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历史小说 - 三国之最风流在线阅读 - 第四卷 中平元年 49 辎重已备

第四卷 中平元年 49 辎重已备

    五天的练兵时间转眼过去了三天

    朝阳东升,第四天来到

    依照计划,今天主要cao练两样:射术和队列

    射术:指的是许仲这一曲的二百蹶张士继续习练齐射之术

    队列:指的是余下的卒以及丁壮

    经过昨天的学习,丁壮们学会了察旗辨鼓,今天可以和卒们一起练习“鼓之则进、重鼓则击、金之则止、重金则退”的进退击杀之术了

    二月中旬的天气早晚凉,白天暖

    春阳回暖,野树抽绿,远处道边野花点点

    披甲持刃、闻鼓而击的卒们额头上汗水涔涔

    尽管热,从高台上望去,他们在进退击杀之时,队列虽因训练时间尚短的缘故,不甚整齐,然而态度都很认真,没有一个叫苦偷懒的

    这叫荀贞很欣慰

    从开始cao练的第一天起,他就在担心一个问题:若有人受不了苦,偷懒违纪或干脆逃跑怎么办?罚还是不罚?罚,“士卒尚未亲附”,恐会招致不服不罚,军纪无存,仗也不用打了这个问题一直让他很困扰,不过好在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卒违反军令,也没有一个卒逃跑

    他心道:“这都是文谦、小夏、江鹄的功劳啊”

    乐进、小夏、江鹄在铁官里有一批心腹,这些心腹都是铁官徒、奴里的豪强之士,有这些人在,加上分布在各曲、各屯、各队的荀贞门下宾客及繁阳亭里民,里外结合,再加上荀贞这几天的恩威并施,这才使得近千铁官徒、奴在这几天的cao练中无人违纪,无人逃跑

    习练击退击杀之术的卒、丁壮以“曲”为单位,每二百人组成一阵,前排执刀盾、后排持矛戟,听由本曲曲长的号令,随旗而动,闻鼓而击,每一击出,全曲齐呼:“杀”

    这样的曲总共有七个七个曲,一千四百人,呼声此起彼伏,刀盾如山,矛戟如林,铠甲生辉,折人双目

    这七个曲,五个由铁官徒、奴组成,两个由丁壮组成

    五个由铁官徒、奴组成的曲不说,即是原本六曲卒中的五个,那两个由丁壮组成的曲是戏志才从八百丁壮中选挑出来的四百战卒

    钟繇招募来的八百丁壮和那近千铁官徒、奴不同

    铁官徒、奴常年从事高强度的劳作,尽管有瘦弱的,可底子好,都能上阵厮杀八百丁壮中有老有少,有强有弱,难以全部用为战卒,能挑出四百人已很不错了除掉这四百人,再除掉那几十个被编入陷阵屯的,剩下的丁壮,荀贞打算把他们当做辎重兵使用

    两千人出征,尽管是在本郡作战,可郡中遍地贼兵,等同敌境,不能不带辎重,以防波才遣一偏师,绕道截断他们的后路

    ……

    快到中午时,城里来了五六个郡吏

    荀贞闻报,听的是钟繇、王兰和郡仓曹、郡钱曹、郡尉曹以及郡医曹的几个曹掾联袂而至,立刻知道了他们的来意,忙从台上下来,迎接他们

    果如他之所料,钟繇开口就说道:“吾等奉府君之令,来与荀掾商量后日出军之事”

    荀贞请他们登台,先指了指场地中间奋戈击杀的七曲战卒,又指了指在场地右侧习练齐射之主的许仲曲,再又指了指在场地左侧比试勇武技艺的陷阵屯,最后又指了指环列高台周围的五十余披甲骑士,说道:“这一千五百余步骑就是我此次南下击贼的主力了,诸君观之如何?”

