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战团时代见闻录(一,康拉德科兹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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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件事说起来很有趣,但赛维塔几乎不怎么提起它——好吧,实际上,‘几乎’二字若要采取较为完整的表述,那么,它可以被扩写成为一万年。 经历了如此漫长的时间,他本来都将这件事彻底忘记,现在却不得不旧事重提。 以非常残忍的方式 伴随着机械运行声,五只自动化医疗臂切开了他的血rou,将埋藏其内的仿生学组件一一取出。 他则面无表情地隔着强化玻璃与卡里尔·洛哈尔斯对望,恰到好处地将疼痛和不适统统掩埋。类似骨头的钢铁和神经血管一类的东西被医疗臂从他敞开的胸膛中被拿出。 内脏在跳动,血的味道溢满整个医疗室,让这里变得好似屠宰场。 “是的,我是会受伤的。”亚戈·赛维塔里昂一面耸肩,一面开了口。“遗憾的是,大多数新兵都不这么想。” “那么,那些已经真正认识你的人呢?”卡里尔问。 赛维塔露出一抹冷笑,将这个问题用他特有的方式省略了过去。 他的脸正在抽搐,医疗臂没有注射任何麻醉剂,它们硬生生地切开了他的血rou和骨头,将那些蕴含着设计者巧妙心思的机械统统取出,甚至堆满了一旁的一个托盘。 卡里尔瞥了一眼,便估算出了它的长度和宽度,但他没做声,而是将视线转回到了赛维塔身上。 对于阿斯塔特们来说,多数伤疤都会被保留,以作荣誉之证,赛维塔则貌似更极端一些。 他的主躯干上布满了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伤口,几乎没有一寸好rou,仿佛啃咬着他rou体的小小精怪,贪婪地将所有地方都彻底占据。 很明显,这并不正常。 赛维塔是实打实地活过了一万年,他作为阿斯塔特的基本能力也没有衰弱,基因改造后的新陈代谢能力足以让他将这些伤疤在一万年内完全淡化,绝不至于仍然如此可怖. 卡里尔皱起眉,从他仍然满怀恶念与血腥的心神中强硬地将理智单拎了出来,开始进行思考。它没有辜负他,很快便得出了一个能够在逻辑上成立的推论。 “是面具的原因吗?”他低声询问。 “可能吧,智库们找过原因,但没能查出任何问题。以雅伊尔济尼奥·古兹曼医官为名的医学研究学会的几位医官也专门来找过我,想知道是不是我的基因产生了变异。答案同样也是没有问题.” “所以,大概就只能是那张面具的原因了。” 赛维塔似笑非笑地低下头,伸手抓住一只机械臂,拽着它深入了自己的腹腔里,好让它找寻一個卡在肋骨之间的强化组件。 疼痛迫使他的肌rou不断地抽搐,也将他面上的微笑渲染得极端残忍,血淋淋的呼吸打在了这间单人医疗室的玻璃上,投射出一片雾气。 卡里尔仰起头,看向他的眼睛,缓慢地摇了摇头。 “怎么样,医生?我还有救吗?”赛维塔颤抖着问。 “我不是医生,亚戈。你也不必扮演患者,你并无疾病,身体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至少,现在是这样。” “过去也是这样。”赛维塔笑意盈盈地说。“但我的脑子呢?我的意思是,我的心?如果我还有的话。” 他向前一步,贴近玻璃,将血淋淋的脸印在了上面,留下一张血面。他的呼吸持续地为玻璃染上了雾气,他的血则将它们冲散。 “我有没有疯?”第八军团唯一的遗留者饱含期待地问他的教官。 “没有。”他的教官面如坚冰地回答。“你神智清明,永无疯狂之嫌。” 赛维塔为此放声大笑起来,他抬起手,指向右边。 “你需要了解的所有东西都放在办公室了,教官。麻烦你先行一步去看看吧,我要熟悉一下我复活后的身体,免得我在晚上的宴会上看起来像是个无脑的僵尸” 卡里尔朝他点点头。 “我明白,你想从我这里寻求一点建言,但我给不了你什么帮助,亚戈。