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 除妖师抬手揉了揉月绕的脑袋，看着村民们的眼神充满不屑。 “他们就是一群无知的蠢货。” 月绕没有言语，乖巧的点了点头。 那些村民似乎有些蠢蠢欲动，但碍于月绕那十分有威慑力的藤蔓不敢上前。除妖师低头看向月绕，拔出佩剑威慑村民。 “你要和我离开这里吗？” 月绕看看村民，又看看一脸正气的除妖师，默默的牵住了除妖师身侧长满老茧的大手。 被绑起来的时候他根本没办法用姨姨送给他的种子自救，如果不是这个大叔他应该会被直接烧死吧？ 除妖师愣了愣，随后单手将月绕抱在怀里，飞身离开了这个注定灭亡的村子。 野猪精死了，但还会有野牛精，野兔精等等等等，这次有除妖师和月绕，但并不是每次都会有仗义之士会出手相救，这群不知感恩的村民们只会让好人心寒，让真正的妖邪有可乘之机。 白伍在两人后边不紧不慢的跟着，除妖师带着月绕不知走了多久，拐了一个弯钻进一个隐蔽的树林。 “到了，这是我家。” 月绕细细打量着面前清幽的小院，神情兴致满满。 虽说这个小院子不如妖山上花妖姨姨造的屋子大，但也有几分趣味。院子前头养着些鸡鸭牛犊，后头栽着不同种类的花草，不远处还有条小溪，倒是显着诗情画意，屋主定是下了心思去打理的。 白伍对这院子也充满了兴趣，前前后后溜达了好几圈，琢磨着什么时候也照着这院子的模样收拾出来一个。 天界倒是没有这样的院子，第一次看见真是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你先在我这住下吧，正好还有一间屋子空着，我去给你铺个床。” 除妖师揉了揉月绕的脑袋，招呼月绕坐下便要到偏房收拾。 “啊，不用了！我直接回妖山就可以了，再不回去阿姨伯伯他们会担心的。” 除妖师挑了挑眉，随后苦口婆心一般拍了拍月绕的肩膀。 “现在太晚了，你刚刚也看见了，如果你贸然出去很有可能会被那些人伤害。” “可，可是，我是背着他们自己跑出来的，不快点回去的话，花妖姨姨会生气的！” 月绕摸着花妖姨姨送他的藤蔓种子，小脸皱在一块。 “那你更不能现在回去了。” 除妖师笑着，白伍却觉得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怀好意。 “不如你在我这住几天，等他们气消了，我再送你回去好不好？” 现在回去的话绝对会被花妖姨姨骂的吧？要不然听这个大叔的话，等花样姨姨消气了自己再回去？ 年幼的月绕显然有几分动摇，那除妖师见状又开口说道。 “你放心在这住下，我无儿无女正觉得孤单，正好你在这里还能陪我说说话。” 瞧着除妖师那略显落寞的神情，月绕不由得想起自己那早已过世的母亲，便心软的点了点头。 但月绕在小院里住了不到三日便想念妖山上的亲人吵嚷着要回家，于是除妖师说要为月绕采买些礼物带回去，便出去了一趟，结果空着手回来，一脸凝重的告诉月绕，妖山出了事。 小月绕哪知道除妖师说的是真是假，但毕竟年幼，三言两语便被除妖师骗得团团转，躲在除妖师的怀里大声哭泣，真以为自己没有了家。 白伍长叹一口气，看着月绕那哭花了的小脸，恨不得将这个图谋不轨的除妖师掐死。 这个除妖师根本就没有走多远，只是在家附近走了几圈，随后便折返丧着脸说妖山出了事情。 妖山安全的很，当时的人界虽说已经有了除妖师，但根本还无法对妖山造成威胁，除了因为月绕的失踪搞得妖山上的妖族茶饭不思忧心忡忡，其他一点事情都没有。 那只照顾月绕的花妖，貌似是妖族的首领，又因为根系深埋妖山，无法离妖山太远，只能派些小妖下山寻找。 可这居心叵测的除妖师早就想到这些，在小院里下了阵法，又给月绕带上了藏匿气息的符咒，那些小妖根本就找不到月绕。 月绕这一住便是十年。 初下妖山的月绕年仅七岁，转眼便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郎。三神族里，除了朱鹮族不可改变性别，九尾狐族和鲛人族都是可男可女，只要自己喜欢，今天做个男人，明天即可做个女人。只是九尾狐族人感情专一，若是有了许下终身的对象，除非需要，之后便再也不会改变性别了。 月绕第一次改变性别的时候还将除妖师吓了一跳，直到月绕说清原委，除妖师才让月绕保持男身，说他这么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小姑娘合住终归不大合适，月绕便乖乖的不再想着变成女人了。 “大叔！大叔！我练出第七尾了！” 十七岁的月绕笑着从房里跑出来，看着坐在院子里喝茶的除妖师开心的扑了上去。 