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2、宏愿杀意
她的目光中有遗憾，也有无奈。 “叶大人，根据天龙古宗史册的记载，这里曾是一个叫做金泽城的地方，以矿石著名，曾几何时，也是天龙古界中通商贸易最为达的中心之一，各大界域中的商会在此都曾设有驻点，而他们所出口的矿石，纯度极高，在各大界域中，曾经有一矿难求的盛景……可惜近千年以前，因为天龙古界的环境和资源越来越枯竭，金泽城中不但没有了矿产，连同其他的自然资源也逐渐衰败，那些外界的商会和势力纷纷离去，后来为了生存，就城中稍有能力的本土居民，也都大批迁移了出去，盛极一时的金泽城，三百年之前，这里就变成了一座无人问津，湮没在黄沙之中的废墟。” 一座城镇，能够繁荣展，必然是因为人口的聚集和资源的传递，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一旦其中一环出现衰落，即便是曾经再盛况空前的巨城，也会逐渐没落下去，最终消失在这世间。 叶青羽负手而立。 即便是一路走来看到了无数的废墟和村落，但眼前这座废墟古城，论规模和面积，绝对不比天荒界的雪京小，可惜落得如此下场，让他一次次出感慨，自从来到天龙古界之中，叶青羽的心，就前所未有的地沉重。 界域的寿命衰亡，竟然是如此可怕。 每一个界域，都有衰亡的一天，天荒界也难逃这样的天地法则，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天荒界是否也会变成如今天龙古界的样子，天荒界之中的生灵，是否也会像是天龙古界之中的人族一样苦苦挣扎，在绝望之中等待着末日的降临？而又是否，有什么办法，可以逆转这一切呢？ 叶青羽的心中，唯有叹息和悲悯。 众人继续上路。 又一炷香时间之后。 依旧是莽荒大漠之中，风沙萧瑟。 叶青羽再次停下了脚步。 这一次，出现在前面的，并非是巨城遗址。 而是一个看起来完全废弃的小村落。 叶青羽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这个村落位于荒漠的边缘，到达这里的风沙，相对而言已经少了很多，围绕在村落四周，还有一些碗口大小，看上去已经风化，但自沙土中还残留了一些根缘的树木，比之之前的古城金泽城渺小了太多倍，还不足方圆数里大小，但因为这些残存的树木枝干，却让叶青羽眼前一亮，似乎感觉到了一缕生命的气息。 一边的秦慧也是心中一喜。 这莫非是一个幸存的人族村镇，也许镇子中间，还有活着的人？ 几个人都放慢了度，带着希望，朝村子深处走去。 这一路走来，他现整个村子的居所，极为简陋，大约只有几十间，而且都是用简单的岩块垒砌，虽然破旧简陋，被风沙所覆盖，但损毁程度较小，显然最近几年内，还是有人居住在这里的，但一路上走没有碰到任何一个人影，那些房子都空荡荡，连门板都没有，房子里也被黄沙半填充…… “人呢？” “不会是……” 叶青羽的心中，浮起一丝不妙之感。 他没有用神识去观察。 单纯这是不想这样去做……也许是因为还不死心，心存侥幸希望可以找到活人吧。 又走了一会儿。 叶青羽突然脚步一滞，整个身子莫名有些僵硬。 在他身后不明所以的秦慧和罗毅以及呆狗小九皆是微微一愣，纷纷朝前走了几步，顿时也被那景象惊呆了。 在距离他们不足五十米的地方，有一口黄岩块堆砌的水井。 而围绕在井旁的，都是密密麻麻的干尸。 这些尸体之中，有青年男女，也有老者和小孩，有的受风沙影响，已经逐渐变得干瘪，而有的，则露出了部分骸骨，虽然已经风干，但他们的面目还依稀可辨，有的表情看上去很狰狞，像是在挣扎着什么，而有的虽然眼球已经干枯晦暗，但似乎在眼底还透露着强烈的渴求，还有一些看上去年迈的老者，在他们脸上留下的，却是无尽的绝望和痛苦。 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这些死者，都是人族。 而且他们，基本上都是没有丝毫元力气息的普通人。 叶青羽又朝前走了几步。 一眼看去，他现那些死去的村民们手中，还紧紧抓着一些破碎的陶瓷瓦罐，和一些黄泥烧制的粗胚碗，每一个人，无论是男女老少，他们在濒死前的最后一刻，似乎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奋力爬行着，甚至可以说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挪动躯体，距离那个方向更近一步。 