今夜之后,伱会在自己的梦境中沉沦。” 赛维塔什么也没说,只是深呼吸,灵能的光辉从他的每个毛孔中逸散而出,几乎将他变成一座活生生的火炬。 他发出一阵咕哝,强化玻璃就此暗了下去,层叠的装甲板从后方降下,遮蔽了一切。卡里尔停步倾听,听见切割声,骨头碎裂声,以及一阵压抑的嚎叫。 何其相似。他想,随后便转身离开。 他无需思考也能知道赛维塔所说的办公室到底指的是哪一间房间,尽管如此,夜幕号却仍然鼓动着冷风为他指起了路。 它的引擎在钢铁和精金中嘶声咆哮,在此刻升高的读数多半会让水手们感到很疑惑。卡里尔希望他们不要太寻根究底,任何与混沌扯上关系的事情,其真相往往都会使人发疯。 是的,他不会否认,夜幕号早已被混沌之力彻底污浊。 区别只在于,它. 他停住脚步,一片涌动的黑暗从走廊尽头呼啸而来,将他包裹。五秒钟后,它悄悄地散去,一扇他非常熟悉的大门就此显露。 好吧,好吧。 卡里尔苦笑起来,为一艘荣光女王战舰如今的个性感到了些许苦恼。 就在此时,大门却忽然滑开了,其后的景象不可避免地让他产生了一点恍惚。 内里的八面旗帜仍然好好地待在它们该待的地方,尽管已经磨损得不像样子,但军团时期的各大连队徽记却依然清晰可见——只不过,不是以旗帜的方式留存,而是被人用刀刻在了钢铁之上。 他沉默片刻,理了理黑袍的领口,这才踏步走入。 摆放在墙角处的三把椅子如今只剩下了一把常人尺寸的还待在原地,其他两把都在精金长桌旁各自寻得了一个角落。 数不清的文件和数据板堆满了长桌,更多的档案柜则在桌子后方堆积得满满当当。 它们不可能是这一万年来赛维塔处理文书工作的总和,必定还有一个类似于仓库之类的地方存在于夜幕号的某个角落,但是,这些档案柜内堆放着的一定都是他认为最重要的. 所以,他在过去的一万年内进行文书工作的时候,除了思考它们,还得思考另一件事。即这件事是否重要到应该被放入档案柜留存,以待未来的某天,某人回归时能够看见。 卡里尔走向它们。 档案柜一共有十五排,每排十五格,对他来说有些大,但总体来说还在能够接受的范畴以内。 卡里尔伸出手,搭上第一个档案柜的第一格抽屉把手,寒意顺着绷带渗透到了手指顶端,带来另一阵轻柔的疼痛。 在疼痛中,他抽出了抽屉。出人意料的是,内里并无挤得满满当当的档案或数据板。 卡里尔踮起脚,用手在内摸索,指尖触及到了两个很有分量的物事。长方形,带着纸张的柔软和纤薄 他把它们拿出。 毫无疑问,这是两封信,都被装在信封之内。 一封是他曾经的亲笔信,写给康拉德·科兹。另一封则不是,他沉默片刻,将自己所写的信放了回去,并推回了抽屉。 现在,他手上只剩下一封信了。它是黑色的,泛着暗哑的光,一行淡金色的花体字在信封中央停留。 “给我的儿子,和我的父亲。” 他拆开信,洁白的信纸落入手中,几乎盖住了他的脸。待到他将信纸完全摊开以后,它更是直接遮住了他的整个上半身。 纸张很柔软,并不粗糙,表面也没有除了折痕以外的其他痕迹。足足一万年了,这封信不可能毫发无损。很明显,它在过去的时间内恐怕一直都待在静滞立场之内 卡里尔深吸一口气,将这些无关的思绪统统抛离自己的脑海,走向舷窗前,在晦暗群星的凝视下开始读信。 “永远不要期待我或他能够回来,亚戈·赛维塔里昂。” “是的,我就是要用这句摧残你心智的话作为开场白。我知道你会带头期盼着我们回归,但我要告诉你,在最坏的设想中,这两件事都不可能发生。” “而我们所生活的这个银河就是最坏的那一种地方,比诺斯特拉莫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我要你抛下所有的侥幸与希望,我要你将我们视作已死之人。” “当然,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这么干。” “你很固执,赛,就像我一样。但你又和我有些不同,我的固执源于帝皇为我设计的职责,即我的本性与本能。” “我是一个偏执的审判者,对我来说,这世界或许并不是非黑即白,但有些事一定为恶,有些人也一定得死。你不同,你继承了我的偏执,但也加上了一点自己的东西。”