    王兰不但在第一天cao练的时候看了一整天,昨天和前天他也分别抽时间登城观看了,很清楚这千余步骑的来历和状况,闻言笑道:“荀掾这几日在城外练兵,百姓奔走相告,或登城远望,或出城近观,观者如堵百姓们都说:荀掾知兵,且会练兵,不愧乳虎之号这才cao练了三天半,已成此千五百余步骑我不知兵事,但也能看出来此千五百余步骑皆虎狼之士也以此南下击贼,必能大破贼兵”

    荀贞哈哈笑道:“主簿赞誉过甚了练到今天,这一千五百余步骑也只是初知兵阵、初通号令而已,哪里称得上虎狼之士?”他立於高台之上,恭恭敬敬地向城中郡府方向拱了拱手,接着说道,“不过请主簿转告府君,此次南下,贞也许没有必胜的把握,但却有必死之心”

    “好兵法云:‘凡兵战之场,立尸之地,必死则生,幸生则死’荀掾今既有必死之念,那此次南下定能凯旋归了我在这里先预祝荀掾大胜等荀掾归来日,我定出城远迎,为君牵马”

    荀贞问道:“适才钟功曹言,诸君今是奉府君之令来与我商议后日南下之事不知府君有何令下?”

    钟繇说道:“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君率两千众出城南下击贼,不可无辎重随行除了辎重,临战,士卒难免会出现伤亡,也不可无药品、医士随行治军之道,首在奖罚,士卒斩贼立功,亦不可无赏府君今令吾等来就是想问一问君,此次南下,都需要什么?府君说了,只要郡里有的,要什么给什么”

    郡仓曹,主管仓储郡钱曹,主管钱布郡尉曹,主管卒徒转运郡医曹,主管医药这几个曹都是辎重有关的

    荀贞心道:“等的就是这句话”冒着性命危险南下,不要点好处对不起自己,脸上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他又向城中郡府的方向拜了一拜,拜谢过文太守,起身说道,“汝水距阳翟最短处虽只五十里,但十万贼兵聚集此五十里间,我今率军南下,可谓是在敌境中作战了诚如功曹所言,确实不可无辎重随行”

    “君都需要什么?”

    “不瞒诸君,这几天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了此次南下,波才十万众,定难短期击破以一月计算,先说粮秣,一卒月用谷三石,月用盐三升,又月需菜、rou各若干今我部共计有步卒两千,月共需粮六千石,月用盐六十石,菜、rou可折合成钱,二千人约五万钱”

    王兰带的有纸笔砚墨,就在台上铺开,荀贞一边说,他一边记

    荀贞等他记完这一条,继续说道:“前几天,我去兵库领取军械,只领了兵器,没有领取军衣我部两千余人,如铁官徒、奴者,多贫无衣”他又指向台下,让诸人观看,说道,“诸君请看,场上之卒多半衣不遮体固然现在天已转暖,无有天寒之忧,可这次南下代表的乃是朝廷、郡府之的颜面,士卒若衣不遮体,恐会使贼兵,乃至郡南的百姓小看所以,我以为,这军衣也是要领取一批的”

    汉家制度,士卒的口粮、军服皆由朝廷供给

    钟繇、王兰点头应是钟繇说道:“朝廷威严,郡府威仪不可失军衣需要多少?”

    “今天暖,裘、复袍等物不需领取,依制:每个士卒袭一、绔一、常韦二两千步卒,即两千袭、两千绔、四千常韦除此之外,履、袜、被盖也是要有的”常韦,即是军服“袭”是上衣,“绔”是裤子

    王兰一一记下

    “说到被盖,现在天虽已暖,夜晚仍凉,卒多无被褥,为了应急,我前两天遣人去城中买了一些这些,就不必郡府出钱与我了”

    钟繇笑道:“君南下击贼是为国家,岂能让君自出钱?”

    “也没多少钱古人为纾国难多有破家者,况我只出了这些许钱财呢?不必说了”荀贞掐指算道,“粮秣、军服,……,还有军械补给”

    “军械都需要什么?”

    “一是铠、刀盾、矛、戟诸物,与贼交战之时,难免会有损坏,需得有后备补充的一是弓弩、箭矢,尤其是箭矢”

    “各需要多少?”

    “铠五十领,刀、盾、矛戟各二百弓五十,弩五十,箭二十万”

    王兰记下,问道:“还需要什么?”

