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章 乱臣贼子,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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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仲先应声而倒。 甚至都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 “主公!” 将台下后院卒们惊慌失措,却只能看着自家主公被人杀死,而束手无策。 甚至,他们匆忙调转过来的弓箭都未能发射出去,便一个个被撞翻倒地。 张承业早做好了安排,除几名骑卒随他冲上马道手刃王仲先外,其余两百飞龙骑卒则冲向了将台四面慌乱的后院卒。对付这群没有工事凭借的后院卒,他们甚至都无需再去掏兵器,也无需浪费箭矢,直接纵马横冲直撞…… 将台上。 王仲先身边尚有十数名旗手、鼓手和传令官,他们要么被吓傻了,要么急着去伸手搭救……全被随之而来的嗖嗖箭雨全部射倒在地…… 整个过程竟如此顺利! 张承业不敢存丝毫侥幸,见王仲先倒地,其余王氏部卒全被射杀,才又驰了几步,再探出马槊跳下马来。 王仲先身着铁甲,虽近距离身中数箭,却仍有未死的可能。 几步跑到王仲先倒地处。 果然,背后插着数箭的王仲先并未死绝,正匍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嘴里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呻吟声。 张承业找好角度,再一脚将他踹翻过来。 他先确认了一眼,是王仲先无疑。 临死前的挣扎让王仲先迸发出巨大的生命潜能,居然还能于如此重伤下睁开眼来,神志似乎也短暂地清晰了起来,眼神里分明流露出来了诧异、痛苦、愤恨、不甘等诸多情绪,努力地张合着嘴巴:“你个……jian……贼……” “呸!” 张承业鄙夷地朝他脸上啐了一口, “乱臣贼子,死不足惜!” 随后,一脚踢去了他头上兜盔,再一脚踏住他的胸口,对准他没有喉结的脖子,便将手中马槊缓缓刺了进去。 …… …… “右军逃了!” “王仲先死了?!” 这两个消息先后传进营来,让正抽空进食的杨守信措手不及。 他急忙披甲而出,亲登壁垒上的哨塔一望究竟。 他只看得一眼,便可确认,消息确切。 此时的右军大营如毁堤后的洪流,营内士卒如蝼蚁般四面奔逃,相互践踏、乃至砍杀,已完全是如山倒之溃亡…… 阵前部分玉山军卒已趁机追杀了过去,也有部分将校持重,担心这是右军在使诈,竭力约束部卒固守阵线…… 可前一刻方在奋力厮杀,毫无败退迹象,为何突然就全军大溃逃? 看来,王仲先确是死了。 只有主将被杀,方会有战局的如此突转。 想通这些关节后,杨守信并未能立刻兴奋起来,他只觉得诡异。 太诡异了。 好端端的,为何王仲先就死了? 谁杀了他? 谁又能杀得了他? 回想昨日午时与右军接战至今,王仲先仗着兵力优势,一鼓作气,催动右军各部疯狂进攻,杨守信则沉着应对,且战且退,步步为营,最后收缩至玉山军营垒一线。 在外人看来,或认为右军占尽优势,但其实不然。 杨守信早做好了应对措施。 昭化里一带原为居民坊里,虽有坊墙格挡,外加大量房屋建筑可为屏障,但整体地势却是一片平坦,利攻而不利守,杨守信只用它来消耗右军锋芒,并未投入战力。 相应,玉山军营驻地紧邻昭化里,却是地势拔起,居高俯瞰四方,利守而不利攻,才是真正可以固守的地方。 杨守信又在营前挖掘出壕堑若干,遍布鹿角、拒马、洞屋等,坐等右军来攻。 而且,将阵线收缩回营垒前,也能更好地积攒力量,弥补兵力上的不足。反倒是右军来到战线狭窄地带,兵力展不开,人数上的优势发挥不出来…… 自昨日入夜开始,双方就于营垒前一线对垒,轮番试探、搏杀。 右军一次次进攻伤亡惨重,左军固守阵线,非但没有多大伤亡,甚至连最低处的阵线都未被冲破,一直牢牢握在手里。 杨守信只待了半夜,便放心地回去休息了。 右军乌合之众,不足虑也。 王仲先也是徒有骁勇,一味逞强,算不得真正的对手…… 只有丑时过后,从香积寺方向传来的杀喊声,才让杨守信惊出了一声冷汗。 玉山军营唯一的薄弱处,便在于后背空虚,若敌人从身后杀来,再南北夹攻,后果不堪设想。 且守在香积寺一带的捧日、扈陛两都,一直就在敷衍他的号令,更是让他放心不下。 好在后边的声音来得快,去得也快,杨守信才忍住没有分兵去守……
杨守信下了哨塔。 他先派人持令旗去传令,各部固守待命,不得擅自追击。 尽管这很难,将士们拼死作战,图的不就是打胜之后可以劫掠财物麻,这可比那点可怜巴巴的赏赐来得痛快多了,便是有将令也阻拦不住…… 同时传人去把杨守业叫来。 杨守业虽性情毛躁,杀伐心重,但确有几分急智,这几日同杨守信一道守在军营内,经常能提出一些好点子。 王仲先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的突然死亡背后究竟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杨守信得先把心中这个疑团解开。 杨守业双眼惺忪,他才刚刚睡下。 “此事也太蹊跷了……” “对。” 杨守信认同道。 “不对,不对不对,二哥,你让我再好好想一下……” 杨守业还未想出答案来,倒是曹城和陈珮先来了。 “该来的时候不来,这时候倒来得积极……”杨守业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压根不拿正眼去瞧这二人。 曹、陈二人一阵尴尬。 好在杨守信一如既往地礼待了二人。 二人心下大慰,忙盛赞杨守信勇武冠绝,成功击溃了右军jian贼,接着又主动请缨,愿为杨将军追击残寇…… 杨守信同样赞扬了二人的援助,并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二人离去后,杨守业不满道:“这些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昨日我军苦战之时,不见他们主动来救援;如今右军败了,到了抢功劳的时候,他们倒跑得挺快……二哥何需理会他们?” 杨守信耐心劝道:“业弟所说,二哥何尝不明白?可如今义父不在京中,他们能听从我们的安排,已难能可贵,莫要强求。只希望从今而后,他们不要再三心二意……” 杨守业不再反驳。 他虽心有怨愤,也明白杨守信说得对。 而且至此一战后,杨守信威望大增,曹、陈二人识得好歹,当会对杨守信言听计从,这已是最好的结果,又何必再揪着往日的那点小事不放? 他放下此事,专心思考今日的变局,及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