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台湾问题的解决（下）

    “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

    落笔，按上红手印，郑森抬头与保罗对视一眼，感到轻松不少。

    保罗和郑森握了握手，交换了各自的合约。

    “希望这是一次正确的合作。”

    着重提醒了郑森一下，保罗起身将合约收好，继续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虽然我们已经签署了合约，但我也要禀明总部，如果到时候总部有异议...”

    郑森把手搭在保罗的肩膀上，言语自信的说道：“我相信巴达维亚的绅士们都是聪明人，和郑氏合作你们会得到更多，反之与我们为敌的话，只消父亲一声令下，中国与日本的商品令公司就再难获取了，这样的损失，应该不是区区一个台湾能够弥补的吧？”

    “何况，如果我决心动武，保罗先生觉得你们又能守住台湾吗？隔海相望就是我家舰队，令公司的援军却在千里之外，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城中的同胞考虑才是。”

    保罗听到这里，也不禁自嘲的吭吭笑了两声：“你有乃父之风，占领台湾是明智的选择。”

    郑森拱手：“多谢，是收复。”

    普罗民遮城下，上午会面，傍晚时分两方便达成了共识，正如郑森所说，郑氏以强硬姿态向荷兰人施压，他郑森亲抵台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不吐出点东西是不可能罢休的。

    这一点在上岛之初，保罗就有了心理准备，只不过在之后与郑森的接触中，保罗惊讶郑森的胃口之大，即使面对郑氏压力，也不敢随意答应，毕竟这是公司的财产而不是他的。

    直到现在，郑森以迅捷手段应对了土番的袭击，并正面开始对台南的汉人进行统治后，他才不得不出来与其进行商谈。

    其实问题的关键就在于郑森是否能承受与荷兰人关系将至冰点的代价，硬吞下台湾势必与荷兰人决裂，即使贸易还会继续维持，但这个梁子结下，荷兰人也不是吃素的，总归是不算完美的将台湾收复。

    保罗的底线是保持台南，而郑森却是想让荷兰人效仿葡萄牙人，只在沿海设立据点，以便进行商业贸易。

    双方之间出现分歧，郑森给出了解决方案。

    “明年一年时间留给我们双方准备，不出意外的话，一六四五年作战就将展开。”

    郑森起身，整了整衣服，向保罗脱帽致礼：“此外，我会向巴达维亚修书一封，请令公司总部的绅士们陈述保罗先生的智慧与能力，完全可以连任台湾长官，我希望能与你做个朋友。”

    保罗正要离开，听见这话微微一愣，旋即他脸上浮现古怪的神色：“也许吧，不过你做好与新任长官的接触就是，再见。”

    “再见。”郑森含笑目送保罗等人离去，天色渐晚，他披上一件鹿皮大氅朝赤嵌方向返回。

    路上，中村有善率兵紧随大军之后，包括他在内，前往普罗民遮城的郑家士兵、民兵们也都心中瘙痒难耐，多有猜测郑森是如何说动荷兰人让出台湾的。

    “中村君，看来我们是来对地方了！”

    中村心里正琢磨呢，自己的一个同乡好友凑上前来与他悄声说道。

    他抿笑推搡：“不要闲言碎语，心里有数就好，为郑氏效力，前程大着呢！”

    同乡听完嘿嘿偷笑：“是了，是了...”

    夜幕，星辰倒悬夜空，郑森躺在床上，帐内的篝火未熄，不时响起一阵噼啪声，清脆动听。

    感受着心中的悸动，郑森一遍遍的安抚自己。

    “我成此事，不是我有多大能耐，而是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利，无有这身份，我何德何能拜入黄道周门下？”

    “无有这身份，我现在尚不知在何处乞食，无有此身份，我怎能随意命令他人？无有此身份，我又如何能狂言改变历史？”

    想到这里，他稍稍平静了些，然平静过后就是一阵阵的慌张。

    怎么改变郑芝龙投降满清的想法？怎么让福建的士绅与我站在一起？怎么拉起一支像样的队伍将清兵拒之于仙霞关外？

    “唉...”

    翻来覆去睡不着，郑森索性起床点灯，写起了信。

    “尊师在上，弟子森秉承，渡台今已有五十日矣，所见所闻大与八闽不同，管理生产百姓耕种，征伐兵事如蛮夷恰，如此种种皆...”

    “敬儒师兄亲启，师父，诸社兄等在邺山可好？弟离闽至今...”

    “妻酉姑见启，酉姑，让你挂念许久了吧？甚是抱歉，台湾事务繁多，新年不能与你和锦儿共度了，阿嬷她...”

    一连串的信写下来，郑森算是将心中芥蒂解脱了些，再度躺回床上，则片刻间沉沉睡去。

    ...

    风起北，去于南，赤嵌的第一场雪，落了。

    郑森立于田埂之上，伸手接了两片雪花。

    “今冬之寒，远甚于往年！”

    何斌点头附和：“若是还如往年，诸民生活必困苦无比，只因受那荷人盘剥，而今...”

    郑森抬手：“何老，不必常挂嘴边，台湾汉人尽出于漳泉二府，乃我故里同乡，不论是出于大义还是私情，此都是应当所为之事。”

    何斌闻言，默默落泪：“公子胸怀，博沧海矣！”

    “这些甘蔗，尽快收了吧，既落初雪，后续必然一日赛一日的寒冷，勿使我百姓受冻饿之苦才是。”

    “当然，既然二公子会送粮过来，这个冬天想必会好过很多。”

    两人一路攀谈，往了前方归仁村避雪。

    一进村子，郑森就受到了当地村民的热烈欢迎，十天之前的普罗民遮城会晤过后，荷兰人的势力便撤出了台湾，只留热兰遮城、普罗民遮城、安东尼堡和北荷兰城这四座要塞了。

    郑森与保罗签订的合约，约定了荷兰让出台湾的统治，保留四座堡垒用作来往商船停泊补给充当贸易站之用，而作为回报，郑森则代表郑氏给予了荷兰人一个承诺，并在今后的贸易中，增加对荷兰人的货物出口，以此奖励荷兰人的识时务。

    在荷兰人的实力缩回四座堡垒之后，郑森随即将这一消息传达到了台南的各个汉人村社，这一天，是大明崇祯十六年十一月二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