    “以上计算的都是步卒,我部中尚有中军之骑士五十余,各曲、各屯、各队之长亦多半有马,各曲之中也分别各有少量骑卒,总计三百余人骑骑卒的口粮本多於步卒,今可按步卒之数领取,然军马之口粮却是不能省的‘夫一马伏枥,当中家六口之食’一匹军马,一月口粮约十石,此外,每月还需刍稾二十五石三百余马,月需粮三千余石,月需刍稾七千五百余石”

    王兰记下,说道:“还需要什么?”

    “南下行军,辎重不可全靠人力,还需要车若干、拉车的牲畜若干这些拉车的牲畜也需要口粮、刍稾”

    “还需要什么?”

    “军马亦不可无后备补充郡中的军马如果多,尚请府君再拨与一些”

    “好还需要什么?”

    “药、医不可缺”

    “还需要什么?”

    “襄城、郏两县已确定落入贼手,此次南下,可能需要攻城,云车、云梯、冲车诸物也不可缺,各需若干”

    云车是一种攻城器械,高十余丈,登上去可以俯瞰城中,观察敌人城防虚实,亦可於其上放箭杀伤城中之敌冲车就是攻城车

    “还需要什么?”

    “依军法:斩贼一级,赐钱千这个赏钱固然可以等到我部归来后再发放,但如果这样做的话,就起不到激励士气的作用了因此,还需钱”

    “需钱多少?”

    “两千余人,以一人斩级一算,需钱两百余万”

    “还需要什么?”

    “也就这些了”

    王兰将这些东西分成几类,计算出了几个数字,说道:“总计需粮五千余石,刍稾七千五百余石,盐五十余石衣若干、铠若干、刀兵若干、弓弩箭矢若干钱两百余万并及云车、辎重车、牲畜等物,药、医等可对?”

    “对”

    王兰问道:“衣、铠、钱等物好说,粮秣总计一万二千余石,荀掾,这怕是不好运输?”

    一辆普通的车一次可装载二三十石,一万多石,需车三百余辆荀贞麾下总共两千士卒,预备用来做辎重兵的只有三四百人,三四百人管三百多辆车,确实不好办

    荀贞对此早有定计,他心道:“我当然知道不好运输”只是不好直接说出自己的打算,故作为难之态,说道,“是啊,确实有点麻烦”

    王兰给他出谋划策,说道:“不如先运半月之用?”

    “万一军情紧急,来不及回城中要,缺粮怎么办?”

    “可将另一半折合成钱,随行携带颍、汝之间虽有十万贼兵,但也有尚未失守的县城,缺粮之时,可以就地购买”

    这正是荀贞想要的他故作沉吟多时,摆出无奈的样子,说道:“这样也好”

    颍川郡去年遭旱,粮食收成不好,今年一开春又闹黄巾,民间粮价腾升,一石粮怎么也得五六百钱刍稾便宜,一石大约二十到四十钱

    五千余石粮,一半就是两千五百多石,折钱一百五十万上下七千五百余石刍稾,一半就是三千二百五十余石,按一石三十钱计算,折钱九万七千五百余两者相合,差不多一百六十万钱

    等王兰把这些都记下后,钟繇等人告辞离去

    他们要回郡府禀报文太守,得了文太守的批准后,荀贞才能领取荀贞这次南下是冒了天大的风险的,文太守谅来不会在辎重上克扣他

    荀贞送走了他们,回到台上,辛瑷说道:“真没想到打仗竟这么费钱咱们两千人,一个月就消耗这么多的粮秣钱财,钱竟达三四百万之多”

    荀贞说道:“可不是么?三四百万钱还算少的呢本朝至今,西疆的羌人多次反乱,历年征羌,前后用钱三四百亿之巨,边民、将士死者不可胜数,并、凉二州因至虚耗所以圣人说:乃知兵者为凶器,不得已而为之啊”

