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拯救
“将善意传递下去…它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凡兴缓缓开口说。 “它是不灭幽灵，回荡人间。”老者悠悠补充道。 虽然他与他说出了同样的一句话，但凡兴仍然无法相信这两个人会是同一个人。面容神态上来看，这两人的年龄相差起码二三十，这种一眼便能看出的差异，可不是两三年的时间救能改变的。 难道，这一切真是巧合吗？ 凡兴傻了，目瞪口呆了，他此刻困于过去的记忆，分不清现实与回忆，直到老者向他再次发问，他才从中挣脱出来。 “与其现在费时琢磨我究竟是谁，不如此刻好好想想如何拯救你的朋友，就算我可以等，不过你的朋友，怕是等不了多久了。这一刻，别人的命格与你的命格相交在一起，而你，究竟又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您的意思，世上所有的一切您都知晓，所有的一切全在你预料之中。那既然如此，救我朋友的办法，你也应该会知道，还望您能告知。”老者的深不可测，令凡兴心生敬畏之意。凡兴彬彬有礼，只为求得一个拯救好朋友的办法。 老者与凡兴并坐在广告牌之下，此刻雨停了，天也亮了六七分。老者摘下黑色眼镜，目光放向远处被乌云层遮挡住的太阳，还是那样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眺望了会远处后，他终于开口道： “遇事不作为，听天由命，是对生命的亵渎。世界的救赎之法就在其中。” “您说得再多，若不给明示，那我依旧是什么都做不了。我不知道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能做的最多的也只是找到您……而我的下一步，若没有您的点醒，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哈哈哈，你既如此之说，那我便敞开直说。”老者笑言道，“你的朋友遇见的并非是神鬼之事，而是两个文明之间的摩擦，这摩擦的牺牲品，碰巧是你的朋友罢了。他的命格注定如此，你无法改变，我给你的建议，不如将此事束之高阁，免得引火上身，莫去关心他人之事，又能少添烦恼，这样岂不是很好？” 言语中似有嘲弄之意，又好似在激将凡兴。 “您现在劝我顺其自然，可您之前又在激励我积极去做出改变，我虽是个孩子，但也能感觉到自相矛盾的地方。我不理解，我不明白…” 他们俩谁都没有看着谁，全部都在眺望着远方。两人并坐在一起，好似一对爷孙俩儿。 “不，不需要你理解，我不过是将你现在面临的所有选择全部放在了你的面前。你自己的事，最后还需要你自己去做出抉择。我所言的是世界的救赎之法，拯救的是世界。而你的朋友，对于整个世界来说，过于微不足道。” “但现在，对于我来说，他就是我的世界，那他的救赎之法，也应在其中。至于别人的世界并不需要我去救赎，我的世界濒临破裂，自己都无法拯救的话，又何谈去拯救别人的世界？” “哈哈，有一点孩子你说对了，他的救赎之法也在其中。不过，有一点孩子我必须要提醒你，传递善意是需要代价的，有时候所付出代价会远远高于善意的实际的价值，可能你已经付出了生命，最后却无法做出任何改变，就这样，你还会执意去做你的选择吗？” “善意不能用价值衡量，我记不得这是不是您说的了。如果要真是您说的，那您应该感到羞愧。我曾经被一个人救过一次，若不是他，我已经算是死过一次，既然死过一次，那又为何要惧怕再死一次。如果懦弱离去，我可能一生都无法再勇敢起来，若一个男孩子一辈子无法勇敢，被人当做懦夫，那又与死又有何异？” “很好，孩子你如此说，想必你心中已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你便跟着本心走。”老者起身站起，从怀中掏出一罐香烛，轻放在凡兴手上，“记住，在未点燃这罐香烛之前，你仍可置身事外，一旦点燃，那便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你要在香烛完全燃尽之前，将他拉出幻境，否则你俩将会永远困在他人的幻境之中。 “懦不懦夫没有人嘲笑你，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趋利避害人之本性，没有什么好逃避的，而值不值当也都是你自己认为的。你能拯救他的概率趋近于零，我是事实相告。最后再劝你一句，考虑清楚点，莫要脑袋一根筋，强要面子，而做了自己后悔的事，你的面子在我这里可是一文不值。” 凡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收下了香烛，老者交代完所有事后向外面走去，凡兴此刻也起了身，喊住了他： “等等！您的外套还您，谢谢你了，我们，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会亦或者不会，取决于你对朋友的选择。不过，我更期待未来会还能遇见你。” 老者接过凡兴递来的外套披在了身上，随后慢慢悠悠晃着走出广告牌下，向着公路另一头走去。递过去外套之时，凡兴无意间触碰到了老者的手指，是真的冰，堪比一月寒冰。 “再等等！老爷爷！您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不过是一个游走于历史之间的存在，无需在意…无需在意…” 凡兴本想再继续追问，可那老者看似走得慢，实则已经走远了，凡兴的喊话，他怕也听不清了。 看着老者逐渐远去的背影，凡兴心中默默念道：等着我，吴宇宁，我来救你了！ 吴宇宁的父母则是认为这一切是宿舍氛围不好导致的，于是便让自家亲戚帮他在外面单租了一间房子住。而这几天，班主任也看出来吴宇宁萎靡的状态根本不适合学习，遂就放了他两天假，让他回去好好休息，把状态休养回来再返校。 