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仙山昆仑
苏铭俯身抓起一把雪，抬头望向山巅，不由得嘀咕道：“昆仑一脉住这么高，不冷吗？” 他原本打算去边关溜达溜达，顺路找祖父商量后续对策。未曾想苏府突然有人来访，说什么昆仑山主有请。 正巧苏铭被那头蛟龙折磨得睡意全无，索性顺路去拜访一下这个隐世仙门，或许他们真有什么办法。 不过……苏铭怎么也没想到昆仑一脉当真是住在这昆仑巅，只穿着一件单衣的他被冻得瑟瑟发抖。 又走过一段覆雪山路，苏铭的发梢已经凝上了一层白霜，要不是高低有点修为，他今天就绝对得交代在这了。 “公子。”凌冽的寒风中，传来带着几分笑意的轻唤。 苏铭循声望去，不远处走来几道白色的身影。 “我等奉山主之命，前来迎接公子。”为首女子微微行了一礼，看到苏铭的狼狈样忍不住笑道，“还不快把大氅拿给苏公子。” 苏铭内心早已感动得泪流满面，这jiejie当真是雪中送炭啊！ “呼，差点没冻死我。”苏铭迅速接过大氅，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朝一行人点头致谢。 跟在几人身后，又向着山巅走了许久。苏铭这才知道，这些昆仑弟子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不食人间烟火，个个都穿着厚实的冬衣。 这倒搞得苏铭多少有点尴尬了。 山巅，阳光洒落，多少驱散了几分寒意，俯身望去，颇有一览众山小之感。 群山之间云海奔腾，冰雪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金光。 在几人面前，一扇如镜子般的门户安静地矗立着，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为首女子款款一笑，做出了个请的手势道：“苏公子，请。” 苏铭眨了眨眼，厚着脸皮说道：“jiejie，要不你带我进去？” 女子放下帽子，用手拢了拢头发，而后转身笑吟吟地看向苏铭：“嗯哼？jiejie？你个小家伙可真会说话，将来准会祸害不少小姑娘。” “简单介绍一下，昆仑山主坐下二弟子，秦莺。” 秦莺的面容算不上出众，但或许是修行的缘故，儒雅灵秀，双眸深邃，平静如水，身上自有一股难以言明的气质。 白皙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小家伙你想什么呢？”秦莺轻轻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苏铭的胡思乱想。 “咳咳，没，没什么。”苏铭尴尬一笑，如果让对方知道自己盘算着给王渊定一门娃娃亲，这昆仑一脉估计立马就会把他撵下山。 秦莺盯着苏铭笑了笑，苏铭有些心虚，转头看向别处。 一脚踏门户，苏铭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下意识地闭上眼。 待不适感消失，睁眼看时，眼前的一切令他颇为震惊——这里似乎是另外一个世界，绿草如茵，云雾缭绕，数十座岛屿悬在半空，半掩在云海之中。 脚下山谷之中，地涌甘泉，芝兰傍生，更有白鹿横卧，天马奔腾。 稍远处的树林郁郁葱葱，可惜苏铭修为尚浅，以他的目力，林中情形并看不真切。 “仙境……”苏铭着实有点瞠目结舌。 这昆仑仙山，名不虚传！ 秦莺指了指最大的那座浮岛，道：“山主在那等你。” 苏仰头看着上空百余米的浮岛，默默问道：“jiejie你是觉得我能上天吗？” 秦莺这才想起苏铭的修为还不足以御空而行，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带你上去吧。” 浮岛之上是一座宏伟的白色大殿，如美玉般闪烁着微光。殿前是一个方形空地，地面看不出材质，其上篆刻着不少古老的字符，只可惜——苏铭一个字也不认识。 “什么鬼东西，加密的？”苏铭敲了敲石板，嘀咕着。 “苏铭公子，进来吧。”大殿中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 苏铭点了点头，朝大殿走去，以昆仑山主的身份，他苏铭要是继续在这瞎溜达，多少显得有些不识抬举。 小心地关上门，转身看时，殿内五尺余高的道台上空无一人，下方也只有数十个蒲团安静地躺在那。 正当苏铭疑惑之时，道台上出现了一道虚幻的身影。 “前辈？”苏铭试探性地问道。 “很奇怪？”昆仑山主平静地笑了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已身殒数千载。” “啥？？？”苏铭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很意外？此事，要从数千年说起。”昆仑山主回忆道，“昔年，我追随羲皇陛下讨伐妖邪，说来惭愧，我实力低微，在决战之时不慎落入包围，众妖围攻，就此殒灭。” 苏铭皱了皱眉，怎么又是和羲皇相关？ “蒙羲皇厚爱，铸就这一方小世界助我滋养神魂，如是经年。” “山主前辈，事情没这么简单吧？叫我前来，不会是告诉我这些吧？”苏铭耸了耸肩，问道。 昆仑山主稍显诧异，笑道：“哈哈，苏公子果然是个爽快人，那我也不卖关子了，老朽确有一事相求。” 苏铭不说话，能让这昆仑山主开口相助，多半也不是什么好事。姑且看看他会说些什么。 