    干什么最费钱?打仗干什么最来钱?还是打仗

    对今天的收获,荀贞还是很满意的,得粮秣数千石,得钱数百万,又得铠甲、军械、战马若干

    有了这些钱、物在手,此次南下击贼,或许不能大胜,但至少可以再把手下的卒扩充一些了

    ……

    第四天的cao练也是入夜方息

    归营吃过饭后,荀贞带上程偃、辛瑷等人开始今夜的巡营

    为了表示对陷阵屯的亲信和重视,今夜巡营,他特地叫上了刘邓和陷阵屯队率以上的军官

    刘邓遵从荀贞的昨夜的命令,今天组织屯中百人互相比试,或角抵、或负重、或手搏、或击剑、或投石拔距、或弄马盗骖除了骑术不太好外,在余下的几项比试中,刘邓皆稳占第一,屯中士卒无论之前识与不识他的,一天下来,对他都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连着四天,荀贞晚睡早起,与士卒同甘共苦,老实说也累得不轻,依照顺序,先巡乐进曲,接着许仲曲,如此这般,半个时辰后巡到了文聘曲

    文聘在营门口相迎

    荀贞边往营中走,边笑问文聘:“仲业,这几天累不累?”

    文聘精神抖擞,大声说道:“不累”

    “你这几天cao练士卒,我一直都有在台上观看,练的不错”

    得了荀贞夸奖,文聘是兴致高昂,他问道:“荀君,今我在场中cao练时见钟功曹、王主簿他们来了,听说是与君商议辎重等事的?”

    “不错”

    文聘不关心辎重,他关心的是何时南下,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南下?”

    “府君给咱了五天时间,明天就是第五天了待明天我检阅过全军后,后天就南下”

    “荀君,我有一事相求”

    “何事?”

    “后天南下,让我这一曲做先锋”文聘跃跃欲试

    荀贞笑道:“怎么?想夺个头功?”他拍了拍文聘的臂膀,说道,“这个事儿啊,我现在还不能答应你”

    文聘急了,问道:“为什么”

    “如果你这一曲能在明天的检阅中拿到第一,我就让你做这个先锋”

    “真的?荀君,我保证我这一曲定能在明日拿下第一”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说说笑笑,一行人进了营内卒们cao练了一天,很累,多已饭毕睡去

    荀贞叫诸人轻声慢步,一个帐篷一个帐篷地看过去,到了第五个帐篷时,帐中有两个卒尚未睡,见荀贞来到,忙要起身跪迎

    荀贞按住他俩,道:“别起来,别起来他们都睡了,莫要再把他们吵醒”

    一个帐篷里住十个卒另外八人皆已睡着

    两个没睡的卒一个四十多岁,一个二十出头

    荀贞巡营好几次了,对这些卒虽不一定能叫上名字,但都有印象,打量他俩,笑问道:“你俩怎么还未就寝?”

    年轻的卒指着那个四十多岁的卒说道:“他的‘不借’不合脚,脚上起了泡,睡不着我不困,陪他说会儿话”

    “不借”就是草鞋百姓穷,一双草鞋看的也很重,故给之取别名为“不借”

    荀贞“噢”了声,说道:“脚上起泡了?给我看看”撩衣跪坐,坐到了那个四十多岁卒的铺尾,伸手把他的脚拿在了手中

    这个卒吓了一跳,急忙要抽脚,荀贞抓住,笑道:“怎么?还害羞?”

    “不是,不是小人脚脏,不敢污了君的贵手”

    “什么脚脏、什么贵手这几天cao练你们都辛苦了,……”荀贞叫程偃把烛火凑近,借着烛光看这卒的脚,果然起了水泡,就在脚拇指的侧边,他说道,“这水泡啊,不挑不行,挑开就不疼了”卒们睡的铺位是用干草铺成的,荀贞从中拣了根硬茅,将这个水泡挑开

    这个卒“哎哟”轻叫一声,缩回了脚

    荀贞起身笑道:“怎么?疼?等会儿就不疼了”招了招手,把文聘召至近前,吩咐说道,“去,打盆热水来,让他烫烫脚”文聘应令待走,荀贞又把他叫住,说道,“士卒们cao练一整天,累得很,回来营中最好有热水烫脚”

    文聘应道:“是”

    “阿偃,你传我军令下去:从明晚起,无论cao练、行军,全军各曲每晚都必须要准备下热汤供军卒烫脚所用”

    “诺”

    “好了,你俩早点休息罢,明天还要cao练,还要检阅你们的曲长心气很高,想要在明天的检阅中夺得第一,你们可不要给他丢脸啊”荀贞说笑了两句,带着辛瑷等人出了帐篷

    看着他离去,那个四十余岁的卒叹了口气

    年轻的卒羡慕地说道:“荀君多么尊贵的身份,亲自给你挑水泡,又令曲长去给你取热水,供你烫脚满军士卒也没几人有你这等待遇你怎么非但不欢喜,反而叹气?”

