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山雨欲来
无阳子与小镜真人驾着遁光转瞬间便来至鲁力的洞府，二人落于草地上之后将体内威压尽数收敛。 裴之怀疑惑地看着二人，着实面生，与自己在祖师祠堂所见三十四位元婴期长老样貌尽皆不同，不由心生疑窦。再加之无阳子二人并未放出威压，所以还不待鲁力上前拜见，便双手抱拳道，“二位面生得紧，不知是何来路？” 鲁力欲要阻止已来不及，对着二位师尊苦笑一下，复又转身对裴之怀道，“师兄，这二位就是小弟师尊。乃是本门高人，你还是别失了礼数的好！” “本门高人？鲁师弟，你......”，裴之怀还要再说，小镜真人打断了其话语，“好了，你应该是出自马大炮那一系的吧。此间无你事了，退下吧。” 裴之怀一听之下，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此人怎敢直呼师祖名讳？到底什么来头？” “裴师兄，你还是先回去吧。这二位是本门两位太上长老！”鲁力低声道。 “啊？！”裴之怀瞬间仿若被一桶冰水淋头，呆若木鸡。 “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岂不是......？”裴之怀好不容易醒转，手指着鲁力。 “此子资质倒也算上佳，性子却怎地如此缠夹？还不速速退下？”小镜真人虽然看见鲁力活蹦乱跳地站在眼前，但料想其也不会开那么大的玩笑，对于裴之怀的啰嗦不免有些不耐，略放出一丝威压，低斥道。 “哦哦，是是是。弟子告退。”裴之怀乍见宗门太上长老，稍一感触其散发的威压，立时浑身颤抖，法力不稳。一惊之下立时告退，忙不迭的远去。 鲁力见其远去，回头对二位师尊深施一礼，道：“二位师尊莫怪，裴师兄就这个性子。人还是不错的，对宗门又忠诚，修炼资质又不俗，再者......” “行了，我们不会对一个小辈弟子动怒的。你说你练功走火是怎么回事？如实道来！”无阳子打断鲁力，询问道。 于是鲁力一边将手腕递上让其探视，一边仔细将自己之前丹田之中所发生的情形说出。 少顷，无阳子将手从鲁力之手腕拿开，小镜真人也是急忙上前重又将鲁力手腕抓起，透出一丝法力传入鲁力体内，细细检视。 随着鲁力的话语，二人的眉头越皱越紧。 “师弟，此事你怎么看？”小镜真人听闻鲁力陈述，思量多时不得其解，无奈询问身旁无阳子。 无阳子眉间紧皱，无语摇头。 “力儿啊，此事虽有蹊跷，而且据我二人所知，典籍之中也无相关记载，但是应该并无大碍。”无阳子沉吟道。 “以为师的经验来看，你那被封闭阻塞的经脉重新打开不难。至于吸纳了如许多的晶石却未曾突破，应该是你的境界还未到的原因。”小镜真人接着无阳子的话续道。 “境界？师尊，此话怎讲？不是法力积累到一定的阶段，境界自然就会突破吗？”鲁力疑道。 无阳子与小镜真人互望一眼，各自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与颓色，“唉，此事说来也是为师的不对。说是对你要悉心栽培，却难免有些揠苗助长了。关于很多最基础的修真知识，还是对你传授得很少。” 小镜真人接过无阳子的话，“你无阳子师父说的没错，用世俗间的话说就是：我们是绝世高人，但却不是绝世好师父。”小镜真人话锋一转，又道，“虽然大体上可以理解为境界就是评定一个修士到达了什么高度的衡量标准，而且通常似乎也可以用法力的深厚程度来做推断。但是事实上还是有很明显的差别的。我们真正追求长生，渴望探索生命的修士很多时候将境界分为两方面来看。 其一就是你所理解的，法力深厚，多。就是境界高。一定的境界就拥有相应的法力。其二，则理解为对这个世界认识的高度；对自我认识的完备；对生命认识的丰富，等等等等。 凡俗界有一句话对我们同样适用，那就是－－－－－德不配位。一个人拥有多高的德行，拥有知识的多寡，决定了其在世俗间地位的高低。如果其人德行不高，知识贫乏，那么即使短时间拥有了极高的世俗地位，那么也必不长久。 立儿，你，如今可懂？” 鲁力静静聆听师尊教诲，似有所悟。久久不能言。 无阳子二人见此，不约而同露出欣慰的笑容。 此子果然悟性极高。 约有三个时辰，鲁力双眼之中明悟之芒愈加显现，终于常常吐出一口浊气。跪地对二位师尊三拜，“多谢师尊教诲，弟子受教了。” “嗯，不错。记得以后修行，切忌贪功冒进。我玄门正宗讲究的就是循序渐进，切记切记。”无阳子笑道。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待为师将你封闭经脉打通，你便自去领悟吧！”小镜真人言罢，随意将右手置于鲁力肩头，一丝法力透体而入。 