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神人鉴知

    “阿思，你是真的对他动心思了吗？”紫藤长廊之下掩映着一红一紫两个曼妙的身影。

    到底是否动心司明也回答不出来。“我不知，我只知道他···对我很好······”

    紫藤漠见司明这般也沉默了，不觉间一阵风穿过长廊，拂过紫藤花的瞬间也带走了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情爱很苦，却也是每个仙神都要度过的劫数，你当初没有渡成，也许这次是混沌给你的一个机会吧。”

    司明闻言默然。“也许吧······”

    司明的这句话似乎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落寞。紫藤漠见她这般也猜出了她此时悲哀的缘由，心中不禁涌现出一丝担忧来。“不过，阿思，你确定你的选择不是因为他的那双眼睛吗？毕竟他们太像了不是吗？”

    紫藤漠刚说完，司明却故作轻松地笑了。“当然不是，我与他如桃花流水，不曾海誓山盟，也从未尺素飞鸿，更不会因他而误眷卿影，你的这些忧虑都是敲冰求火，绝无可能。”

    紫藤漠闻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与紫藤漠分开后，司明漫步走在紫藤花长廊中，微微沉默着，脑海中回想起了方才蝶恋花圃中的那一幕幕。

    回忆——

    司明看着洛长空那柔情似水的眼眸，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忙收回眼神，有些慌张。

    “做···做什么？”司明结结巴巴的开口，这几亿年不曾体会过的紧张与局促此时倏然袭来，如潮水般汹涌。

    “司明，你看着我好不好？”洛长空微微开口道，温柔至极的话语中含着一丝无奈。

    司明却是倔强地不肯抬头，此刻的她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可恨了，洛长空并不是他，也不可以成为他的影子，这对洛长空而言是不公平的！

    洛长空见司明这般倔强微微有些无奈，缓了缓终是开了口。“司明，你可还记得你我初识的情景？”

    司明闻言算是微微抬起了头，但是目光却并未看向他。“记得。”

    “那日万界神狱，你我初识，我不仅震撼于你周身难以掩盖的杀气，更是惊喜于你和小像上的女子一摸一样。”洛长空微微开口道。

    司明一听洛长空提及小像，便想起了那本《憩圃小话》，微微放松了些。“我和那画像上的女子确实极像。”司明点了点头道。

    “一念入魂，这便是我对你的心意。我对你是一见钟情，也是日久生情。”洛长空终于表明了自己的心迹，虔诚的话语中包含着没有言明的期待。

    司明一时间僵住了，此刻她终是抬起了眼眸，面前的人是洛长空，可他那极俊美的眉眼间分明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影子，只是这转瞬即逝的幻影却让司明一时无措。此时此刻，她眼中的倒影，到底是真挚温柔的洛长空，还是那个困扰了她几亿年的执念？这个问题，她当初好像也问过洛长空。

    “司明，我心悦你。之前千万年的岁月里，我仅有躯壳，血腥与杀伐是我的噩梦。但当我爱上你之后，我早已死去的灵魂才慢慢重生，我开始不再痛苦与惧怕黑暗，我愿意去面对它，斩破它，因为我知道你会一直陪着我。我很想告诉你，在所有有你的选择里，我都会选择你。”洛长空沉稳有力的声音一直回响在司明的耳畔，真挚且诚恳。

    “为什么？”司明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问出了这句话。

    洛长空闻言却是笑了，他第一次笑的这般温柔，若含春苏。“因为你是司明，这就足够了。”

    司明一时间仿佛跌入了一个甜蜜的网中，可是她却在奋力挣扎，她明白自己不能陷进去，绝对不能。“···洛长空，你应当还记得我的身份吧，你···和我是不可能的。”她终于还是开口了，狠心地扯破了这张网。

    洛长空却并没有因此而退缩，也许这便是司明所不及他的地方。“有何不可能？难道有哪条天条规定了神官不能与灵兽相恋吗？”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司明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眼眸不再灵动，而是被深水注满。