    “唉,后天就要南下,我怕我会死在战中啊”

    “这话怎么说?”

    四十余岁的卒举了举脚,说道:“荀君名门子弟,郡兵曹掾,一军之主,为我挑足上水泡,又令曲长给我取热水,让我烫脚如此待我,我无以为报,只有以死相报了啊”

    这个卒年岁大,不像那个二十来岁的卒头脑简单,对荀贞给他挑水泡的目的是什么,他一清二楚

    还就不是为了让他在日后的战中敢死奋战

    虽然如此,尽管明知荀贞,但荀贞方才举止自然,毫无作假之处,与他说话,也是神情真挚,如发自肺腑就像二十来岁那个卒说的,荀贞这么尊贵的身份,“毫无作假”的给你挑水泡,就算明知是为了自己送死,也只能认了所以,他叹气

    ……

    巡完诸曲,荀贞归帐

    刚到中军,才让刘邓等陷阵屯的军官回去休息,就有留守的亲卫来报:“荀君,来客人了”

    荀贞心中一动,想道:“莫不是?”问道,“什么客人?”

    “从颍阴来的客人”

    荀贞顿时大喜:“现在哪里?”

    “在帐中”

    “阿偃,你留在帐外侍卫玉郎,你随我入帐”

    帐中坐了七八人

    荀攸、戏志才两人皆在,余下的一个是荀成,一个是原盼

    另外四人则是宣康、时尚、李博、史诺宣康等四人是西乡三老宣博的弟子在荀贞任北部督邮时,宣康、李博曾被他召入督邮院中,分别委为小吏后来,荀贞辞官归家,不久后,他俩就被继任的北部督邮给辞退了

    见他入帐,诸人纷纷起身相迎

    荀贞快步走到原盼身前,握住他的手,说道:“原师我这次南下,可谓万事俱备,就等你来了”转顾左右,大笑道,“今原师至,我南下无忧矣”

    大前天,也就是cao练的第一天,荀贞就遣人去颍阴,一个是给家里报平安,另一个便是去找原盼原盼是太平道的信徒,对太平道那一套非常了解,对太平道的高层也很熟悉,有了他来相助,不但可做到知己知彼,如虎添翼,而且在合适的时候,也许还可以把他作为一个奇兵使用

    原盼惶恐下拜,说道:“今波才作乱,盼亦道中信徒,且与波才旧识,待罪之身,何敢当君此言?”

    “诶你和波才不同要说相识,我也早就认识了波才,这阳翟城里认识波才的人多了去了这不算什么罪过月前,陈牛欲在西乡作乱,原师斩其首,夜驰繁阳亭舍告其贼事,这是大功啊原师,我来阳翟前已将你的这件大功告诉了颍阴县君,县君说要对你论功行赏”

    宣康插口说道:“荀君不知,县君已经赏过原师了”

    “赏了什么?”

    “任用原师为西乡乡佐”

    荀贞说道:“才给了一个西乡乡佐?太轻,太轻原师,你放心,待此次南下破贼之后,我必将你的功劳再禀与府君,别的不敢说,怎么也得辟师一个西乡有秩”

    “今应君召来,非是为郡府赏赐,盼只望能减轻一些盼的罪过”

    原盼这话是实话,他虽有杀陈牛、传警讯之功,但他也是太平道的信徒,且在西乡的道众中很有名望,是个“知名道徒”,等朝廷平息贼乱之后,肯定会搜捕天下太平道信徒,他很担忧到时会牵连到他

    “原师是一人来的?”

    “盼接到君之手书后,知君召盼必是为破贼,盼老而体衰,恐不能为君出力,所以从本里的子弟中选了五十人随从前来”

    原盼里中的里民全是太平道的信徒,也就是说,他带了五十个太平道的信众来荀贞喜道:“好好甚好这五十人现在何处?”