鲁力跪坐于地，在小镜真人法力进入身体的同时立刻感觉到一股雄浑无比的温润气流自肩头而入，一路自扶突而进，横击任脉进廉泉，天突，璇玑，向下直逼过膻中，巨阙，冲过上中下脘，至关元，再冲紫府一路更无丝毫阻碍直进丹田。 鲁力丹田之中经脉再次豁然贯通。 暗自将一丝法力调集，运行至指尖，内视之下再无丝毫阻碍，鲁力大喜之下对二位师尊再次拜谢。 “呵呵，无需如此多礼。此乃为师等份所当为，你只要以后......”无阳子话音未毕，猛然之间抬头，眼望同样以震惊眼神看过来的小镜真人，“师兄！” “唉，该来的终归是还是来了！师弟，事不宜迟。你速去将宗门护派大阵开启，我去传唤众位元婴期师侄迎敌。此时，惟有希望祖先有灵，可保我混元宗度过此一厄难。”小镜真人说罢，将鲁力裹挟而起，光芒狂闪之间直奔后山而去。 先不说无阳子如何开启护山大阵，单说小镜真人与鲁力一路疾风骤雨般来到后山。 小镜真人也不将鲁力放下，立于一处山峰之顶开口道：“凡我混元宗元婴期弟子听令，今日宗门遭逢大劫，尔等务须全力护持，速去前山无阳子处助战。不得有误。”言罢，也不等其回应，直奔行卷散人洞府而去。 于半空之中，将疾速飞行的行卷散人拦下，小镜真人落于一处山坡之下。 行卷散人虽对小镜师叔的举措略有疑问，但此时却选择闭口不语，静默立于一旁。 “行卷，你入我混元宗多少年了？” 面对小镜真人的突然问语，行卷散人莫名心中一惊，不知其意有何指，但仍躬身回道：“回师叔，弟子以凡俗之身进入宗门修道，至今以一千三百二十九年。” “好，今日宗门遭逢大难，虽不知是何人来此，但是此前老夫与湿婆婆皆以卜算之术测出此次实乃弥天大劫，能得逃脱者恐千不足一。 如今老夫将鲁力此子托付于你，一来你对宗门忠诚老夫绝无怀疑，二来神通功法你在众师兄弟之中虽仅属中上，但是关于逃遁隐匿之术，确有独到之处。 待得此间事毕，你速速护持鲁力远遁。此子修真天赋实乃数万年难得一见，他日若修道有成，必能为我混元宗报得今日之大仇。” “师叔！”行卷散人平日虽然满身酸儒之气，但值此得闻如许惊天之事，哪里还能从容应之？几乎是悲声唤道。 小镜真人挥手止住行卷散人再说，将一枚墨黑色玉简抛给行卷散人，“此乃我混元宗藏宝阁开启禁制之物，你一会持此速去，将其中本门这些年来积累珍藏的所有东西带走，其中天材地宝，丹药功法无数，务须全数带走。” “师尊，我不走，我要与宗门共存亡！”鲁力骤闻如此劲爆的消息，也顾不上问到底怎么回事了，扯开嗓子喊道。 小镜真人慈爱的摸了一下鲁力的头顶，“徒儿，你虽有旷世天赋，但终究修习时日尚短，现在还没有成气候。你只需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行卷散人满脸泪水，“弟子谨遵师叔法谕！” 言罢，从小镜真人手中接过手脚胡乱挣扎的鲁力，顺势一道法力打出，将鲁力全身法力禁锢。 “好了，你去吧。记住，你可死。鲁力不可死！”小镜真人道。 “师叔放心，弟子必不负师叔所托！”行卷散人对小镜真人深施一礼，腾身而起，直奔不远处藏宝阁而去。 小镜真人见其飞走，立刻浑身金芒大起，正欲飞向前山护山大阵所在，突然天地间一阵诡异的波动，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猛然之间不知自何处涌聚而来无数大块的乌云，居然在数息之间伴随着轰隆隆的闷雷声连成一片，形成了方圆数十万里的一片巨大黑云。 一时之间天色顿暗，狂风四起。 “到底是何方神圣？难道真要灭我混元宗满门？”小镜真人心中忐忑，一路疾行，没一会便来到了护山大阵的中枢位置。 “师弟，现在情况如何？”小镜真人刚一落地，便急切询问无阳子。 “护山大阵已然开启，但是对方也同样使用了封山大阵，而且据红叶所推测，此封山大阵很有可能是禁断古阵，威力极为不凡。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此禁断古阵敌人似乎很早便已布置，否则不可能须臾间便达到如此规模。 同时我最担心的是，现在我们看到的不过是此阵冰山一角！”无阳子语气焦虑，眉头深锁。 “卧龙子，是否传令下去？众弟子可都就位？”小镜真人转身询问一旁的混元宗掌门卧龙真人。 “回禀师叔，都已就位。”身为一派掌门，此刻面临如此危局，神色举止倒也从容。 “好，你等各司其位。护山大阵全面开启，值此生死存亡之际，大家不可懈怠。若有违逆，也不用宗门刑堂了，老夫定会将之抽魂搜魄，打入万劫不复之境。”小镜真人语气转厉，一一看向众元婴期长老。 “弟子等决意死战，不敢后退！” “好！”小镜真人一声暴喝，又沉声道，“老夫今日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人士，摆了这么大一个阵仗！哼！” “师叔！”