吴宇宁不想待在亲戚家，便就回到了租的房间里，他是听天由命了，整个人现在被折磨的身心俱疲。他碰到床便瘫在了上面，可一入梦，幻境开始侵蚀他的梦，那在梦里的感觉比在现实中还真实，他是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睡与不睡之间反复切换着，倦意侵蚀着他的意识，整个人变得愈发呆滞。 “喂！吴宇宁！别睡了，醒一醒！”凡兴试着喊醒他，可他依旧是在昏睡之中。吴宇宁面露青色，表情显得痛苦，嘴上无力喊着听不清的话语，脑袋时不时还轻摇两下，像是在拒绝什么。 凡兴心想不能在等了，迅速拿出老者送出的香烛摆在了桌子上。可他掏出火柴盒后，却在点与不点之间愣了几秒，并不是他打算临阵退缩，而是他突然间想起自己没问清在香烛点着之后，需要做什么。或许，真就是点个香烛就结束了？ 算了，还是先点着再说吧。 袅袅青烟徐徐升起，烛的香味儿瞬间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凡兴嗅了一小会儿，就四肢无力，瘫倒在地上。他察觉到是这香烛的问题，便努力试图保持清醒，尝试去做出最后一点补救的措施——打开门，让外面新鲜的空气在房间里流通进来。凡兴奋力朝着门的方向挪动身体，然而没消一会儿，凡兴就趴在地上，一只手扒在了门槛上，差一点就成功，他最后还是失败了。不得不说，这不知名的迷香劲是真的足。 “那个笨小子，你看，我就说了他没我聪明！” “那个笨小子，这次考试，他考得还不如我！” “那个笨小子，笨死了，我可比他强多了！” “那个笨小子……” 迷糊之间，凡兴看见自己正坐在教室之中，听着数学老师正宣读着他们的成绩，他猜到这大概是某次考试的成绩下来了，他努力去回想，究竟是哪一次？可是他是记不得了。现在的问题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凡兴可谓是是一头雾水。 凡兴坐在第一列的最后一个位置上，正怀疑着人生，那与他座位另一端对位的位置处的吵杂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们此时正在忙于与一个人攀比，并时不时指向他，示意着其他人，他就是攀比的对象，而那位强行被攀比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吴宇宁。 吴宇宁此刻趴在最后一排的桌子上，埋着个脸，任由前面的人讽刺着他，挖苦他。他们的话他能听得一清二楚，可他就是不抬头不反驳。凡兴知道是他，因为班里也只有他，在每次成绩下来后，在老师宣告成绩之时，都会埋着头装睡觉，因为他成绩，很不好。 “够了，你们！” 凡兴虽离他们很远，但却能将他们的废话听得一清二楚。他不知道这是何原因，感觉有点真实，又有点虚假。他试图去让他们闭嘴，可是他们却充耳不闻；他试图去安慰吴宇宁，可是吴宇宁也置若罔闻。 不管是他们还是他，都像是把凡兴单独隔离开来了一样，把他视为空气，无视了他。凡兴气得冲过去推到他们，却一个踉跄，扑了个空，反而自己摔倒在了地上。他们看不见他听不到他也感觉不到他，吴宇宁亦是如此。 “嗯？这不是吴宇宁的好朋友凡兴吗？不对，不对，凡兴正站在门口呢，那么你又是谁呢？好问题，好问题，让我好好想想，你究竟是谁呢？”扑在地上的凡兴听着有人说着疯疯癫癫的话，他一抬头，见来人正是吴宇宁。 如果他是吴宇宁，那趴在桌上的人又是谁？凡兴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他下意识只认脸。 凡兴趴了起来，单膝蹲着抬头望着他困惑的问道：“吴宇宁，你在说什么啊？我就是凡兴啊。” 吴宇宁此刻一改往日的病态，精神饱满极了。他欢快得转着小圈，转到了教室前门口，“哦？你在和我说话？”他用手指着自己，向远处的凡兴问道。 凡兴定睛一看，他的身边有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那人此时正站在门口的公告栏前忙活。 他将老师给他的成绩单细细贴在了公告栏上面，又用手来回将其压平，为的是防止纸张起了褶皱，影响到整个成绩单的美观。这么美妙的东西，可不能邹了呀。他还不放心，又用手指尖将成绩单的边缘又压了一遍，可谓是细上加细。 “对！吴宇宁！我就是在问你！你回答我，你这是怎么了啊？还有，你身边的那个人为什么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凡兴慌忙起身，他本来想向吴宇宁那边走去，可是看见那边有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他有些害怕，便没敢过去。 “唔~唔~还真的长得是一模一样呀。有意思，真有意思，看来人工智能也会有出错的时候。”吴宇宁打量完身边的凡兴，又转了回来，把这边的凡兴也给打量了一边。 “什么人工智能？你在说什么！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啊！”凡兴向他喊道。 “嗯？这么说，你不是人工智能创造的场景物？你也是第三现实世界的人？可你又怎么进来的？”他绕着凡兴兴奋得转着圈，又不时碰碰他，试试他的手感。 “看来还真是！唔~这要是被那个破人工智能知道，绝对是个惊喜！我倒有点想看看人工智能逻辑所反馈的表情了，嘿嘿~嘿~嘿嘿嘿~” 吴宇宁自顾自疯笑了起来。 “你在疯笑什么？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里究竟是哪里？” “哈哈~是天堂！是地狱！你所想的、所畏惧全都在这里！啊…哈哈哈哈哈……欢迎…欢迎…哈哈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