    戏志才答道:“已经安排住下了”

    “我昔在繁阳亭,得原师之助甚多,他的子弟我都认识,是我的故人,志才,不可轻怠”

    “是”

    荀贞顾盼帐中,笑道:“都站着做甚么?诸君请坐”

    诸人按宾主落座

    荀贞笑对宣康等四人说道:“叔业、子元,你们也来了?”

    “君遣人赴西乡召原师,夫子知后,对吾等说:‘荀掾正用人之际,尔等虽无大才,亦小有可观,可与原师同赴军中’因此,我们就来了”

    “夫子”,说的就是宣博了

    荀贞大笑道:“诸君皆宣公子弟,兼通儒、法,俱为干才,怎能说是‘小有可观’?我军中正缺文吏、执法,诸君若不弃,文、法两事就请诸君代劳了?”宣康、李博、时尚、史诺四人离席跪拜:“谨从命”

    宣博门下弟子诸多,出众的还有两个,一个宣咸,一个王承宣咸是宣博的儿子,要侍奉老父,所以未能前来王承是宣博门下最年轻、也最有才华的一个弟子,但对荀贞当年“捕灭第三氏”一事有偏见,认为他捏造罪名、乱法杀人,所以也没有来

    荀贞对此亦不以为意与原盼、宣康等叙过话,他这才笑对荀成说道:“仲仁,你怎么也来了?”

    荀成笑道:“不但我来了,我还带来了百人”

    “带来了百人?”

    “是啊,有咱们族中各家的子弟、宾客,也有刘氏族中的宾客”

    荀贞在给家中的信中写了他将要奉令南下,族中因此选遣武勇的子弟、宾客前来相助不足为奇,但刘氏居然也遣人前来相助?乍看之下,似令人奇,然细想过后,亦不足为奇一则,刘氏和荀氏同在一县,值此叛兵四起之际,彼此互助是应有之意;二则,颍阴刘氏乃汉家宗室,这天下就是他们刘家的,当然应该派人相助平乱

    “为何不见刘家之人?”

    “刘家来的都是宾客、徒附”

    荀成言外之意,刘家来的这些人都是下人,没资格入帐荀贞了然点头,再又问道:“人都在何处?”

    荀攸答道:“与仲仁带来的吾族中子弟、宾客一起,都安排在中军住下了”

    荀贞点了点头

    荀成从怀中取出几封书信,递给荀贞,说道:“这是家里写给你的信”

    信有四封

    一封是荀绲写的,一封是荀衢写的,一封是荀彧写的,一封是陈氏写的

    荀贞把信放在案上,先看荀绲的

    在看之前,他先整了一整衣冠,随后肃容打开信封,抽出信纸,上边只有四个字:“君子易知”他喃喃语道:“君子易知”

    帐中诸人多为饱学之士,对这四个字的出处皆然知晓

    此四字出自《荀子》的《不苟》篇,全句是:“君子易知而难狎,易惧而难胁,畏患而不避义死,欲利而不为所非,交亲而不比,言辩而不辞荡荡乎其有以殊於世也”放到眼下,荀绲的重点显然是第三句:“畏患而不避义死”

    荀贞将信放到案上,再次整肃衣冠,面对信笺,拜伏在地,说道:“家长之教,贞谨记”

    荀攸亦整肃衣冠,对信拜伏,说道:“攸谨记”

    颍阴荀氏乃是荀子后人,荀绲在这个时候,用荀子的名句来激励荀贞,用意清楚,用心良苦

    戏志才动容叹道:“贞之,君家无愧为我颍川望族,天下名门”

    看完荀绲的信,再看荀衢的信

    荀衢的信简单,只有一个字:“杀”

    这个杀字写得酣畅淋漓,占了整个信纸的页面只观其字,荀贞就能在脑海中勾勒出荀衢写时的飞扬之状

    再看荀彧的信

    荀彧的信字数多点,写道:“兄将南下,贼众我寡《吴子》云:‘用众者务易,用少者务隘’波才十万众居於颍、汝五十里间,其间虽无隘处,然屯重兵於狭地,此亦兵家之大忌也兄沉毅果勇,公达缜密谨慎,志才奇谋之士也,破贼之事,无须彧置喙彧於家中,候兄捷讯”