    “我们之前在炎域不是都已经达成和平协议了吗？我们之间，只谈合作，不谈其他。”司明不留情面地说道。

    “我记得···我还记得我说过会对你负责一辈子，娶你照顾你，一辈子不负你。”洛长空并没有顺着司明的话回答。

    司明虽是眼眸微动，但神色却依旧冷淡。“你···你还记着这事？不都说了那只是个玩笑吗？你怎么还······”

    “可我不曾当它是玩笑，我当时的每个字皆是肺腑之言。”洛长空回答着，神情严肃认真。

    “你······”司明一时哑然。

    微顿后，司明淡淡一句道：“那景镇呢？若他到时候派你来绞杀我，你还要抗旨不成？”

    洛长空似乎早就料到司明会这般说，并没有犹豫。“我不会。”

    “不会抗旨？”司明笑了，心中却好似泛起一阵淡淡苦涩，但她并没有恼羞成怒。

    洛长空却是摇了摇头。“不会绞杀你，我知你不会无缘无故生事。”

    司明闻言却是笑了。“不会无缘无故生事？战神大人，你未免也太信得过我了，你可别忘了我可是被关押了三千万年，嗜杀了五千万天兵天将的上古凶兽雷隼，不是什么性情温驯、乖巧听话的灵兽司明鸟。你这般信任我，就不怕到时候惹火烧身？有可能到时候我六亲不认，连你也一起嗜杀了呢。”司明说着这话，似是想推开他，却又不想他真的走了。司明此时已然乱了，她不知道自己对洛长空到底是什么情感？与洛长空比起来，她的情感并没有那么炽热，可是却也并不想将他推远，司明也有一瞬间想欺骗自己，也许洛长空再坚持一下，再向她靠近一步，她便妥协了。

    心中情绪纷乱复杂，可洛长空此时却显得格外平静。“你会杀我吗？”

    司明闻言微愣，却是掩饰回答道：“自然会，到时候我不仅会杀了你，还会杀了洛渭尘，让你这整个狱神殿都陪葬！”

    “你不会。”洛长空冷静开口道。“你若是想杀我，在万兽山的岩浆库里就可以动手了，但是你没有这么做，你也可以在我中了霸王箭后便取了我的性命，但你也没有这么做。”

    “那是因为杀了你对我没好处，我没有雷羽又使用不了多少神力，你死了，我定会被通缉，与其到处逃窜还不如回这狱神殿享清福呢。至于那霸王箭，当时时朝和谭蛰都在，我何必找死那么做呢？”司明一脸不在意地说道。

    “那你大可让我被完全感染成为半尸，届时便可以正当名义将我绞杀，何必费那么大的功夫来救我？”洛长空语气平静道，并没有受到司明态度的影响。

    司明一时有些哑然。“···那···那还不是······”

    “还不是什么？”洛长空追问道。

    “···还不是要取信与你，未来好借机取你性命！”司明信口胡诌道。

    “我不信，你信吗？”洛长空微微开口道。

    司明一时尴尬。“我说的是真的······”牵强的语气一时之间都有些掩盖不住了。

    “···好吧，这个借口我也不信。”司明微微垂眸道。

    “那你当时到底为何要帮我呢？”洛长空又问道，已然有些反客为主的意味。

    司明此时大脑中正在快速拼凑着最可信的借口，最后脱口而出的却是淡淡的一句。“······我承认，当时确实是我···善心发了······”

    洛长空见司明不再像刺猬一般奋力抵抗，微微笑了。“这般说来，你之前那番说辞便不一定可信了。”

    “洛长空，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天界那么多女上神你不喜欢，为什么偏偏看上我这个代罪之身呢？你图什么？”退一步，再退一步，任是甜言蜜语漫天，司明还是像一个坚硬的蚌壳，不愿意吐露自己的柔软。