红叶真人自远处飞来，娇声急切道。 “红叶，你可看出此封门之阵是何来历？”无阳子见观察敌方大阵的红叶真人回转，立时询问。 “回禀二位师叔，师侄经过仔细观察，对比推敲之下......”红叶真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欲言又止。 “快说啊，此时还有什么犹豫的？”无阳子眼睛一瞪。 “此阵唤作‘闭合乾坤九曲七星阵’。乃是排名上古十大禁断大阵第四。共有三重威能。其作用第一重乃是封；第二重是迷；第三重是杀。 如今我们看到的仅仅是第一重威能，此阵全面启动可覆盖数十万里方圆，并且最大极限可持续百天。同......”，红叶真人话还没有说完，一边的檀越真人却插口道，“师妹，你既知晓此阵来历，可有破阵之法？” “是啊，红叶师妹，你可能破此阵？”木衍真人同样问道。 “不能。”红叶真人一愣，但转而颓然道。 “唉，看来红叶说的不错。此阵九成就是那‘闭合乾坤九曲七星阵’了。”小镜真人仰首望天，感受着几乎快压到头顶的滚滚乌云徐徐说道。“此阵破除之法有三，第一自然是一力降十会。以绝大法力神通破阵，但据我所了解古籍中记载，破此阵最低修为也要炼虚中期的绝代强者。我汶泽星无此境界的修士，此路不通。 第二，有阵法就必有cao控阵法之人，只要将其击杀，阵法威力势必大减。如此破阵，不难。 第三，自古以来凡有断禁大阵，必留一破绽，所谓天无绝人之路。若是创造大阵者不留一丝破绽，必遭天谴。我们可派精通阵法者寻此破绽，只要将其击溃，大阵自破。” 众人闻此，尽皆精神一震，看来至少有两个方法还有希望。 无阳子此时在众人身前转过身，“混元宗元婴期弟子听令。骨逆此刻突破化神，正在极为关键之时。行卷已被我师兄弟二人遣出宗门，寻机隐匿逃命。他的任务是保护鲁力安全，为最坏结果打算。 其他三十二人现在都在此地。由木衍亲自率领八名元婴期弟子，分别驻守护山大阵九处阵眼，你们小镜师叔坐镇大阵中枢。其余弟子各自奔赴宗门其他重地，携金丹期，筑基期，甚至是炼气期弟子迎敌，不得有误！” “弟子谨遵师叔法谕！”三十二个元婴期长老轰然应诺，气势狂冲而出，将那头顶滚滚乌云似都冲得一震。 见众弟子各自领命而去，无阳子微笑着对小镜真人道：“师兄，此次生死一战，还请多多保重！” “先祖留下偌大一份家业，岂会在我二人手中毁坏？此役战罢，你我老兄弟还要继续煮酒论道哩！哈哈哈哈！”小镜真人豪性大发，同时神识一动，眉间微挑之下又道，“值此宗门浩劫，我料想那湿婆婆必不会坐视，其虽然不是我宗门中人，但毕竟渊源颇深。你去看看能否请得她动？” “不用你们这两个小鬼头激将于我，老婆子到时自会出力一把。无阳子，你随我出宗门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如此嚣张跋扈，居然摆下如此古阵封我混元宗，哼！”一位白发老妪自二人身前半空之中现出身形，眉间含煞道。 其实小镜真人与无阳子早便发现湿婆婆来到近处，如今见其表示愿意一战，无不大喜。 话分两头。 就在混元宗众人商讨如何迎敌之际，距离其山门二万里之外的高空之中。两个人的身影在云雾之中忽隐忽现。 其中一人乃是老者，满头鹤发，面色红润，双目闪烁阴鸷之芒，塌鼻薄唇兼且左鼻尖上还有一金环。一身灰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腰间足有七八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 另一人则是一昂藏大汉，光头赤足，****着上身，露出宛若精铁铸就一般的肌rou，看去仿佛蕴藏着爆炸般的力量。手中却持着一支不足一尺的短笛，看去与其身材极不协调。 “三哥，此次定叫那混元宗血流成河，尸骸盈野。”那老者眯着眼，眼望远处混元宗山门，阴声道。 被唤作三哥的大汉微一点首，将双手握起，发出嘎巴嘎巴的脆响声，“不错，数千年的恩怨，今日势必一朝洗刷。 当年若不是这群牛鼻子歪道士，大哥二哥也不会身死道消，陨落得那般凄惨。如今我兄弟二人修炼有成，务必在升入更高级别修真星前将此大仇得报。否则岂不空自留恨？” “是啊，三哥。当年若非大哥二哥拼死护持，咱兄弟二人怕是也早已化作一抔黄土。”鹤发老者又道。 “是啊，老四。数千年的苦修，其间更经历无数生死存亡之危机，咱不就等着这一天么？大阵现在怕是已经完全开启了吧？ 哼，这回咱们关起门来打狗，定不叫他混元宗走脱一人！” “嘿嘿，大阵第一重威能已经全部开启，第二第三重需得我们进去激活。咱们走吧。” “好！”大汉答应一声，当先疾速向混元宗山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