而那些干尸躯体统一所指的方向，正是村落中央的那口水井。 水井的旁边，也是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各种干尸，足足数百具，上下堆叠，宛如小山一般，这种场景，简直是惨不忍睹。 “这些人，都是被活活渴死的。” 叶青羽已经猜到了什么。 他走过去，来到古井旁边，一看之下，现那口井足足有三十多米深，远一般的水井，但下面已经没有水，井底的泥沙稍微有点儿湿润，但再也无法出水了…… 叶青羽心中悲愤。 他这个时候，终于是神识覆盖出去，整个村落的样貌都反馈在脑海之中 村子不大，方圆不到五里，数十口井，深浅不一，其他都已经彻底干涸，唯有这口中央打井，井底微微湿润，可以想象，这个村子里面的人，坚持到了最后，坚持到了最后一口井，村里里面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在最后一口千年古井跟前，希望上苍怜悯，这口庇佑了村子千年的古井能够再出水，可惜命运无情，他们最终都又渴又饿地被晒死在了井口边……整个村子因此而死绝。 看这些死去尸体的状况，叶青羽大概也能推测出来，最后一个村民，应该是半个月之前死的。 如果自己能够早来一点的话…… 叶青羽有点儿自责，但却也无可奈何。 圣人神通，在天地之力面前，终究是显得有些弱小。 这个村子的村民们，善良且坚韧，临死之前，他们依旧守着秩序，在最后的水源面前，也没有丝毫混乱杀戮争抢的现象生，仔细看的话，会现死在井口边缘的都是年老体弱妇孺，青年壮年着都排序靠后，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们依然坚守了人族的美德和底限，将活命的机会，给了弱者。 这，才是让叶青羽最为震撼和悲恸的。 他们只是普通人而已，这样好的人，为什么却活不下来 而那些天龙古宗的叛逆，那些野心家和逆贼，却活的好好的？ 叶青羽远望这苍茫天地，眼中的杀机，犹如雷电在酝酿。 “有朝一日刀在手，杀尽天下脏心狗！” 叶青羽下宏愿。 这一瞬间，天龙古界天地变色。 一道飓风吹来，卷起扑天黄沙犹如海浪，将整个村落都淹没在了其中，古井和尸体，全部都埋藏在了下面，叶青羽带着秦慧等人离开，百里之外，依旧回头望去，心中暗暗叹息和祈祷：“希望你们在地下安息吧！” …… 大漠茫茫，辽阔而神秘。 你永远无法揣测，那漫漫黄沙之下，曾经埋葬了怎样的历史和文明。 就在叶青羽因为那个无名小村落的惨状而心生杀意的时候，在距离他们一行的目的地俞叶城大约五千里左右的地方，一座古城遗址之中，也有人在苦苦地支撑等待着。 这座古城遗址，屹立在一望无垠的戈壁之上，宛如一个被时代所遗弃但仍旧傲然挺立的巨人，尽管已经是一片废墟，但细细感受，还是能从那些布满裂纹的城墙岩壁上，乘风而来，又随风而去的黄沙之中，听到有关于这个巨城昔日的繁荣和辉煌。 破败的门楼早已被风化大半，倒塌的岩块和断裂的石壁上，还依稀可以拼凑出这几个庄严而气派的大字。 它叫澧丰城。 两千多年前，曾经是一个水草丰美，物产富饶，人口兴旺的巨城。 但如今的它却与金泽城，还有几乎被掩埋在黄沙之中，曾经同样盛极一时，名声赫赫的巨城一样。如同行将朽木的老者一般，孤寂屹立在戈壁之上的澧丰城，已经成为了一座只能等待着风沙尘土逐渐将自己完全掩埋，被历史所遗忘的古城遗址。 澧丰城城北。 一座低矮的半弧形建筑旁，聚集着数百个看上去狼狈而憔悴的人族。 他们之中，有头花白，满身黄土，衣衫褴褛，面如枯槁的老者，也有被灰尘蒙面，衣裙的裙摆早已破烂，脚上的鞋子也几乎快要盖不住脚面的妇女，还有因为小脸蜡黄，嘴唇裂出一道道的血口子，因为饥渴难耐，躲在母亲怀里啜泣不止的孩子。 “mama……我渴……”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男孩缩在mama的怀里，仿佛在呓语般，虚弱地渴求着。 “再忍忍吧……罗叔叔他们就快回来了……回来了，就会有水了……”母亲轻轻安抚着，她眼神有些空洞，望了望门口的方向，随后轻轻亲吻了孩子开裂的嘴唇，似乎是想哺一点唾液润一润他的嘴，但此刻她的嘴唇也早已干裂，嗓子干涩得话都说不清楚，就像有一团火正闷在嗓子眼里，不断往出冒烟—— 五更结束。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