    “没错，我的琉璃心这辈子只能容得下你一个人。陌璃族的琉璃心不易爱上他人，却也只认定一人。任是弱水三千，唯取一瓢足矣。”洛长空柔声回答着，似是想打消司明的顾虑。

    “是吗？那你敢对混沌发誓吗？发誓你今日所言皆为真心，无一字骗我吗？”司明带着一丝质问道。

    洛长空没有迟疑，抬起右手做发誓的手势。“我洛长空向混沌发誓，方才对司明所言皆为真心，无一字欺骗。若我所言有半分虚假，便叫我此生此世血不能凝、伤不得护、凄凄惨惨······”

    司明见洛长空发这么大的毒誓，一时间慌张非常，忙开口想止住他。奈何洛长空却倔得很，硬是要将誓言说完，司明没法只好一把捂住洛长空还欲说话的嘴巴。“你莫胡说！呸呸呸！混沌父神，他和您开玩笑的，您老人家可莫要当真啊！他方才的誓还没有起完，便不算的！”

    司明话还没说完洛长空便要拉开她的手，司明忙警告道：“好了好了，我信你了，我信你字字真心，你别再说了！你四处征战，若是血不能凝，伤不得护，凄凄惨惨的那还得了？我···可不想成为残害战神，毁灭三域的罪人。”

    洛长空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眼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悸动。“对你的心意今日我已经全部都告诉你了，你还没有明确地回答我，无论是好是坏，总是要有个结果的。”

    洛长空这话说的很明白，司明此时呼吸微止，她犹豫了，心中是万千纠结。此时她已然没了决断，是进一步吗？还是继续退下去·····

    “洛长空···你有你的未来，我有我的选择···你不必为了我放弃大好的前程······”一番挣扎后，司明还是懦弱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这伤疤还时时发痛，夜夜梦索。

    “为何？”洛长空感受到了司明心中的纠结与不安，他不明白，不明白司明究竟在挣扎什么？

    “你是战神，你还有洛渭尘和狱神殿，你不能搭上自己还有他们一同来闯这个死局，你前途一片光明，何必困于······”司明放弃挣扎，决定用这个借口斩断这一切。

    哪知司明并没有等来洛长空的决绝离去，相反，只是一瞬间，司明便被洛长空拥入了怀中。一时间脑袋有些发懵。

    “我本以为你是不喜我或是心中已有他人，幸好，两个都不是。”洛长空微微开口，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的庆幸。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司明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洛···洛长空······”

    “嗯，我在。”洛长空微微回应到，收紧了拥着司明的手臂。

    伴着一声轻轻的叹息，司明似乎是选择妥协了。“你是笨蛋吗？”司明有些无奈地说道：“我都说了，你这个选择不值得。”

    “不，很值得。你与我，是光，是阳，是未来最不可缺少的人。狱神殿是我对师父的承诺，阿尘是我最重要的亲人，而你是我此生都不可能割舍的爱人，生当同衾，死亦同xue。”洛长空喃喃道，拥着司明的力气却并没有丝毫减缓的意思。

    司明被洛长空勒的有些喘不过气，轻轻抬手拍了拍他的背道：“好好好，生当同衾，死亦同xue，洛···洛长空，你抱的太紧了，我有些喘不过气。”

    洛长空闻言这才微微松开了些力道，却并未放手。

    司明自降世起便注定六亲缘薄，这般炽热与温暖的拥抱她还是第一次感受，这般义无反顾走向她的人此生除了冥渊和解景他们还真没几个。司明此时虽有些不习惯却也是醉在这个怀抱中了。想到这，司明不由得开口调侃道：“没想到我们清冷疏离、生人勿进的战神大人竟然这般粘人，你这是怕我跑了不成？”

    “你太过狡猾，我真的很担心。”洛长空竟然半开玩笑地回答了司明的问题，真叫司明大开眼界。

    二人不知相拥多久，司明只知道若不是后来赤贤来狱神殿寻洛长空和洛渭尘负荆请罪，她怕是会被洛长空那般一直拥着不撒手。

    ······

    司明一个人静静地走在紫藤长廊里，此时她虽表面平静，心中却并未理清，她虽嘴上逞强，一退再退，可是她的心中却也渴望着洛长空的靠近。只是这般亲近的距离也让司明不安，她自知命数不得更改，这若远若近的距离也许是最后离别最合适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