“你是最适合在我们离开以后继续带领他们的人这并不是说,我对你的兄弟们很失望。事实恰恰相反,我对他们不能更满意了,就像我对你一样。” “之所以选择你来做这个不幸之人,只是因为,只有你能承受得了这份厄运。” “所以,尝试着接受这件事吧,就像当年我接受帝皇给予我的职责。” “好了,说完正事了,下面是我站在私人角度给你的一点建议。” “有关你的灵能天赋:有朝一日,封印住它们的术法将会被彻底解开,就像是被灭绝令轰击那样,再也留不下半点尘埃,你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来面对那一天。” “待到那一天结束,你眼前的世界就将大不相同,你所熟悉的视角将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人类独有的错觉。是的,你将成为比阿斯塔特更超人类的东西。” “你必定会花上很长时间来适应,别认为自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学会如何cao纵那具崭新的身体,你做不到的,就连卡里尔·洛哈尔斯都做不到这种事。” “有关治理军团:好吧,或许我不该再用军团这个词来形容。” “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我还在回航泰拉的途中。罗伯特·基里曼的构想甚至还没有诞生,但我已经预见到了战团这个词语的来临。” “我总是能看见很多我不太想要看见的东西,但是,战团.似乎也不错。未来的你们势必会分散在银河各处,军团这样规模等级的阿斯塔特军队将无力得到维持。” “你们必须分散力量,充当一群四处救火的消防员,而非曾经团结在一处的军人。这是无奈之举,但也算是顺应了时代的潮流。” “一人之力是无法对抗世事变迁的,除非你是我的两个父亲那样的存在。但是,就算是他们,也仅仅只是给我们争取到了一线光明。所以,你得尝试着接受这件事,最好从现在就开始。” “我还想写点什么,赛,但我好像已经没什么可对你说的东西了。” “更正:还是有的。” “我视你为我的骄傲,亚戈·赛维塔里昂。你是我的生命在凡间的延续。” “虽然每一个父亲都是如此看待他们的儿子,但你需要明白,我并非是为你将来的功绩才如此为你骄傲。早在你成为第一预备役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明白,你属于第八军团,是我的儿子。我为你们每个人而骄傲。” 卡里尔情难自禁地微笑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向赛维塔的方向。他的视线在此刻穿透了厚实的钢铁,布满蒸汽的管道以及轰隆作响大型机械,精准地抵达了那间医疗室。 五名智库正站在亚戈·赛维塔里昂身边,灵能之光溢满整个房间。 他低下头,翻页。 “到你了,父亲。” “我要给你留点什么话好呢?起初,我想写点能让你感动的东西。但我认为你到时候恐怕已经疯了,你会变成一个不认识字的野人,所以这件事就算了吧。” “然后,我想留个足以让你笑出来的冷笑话,可是万一你成了个不认识字的野人怎么办?这笑话又该让谁讲给你听?恐怕就连赛维塔都不可能将它讲出口,只有我来才可以。” “而且,我也看不清未来了,我不知道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这或许也是好事,如果我看见太黑暗的东西,说不定我会改变我现在的念头。” “好吧,就这样吧,多说无益,尤其是对你来说。我想说的话你多半都猜得到,所以我就不在这里自讨没趣了。我要走了,父亲。” “我的兄弟们正在呼唤我,他们需要我的智慧——哈!这点实在好笑,他们还不知道,我是个疯子。” “总之,多谢你,卡里尔·洛哈尔斯。” 卡里尔收起信,摇了摇头,他的眼瞳深处有一抹月光悄然而逝。 他微微一笑,走向了办公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