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您好，路德希尔大公。很抱歉没有在约定时间来找您。”

    “没关系，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你也知道，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国家和我的亲人更重要。”

    现在是周五下午2时整，也是莉莉离开图书馆的两天后。此刻，他们又一次坐在了大公馆的会客室内，聊起了那件案子。

    “您对祖国与家人的忠诚与关怀体现在您的言行中。”莉莉以一个礼貌的笑容回应着大公的催促。借着整理西装下摆的空隙，她再一次确定了莫比乌斯的位置。

    “谢谢。”大公的嘴角微微抽动。莉莉这一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一个见面都不敢亲自上阵的人怎么可能真诚地对待自己的国家和家人？“你放心吧，这次来见你的就是穆尔·路德希尔本人。我们之间的谈话也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感谢您对我的信任。”既然对方给了自己面子，那莉莉也不用继续找对方的茬。“那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她又拿出了纸和笔。不过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莉莉的钢笔似乎由一根根银丝构成。

    路德希尔并未开口回应，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莉莉可以开始她的询问。而莉莉也没再多说什么，看着笔记本上的问题道：

    “大公阁下，请问您的妻子是在什么时候买下‘海拉之泪’的？以什么价格，从何处购入？”

    路德希尔直了直腰，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严肃些：“时间是1854年6月8日，正好是6年前。”他的眼睛微微向上看了看，回忆起了部分细节，“她以8000镑的价格从维尔汀博物馆那里买下了它的保管权。”

    “好的。”莉莉打开怀表看了一眼，心中的世界早已是风雨交加。但她表面依旧不动声色，甚至用笔记本遮掩了有一丝解体现象的莫比乌斯，并把这种趋势压了下去。

    “莉莉小姐，如果您有什么急事的话，我们可以换一个您比较方便的……”

    “感谢您的好意。”莉莉合上怀表，打断了路德希尔的话，“让我们继续吧，大公阁下。我的第二个问题是，‘海拉之泪’一般被您夫人放在哪里？”

    “看来你也知道那件事了，是丽伯或者维尔汀告诉你的吧。”莉莉言语中的些许暴露给了这位“护国骑士”以占据主动的机会。但路德希尔并未借此机会穷追不舍，反而继续回答着：“它被我的夫人制成了一串耀眼无比的项链。当然，是安排工匠去完成的。”

    “感谢您的理解。”莉莉紧绷的身躯在那一瞬间松懈了下来，随后，她将礼帽重新戴回头上，“这是我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敬爱的大公阁下。”她将笔记本和莫比乌斯收了起来，因为接下来的问题并不需要过久的记忆。或者说，不需要记忆。

    “请问，您知道您妻子的行踪吗？”

    似乎是为了回应她的话，会客室内的书架又止不住地抖动起来。比起上一次，它抖动的幅度更加巨大，更加频繁。随后，在路德希尔震惊的目光中，书架停下了动作。

    “您还有什么想说的，请尽管说出来。”莉莉此刻正悠闲地将右腿搭在了左腿上，甚至还托起了右脸，静静欣赏着这位大公如同演员般的表情变化，“我有很多时间陪您，敬爱的……不，应该是亲爱的蒂娜尔·路德希尔夫人。”

    “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穆尔·路德希尔，不，现在是蒂娜尔·路德希尔惊慌的样子都被刻在了她的眼睛里。作为一位大公的夫人，她能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相对冷静已经很不错了。换成是别的贵族夫人或贵族小姐，恐怕早就不顾淑女形象瘫坐在地板上。

    “需要我先为您解释，还是先解决您丈夫的异变？”莉莉有些调皮的将脑袋歪了歪，配上了一个有一些戏谑的表情。但在此时的蒂娜尔看来，这是魔鬼般的微笑。顾及丈夫的异变，她还是强忍着叫卫兵进来把眼前的这个私家侦探杀死的冲动。“先帮我解决他的异变再说。”

    “好的。”莉莉站了起来，走到了书柜前，依旧以那副表情玩味地看着蒂娜尔，“夫人，我需要提醒您一下。您最好将仆人，重要的物品还有您自己转移至你们的别院。”她虽笑着，但眼神却并不轻松，“要不然我怕把损伤进一步扩大，闹出人命可就不好了。”

    “照她说的做。”蒂娜尔此时并未有更好的做法，只能沉着脸，向一旁的仆人下达命令。好在他们的别院离这不算太远，马车最多行驶两天就能到。更别提他们其实还有一列专列火车。这么一想，莉莉的包厢车票也不是那么奢侈了。

    “感谢您的配合。”莉莉也没有和她废话，只是将化成钢笔的莫比乌斯拿了出来，伸进书柜第6列第8行的一个毫不引人注意的小孔。在那个小孔中，莫比乌斯再一次随着莉莉的意愿重构，使得孔中的数个锁全部打开。随着“咔哒”一声，偌大的书柜从中间开始分为了两半，仅露出了一条阶梯，两边没有墙壁。做完这些后，书柜也带出了腐臭的气味与厚重的尘土。

    她转过身看了一眼，确定了人员都已经转移后，莉莉踏进了这条漆黑无光的“走廊”。等她进去后，身后的书柜又缓缓合上，令最后一丝光芒也消散在这黑暗中。

    “唉，300镑不好挣啊。”在这种漆黑的环境下，莉莉也是很不合事宜地吐槽了自己几句。手中的莫比乌斯也感应到了四周无光的环境，自行重组为了一盏提灯，泛着微微的荧光，正好可以帮莉莉看清周围的环境。

    适应了突然的光源后，莉莉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有的时候，无知也是一种保护，比如现在：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xue，而莉莉她现在就位于洞xue的最顶端。如果仅是如此，倒不会那么令人恐惧——她现在整处于阶梯的最上方，整个阶梯皆由一根又一根的白骨组成。其中有动物的，也有人类的，有远古的，有现代的。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在于，这些骨头上完全没有任何血rou残余，只有光滑的骨质，甚至连咬痕都不存在。

    洞xue的底端也被白骨覆盖。莉莉稍微观察了一下，发现这堆白骨至少有10米以上的深度。与其相比，阶梯更像是某位恶趣味的邪神的手笔。

    “还好吗？”莉莉丝又一次出现在了莉莉的身边，与往日并无二致，只是她的手上握着一柄漆黑的，扭曲的怪异长枪。“这里被人动过手脚，我没办法带你下去。”

    “那没办法了，我们走吧。”借着莫比乌斯的淡淡光芒，她们只能看清自己脚下和部分洞xue底部的情况。浑然不知，在洞xue的各处，一双双血红的眼睛正盯着她们，挤满了石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