九尾狐族不是一开始便生有九尾，而是随着灵力增长变幻而出，若是潜心修炼尾巴很快便能长出来，若是什么也不做，随着年岁变大，尾巴也会慢慢变多，但还是有可能直到老死尾巴都还长不全。 九条尾巴的九尾狐灵力最胜，甚至可以学习术法，不用只靠蛮力打架。 当年除妖师谎骗妖山被破，月绕便想复仇，可他不过一只毛没长齐的小九尾，怎能替妖山复仇？于是除妖师便教他修炼之法，告诉他只要练出九尾，便可以学习法术，以一敌百，到那时定能替妖山复仇。 于是月绕便日日潜心修炼，不过十年便提前修炼出了第七尾。 除妖师神色怪异，听见月绕修炼大成却没有丝毫笑意，反而表情僵硬，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 “……怎么了大叔？” 月绕见除妖师沉默不语，立刻收敛了笑容，站直了身子一脸担忧，“出了什么了事吗？” 除妖师放下茶杯，深深的看了月绕一脸随后摇了摇头。 “没事，你帮我去卧房桌子上拿一本书好吗？” “好。” 月绕不疑有他，转身便要朝卧房走去。 突然，只听身后长剑出鞘的声音，还未等月绕反应过来，剑尖便捅穿了月绕的肚子。 “大、大叔……？” 月绕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手持佩剑的除妖师，即便是身体对穿的剧烈疼痛都难掩他此时的震惊和茫然。 “你当真以为我收留你只是善心大发吗？” 除妖师神色冰冷，抬手又是一掌。 月绕被打飞出去，肚子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除妖师缓缓上前，顶着月绕痛苦凄凉的眼神，将整只手狠狠插入了月绕的丹田。 一颗带着鲜红血迹的妖丹被硬生生掏了出来。 “若不是为了你这妖丹，我怎会亲近你这狐妖？” 除妖师嘲讽的笑着，月绕瞪着眼睛，浑身颤抖，泪水却不自觉的流满了面颊，意识开始渐渐涣散。 “为、为什么……” 当年初见这除妖师时他便是这幅流泪不止的模样，没想到现在，竟然也是这般痛苦和绝望。 但那时和现在不一样，那时他只是害怕，害怕自己就这样丢了性命，后悔为何要离开妖山。 可现在，明明受伤的不是胸口，自己的心却好似被狠狠撕裂一般疼痛。 明明如此的信任大叔，可大叔却用剑捅破了他的身子，掏出了他的妖丹。 “为什么？偏偏七尾以上的妖丹最为奇效，若不是如此，你根本活不了这么久。” 除妖师摩擦着手上灵气萦绕的妖丹，随后一把抓起奄奄一息的月绕，将其狠狠的丢到了离小院不远的地方。 “莫要脏了我的地方，我瞧见你这狐妖便觉得恶心。” 这番粗鲁的动作让月绕止不住咳出了一口鲜血。 待除妖师不见踪影后，月绕强撑着虚弱不堪的身子，运作灵气，将藏于体内的妖丹吐了出来。 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妖丹，花妖姨怕他弄丢了这保命的东西，使了点法子将妖丹藏在了他的身体里，日后若是需要，便可用灵气将妖丹逼出来。 若是当初大叔与他说想要他的妖丹，他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妖丹双手奉上，可是…… 不得不说，他母亲可比他聪明多了。 月绕喘息着将妖丹塞入腹内。手指无力，塞的血rou模糊才堪堪将妖丹安稳放好。 白伍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了，可这是月绕的记忆，无论如何，就算他是创世神也无法改变既已发生的事情。 月绕母亲去世时已有九尾，妖丹不知比月绕强了多少，竟硬生生吊住了月绕的性命。 恍惚间，月绕听见了女子嬉笑的声音，月绕用最后的力气运作灵气将耳朵和尾巴藏了起来，维持人形，随后便晕死了过去。 两个主仆打扮的女子从远处走来，突然，其中穿着较为华丽的女子皱起了眉头，用帕子轻轻掩住了鼻子。 “巧儿，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子血腥味？” “血腥味？啊，还真是，好重的味道啊……”被唤作巧儿的那个丫鬟也捂住了鼻子，四处张望了一番，随后便看见了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月绕。 “啊！！小姐！！你看那！！” 巧儿尖叫一声，脸被吓得煞白。 小姐随着巧儿的目光看去，也被吓得不清。 “怎、怎么回事？那人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