。整个藏书阁富贵中尽显高雅，不落俗套？不过这里的装潢却并不是为了凸显“书卷气”，古画除了高山流水，白云隐仙外竟然还有策马奔扬、流星白羽、磅礴飞瀑以及战争场面。这与整个藏书阁的气质很不服，再细看神卷上的题字，有几幅风格独树一帜，情感色彩浓重、极为抢眼，笔酣墨饱、矫若惊鸿。硬生生地将藏书阁中幽静深远的气息染上了几分不羁豪情。

    “司明是想寻那些陌璃族人的踪迹？”洛渭尘的话将司明的思绪拉了回来。

    虽然有的时候洛渭尘表现出一副无所谓、有些嘻嘻哈哈的模样，但是洛渭尘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人格面具，而这便是他们的铠甲，只有看透了外表的面具才可以看到深藏内里的真实。洛渭尘陪在洛长空身边很多年了，当年他被洛擎峰救回狱神殿之后便认识了他的师兄洛长空。那个时候的他们和现在的他们简直是两个模样，他们现在简直就像是彼此的灵魂穿入了对方的身体。

    当年的洛渭尘和如今的洛长空一样，为了给自己的“渔翁师父”报仇，他那个时候可谓是冷血决绝，极为固执。而那个时候的洛长空却是一个坚韧勇敢又潇洒自在的少年，他们两个算是两种极端。不过都说性格不同可以互补，他们在一起相处了那么多年也算互相磨合了。

    后来洛擎峰神陨，洛长空便肩负起了狱神殿的重责，渐渐的洛长空却变成了洛渭尘从前的那副模样。而洛渭尘呢，身中嗜寒之毒的他已经不能再纵马厮杀，拉弓提剑了，于是他便选择日日的读书，只盼这般能够帮到洛长空，辅佐在他身边。时间久了洛渭尘的身心与性情也慢慢的发生了改变，也许是心疼自己的师兄一人承受那么多，洛渭尘的性子变得越来越像从前的洛长空。宿命还真是一个奇妙又难以理解的东西啊。

    洛渭尘初见思司明画像时，他只觉得他好像再次看到了洛长空。那个女子身上自由不羁的气息和恣意潇洒、眉眼灵动的模样，有好多洛长空曾经的影子。而如今的司明却像是一个满身都是刺，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刺猬，像是一尾收敛獠牙却时刻防范的毒蛇。如今的她更像是初来狱神殿时的自己。

    司明曾经接触过很多仙神，温柔儒雅的缚离，高雅娴静的缚珑，遗世独立、纤尘不染的古神师父，还有那位稳重沉着与她一见如故的《憩圃小话》的作者以及许许多多潇洒自在的上古仙神。不过和洛渭尘一般像的倒是不多，洛渭尘总是给司明一种戴着面具微笑的感觉，虽然洛渭尘总是表现的很亲切，总是会对她笑，说话的时候也尽量显得温柔和善。但是司明总是觉得洛渭尘才是那个装的最苦的人，他的笑意好像没有多少是直达眼底的。微笑才是最强大的面具，洛长空一直冷脸示人，而洛渭尘却一直笑对他人，司明只觉得洛渭尘的笑里七分是习惯，唯有少见的三分才是真正抵达心底的欣喜。但是洛渭尘每次却又努力将自己的笑意放大，显得自己是十分的欢喜的模样。

    司明尽量显得语气不是太过冰冷道：“没错，我想要查查当年北荒大饥荒逃难之人的路线。”

    洛渭尘一笑。“行，那我帮你找。”

    洛渭尘经常来藏书阁中泡着看书，因此对于藏书阁里的藏书分布还是十分了解的，而且有些书他都已经读了好多遍了，因此他很快便找到了司明要的那些书。《北荒旧记》《天枢四十八年》《南渡》《三域大记》还附带为司明带来了一份三域的地图。

    司明望着面前书桌上摆放的好几本书，皆是厚厚的，一时头疼。倒也不是她不爱看书，只是这书未免也厚的太吓人了些，她怕是要看上许久才能看完吧。这样的话寻找陌璃族人的踪迹不就更费功夫了？这般漫漫书海还真是让她有一丝丝无奈。不过她司明还是向洛渭尘表示了谢意。突然司明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纠结了片刻后开口道：“不知神君大人看过这些书吗？”

    洛渭尘一听便明白了司明的意思，他开始在脑海中回忆自己之前看过的那些书，之前洛渭尘确实看到了关于北荒饥荒大逃亡的书籍，他也特意去搜查过大逃亡的路线，只是时间有些长了，一时间没法立刻记起。洛渭尘垂眸凝思捋着思路，司明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乖乖在一旁等着。一番思索下来，洛渭尘突然灵光一现，他记起大逃亡最后的人群走向，西陲、东原。闽南都有，只是西陲气候也不好，鲜少有人去；东原和闽南那些地方皆是仙灵聚集之处，他们这些北荒人族不能随意惊扰。所以他们大部分选择了前往人间。此时他的脑海倏然掠过《憩圃小话》中的那几段话，既然逃亡的人大部分前往了人间，也许这是一个机会，不管扬州有没有琉璃心，至少他们现在猜测扬州可能有司明的雷羽，他们确实应该找一个机会带司明前往扬州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