    荀彧没有参加阳翟守城战,不了解黄巾军的战斗力,因此只能从大势上分析就像他说的,波才十万众居於五十里间,的确是兵家大忌这一点,荀贞、荀攸、戏志才也都看出来了

    荀成说道:“文若前几天带宾客巡夜,感了风寒,卧病在床,把信交给我后,他说:只恨卧病,不能共与贞之南下”

    荀贞关心地问了一下荀彧的病情,末了笑道:“文若虽未来,有此一信,价比千金”问荀成,“仲仁,你此次来,不走了么?”

    “不走了不能只让你和公达‘君子易知’,我也是荀家子弟,也要‘君子易知’”

    “哈哈好”荀贞斟酌了一下,说道,“我今天刚问郡中要了一批辎重,军中尚无辎重官仲仁,你就来当这个辎重官至於你带来的人和原师带来的人,就都留在中军,为我亲军,如何?”

    荀成、原盼齐声道:“诺”

    荀贞和荀成的关系很好,说完正事,戏谑两句,说道:“只是仲仁,你今从军南下,你家中的瓦当可该怎么办啊?”

    荀成生平最大的爱好:收藏瓦当闻得荀贞此言,帐中诸人皆笑

    夜已深,又说了会儿话,给原盼等人安排下住处,各去将歇

    待人都走后,荀贞打开了陈氏写给他的信

    陈氏的信最厚,絮絮叨叨,讲的都是家中事,说家中一切都好,唐儿也好,说她正在给荀贞做鞋,只是这次来不及送来了,说家中的桃花快开了,说家长荀绲、仲兄荀衢待她都很好,常去家中看她,等等等等,足足写了一两千字

    字数虽多,一字不提荀贞将要南下之事一字虽不提荀贞南下之事,依恋牵挂之情充盈纸上

    荀贞读毕掩信,负手至帐口,掀开帐幕,仰望夜空

    深蓝的夜空中,明月如镜不觉已是月圆时

    荀贞回到案前,给陈氏回信,提笔写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写完,犹豫了一下,又在后写道,“来信已读,将南下,恐丢失,附此寄回”把回信和陈氏的来信叠好,一块儿放入信封,按好封泥,叫来程偃,吩咐他明日派人送去家中

    ——

    1,汉代的后勤制度和杀敌的赏钱

    汉代的计重单位分大石和小石1小石=0.6大石

    月粮的标准:按大石为二石或二石六斗,按小石有三石或“三石三斗三分少”全部按大石,则有三个标准:二石六斗,二石和一石八斗月粮标准的不同与士卒承担的义务有关

    食盐的标准:士卒每人每月三升

    菜钱、rou钱:居延汉简:“第四隧长之菜钱二百一十六,又rou钱七十,凡二百八十六第一隧长三年菜钱二百一十六,……”简文提到的菜钱和rou钱应是由国家供应的

    军服:“袭八千四百领,……,绔八千四百两,常韦万六千八百”常韦的数量刚好是袭和绔的两倍,“这说明当时是按‘一袭、一绔、二常韦’的方式配套发放的”

    军makou粮:西汉名将赵充国说:“一马自驮负三十日食,为米二斛四斗,麦八斛”,共计十石四升马、牛除消耗粮食,还消耗大量的秣草,即刍稾,“在赵充国统帅的击羌部队中,一万军马和牛等畜力的月用刍稾就达到二十五万二百八十六石”,折合一马或牛月用刍稾二十五余石

    杀敌的赐钱:在青海出土的大通汉简是西汉晚期的竹简,上边记有:“斩捕首虏二级,拜爵各一级斩捕五级,拜爵各二级斩捕八级,拜爵各三级不满数,赐钱级千”

    2,一辆普通的车一次可装载二三十石,一万多石,需车三百余辆

    《九章算术均输》曰:“车载二十五斛……”

    《九章算术》成书於西汉末到东汉初之间,由此,当时一辆普通的车载重大约二十五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