山主见苏铭沉默，苦笑道：“苏公子果然聪慧过人，只是不知这聪慧是否是件好事。” 苏铭眨了眨眼，嘀咕道：“没办法，生活所迫。” “羲皇晚年曾与恶蛟一战。也正是那一战，原本年迈的羲皇损耗过度，加快了他的殒落。”山主自顾自地说道，“可惜蛟龙修为雄厚，又蛰伏无穷岁月，羲皇力有不逮，终是未能将其彻底斩杀。” 苏铭目光闪烁，好家伙，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山主不再说话，很明显是在等苏铭发问。 “山主，我有个小问题。” “关于蛟龙？” “不是，”苏铭摇了摇头，“此地既然可以滋养神魂，那为何羲皇不将自己的神魂寄于此处？” 昆仑山主嘴角抽搐，这小鬼还真是难以捉摸，他不应该问问蛟龙和他有什么联系吗？ 不过他既然问了，自己也只好回答。 “请问苏公子不依靠修为能不能提起自己？”昆仑山主反问道。 “当然不行。”苏铭回答道，稍一思索，他继续说道，“我大概明白了，此地为羲皇神力所铸，无法对他老人家起效？” 昆仑山主神色颇为严肃，沉声道：“正是如此！话说回来，我们目前面对的情况不容乐观。” “羲皇已逝，恐蛟龙再起。昔日蛟龙旧巢近日隐隐出现了一些不寻常的波动。” 昆仑山主看向一脸平静的苏铭，皱了皱眉：“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那头黑色蛟龙嘛，我都见过了。”苏铭想到那家伙就头疼。 这下轮到昆仑山主震惊了。 “什么？见过？！” “额……在梦里。就是那家伙，这半个月以来我一闭眼就能看到它，要不是我道心稳固，现在在您老面前的估计就是个疯子了。”苏铭忍不住诉苦道。 昆仑山主听着他的叙述，眉梢微动，心中颇为得意。 这次多半没有看错人。 “我想知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苏铭看向山主的眼睛，再这么下去他迟早得精神崩溃。 “你想听实话？” “对。” “我也不知道。”苏铭打死也没想到山主会是这样的答复。 看着苏铭瞠目结舌的眼神，昆仑山主也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先听我说完。自众神殒灭后，这方世界再无人登临神位，妖族众妖神虽也未逃过那一劫，但妖族胜在寿元充沛，破境之后更能大幅增加寿命。而人族虽易于悟道，可此界环境灵气日渐稀薄，难以冲破圣境壁垒。” “此消彼长，人族渐渐衰落，妖族却蛰伏于暗处，缓慢发展。万幸我人族在太古，上古年间均有不少圣王圣皇出世，斩杀了诸多妖邪。” “但圣人终究不是神明，像那头畜牲，便躲过了十三位圣王的手段，直到羲皇时代才因大肆利用人族修士神魂修炼，被羲皇在东海寻得踪迹。” “不是，您老别看这我，我害怕。”苏铭被昆仑山主盯得有些头皮发麻，小声嘀咕道，“羲皇都没收拾的老妖怪我能有什么办法。” 昆仑山主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大道有常，人族最大的优势便是天生亲和大道，修行速度甚至可能一日千里，况且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苏铭可不信那一套，他还能成救世主，人族之光不成？这种话他自己都不信。 见苏铭一副看江湖神棍的表情，昆仑山主多少有点尴尬，改口说道：“闲来无事我曾占卜过山下气运。” “天下气运尽加吾身？”苏铭这次学会了抢答。 “……”昆仑山主沉默，不对，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山主前辈，我怎么有种奇怪的感觉？” 看苏铭神情，他便知道这家伙要说他现在像个江湖神棍了。 “不，气运极强的有数人，你只是其中之一。”昆仑山主没辙，只好稍微改动一下细节。 苏铭皱了皱眉，有些无语，问道：“照这么来说，您老应该找他们，我可靠不住。” 昆仑山主坚定地摇了摇头，笑道：“不不不，唯有你的未来，我看不透。” 苏铭眨了眨眼，这老家伙真的是这仙山山主？这说话活脱脱就是一江湖神棍啊。 最后，山主不知道给了他一颗什么药丸，总之这一晚他睡得格外惬意。 “来，汐儿，吃点东西吧。”距离昆仑山脉不远处的一个山洞中，浑身是血的男子从怀中摸出一个被血浸透了大半的薄饼，在衣服上擦去右手上颜色各异的血，掰下那还算干净的一小块，递给眼前这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这两人正是逃出来的王泊与大食小公主。 很难想象他们这一路到底经历了什么。 “王叔，你伤得好严重。”女孩心疼地看着为带她逃走满身伤痕的王泊，一时间泪如泉涌。 王泊用擦得稍微干净些的右手为女孩拭去眼泪，拍了拍胸脯，故作豪迈地一笑：“汐儿你看，叔叔没事，身体结实着呢。” 女孩摇了摇头，抹了抹眼泪，道：“你丢下汐儿吧，汐儿只会连累叔叔，丢下汐儿，叔叔很快，很快就能逃到大夏国了，汐儿不怕的，汐儿不怕死的。”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王泊摸了摸汐儿的头，指了指山洞东面的林子。 “翻过那座山，前面便是大夏了。” 只是……在他手指的方向，几双绿油油的眼睛亮起，如数盏诡异的灯笼缓缓逼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