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家族困境
第四十二章家族困境 马车在院子门口停下，雷迪对做在驾驶副座上的帕特说：“到了，这就是主人的家。” 然后下车打开了车厢门，洛里斯特抱着爱丽莎下了车，后面跟着施华德，埃尔和瑟得坎普。 史胖子和特尔曼，尤里，史迪夫坐的另一辆出租马车也到了，一行人下了车，鱼贯进了院子。帕特并没有跟着大伙进房子，反而在院子里帮雷迪卸马车，拿干布给两匹齐诺马擦身子。 雷迪很奇怪，问道：“怎么啦，干吗不进去？” 帕特想了想说：“我来找少爷，是我爷爷的要求。他吩咐我不管少爷回不回去继承领地，我都要跟在他身边保护他，因为诺顿家族的正统血裔继承人只剩下他一个了，无论如何少爷都不能出任何意外。” 雷迪笑了起来：“帕特大哥，不是我小看你，你跟在主人身边不是你保护他，而是他保护你了。凭你黑铁阶的实力，能在主人遇到危险的时候保住自己不成为累赘就很不错了。” 帕特没好气的白了雷迪一眼：“在我们北地有句俗话，再警醒的魔兽也有打盹的时候，再雄壮的骏马也有失蹄的时候。我已经知道少爷就是黑铁洛克了，白银无敌是很了不起。可少爷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人，我只要跟在他身边默默的做一面盾牌就行了。现在我是黑铁，只要努力修炼，等我晋升了白银阶相信就能帮上少爷不少忙的。” “说的好，帕特。”不知什么时候洛里斯特到了他们的身边：“克雷斯老总管真让你跟在我的身边？” 帕特很坦然的点点头：“如果你要回去继承领地，那我就是你的亲随侍卫，如果你不肯回去，那我也要留在你的身边保护你。” 说到这里帕特自嘲的笑了笑：“不过看起来你比我想象的变化更大，不止是身手，连性格都变的和原来两样，你现在根本不需要我的保护。原本我爷爷他们认为你在和家族失去联系的这么久时间里一定过的不怎么如意，看来他们都错了。” 洛里斯特深有感触的点点头：“十年了，一转眼离开家已过去了这么久，和家族失去联系也有七年了，为了生活还有什么不能改变的，能有今天我也是吃了不少苦头。走吧，帕特，进屋去聊聊家乡的情况。” 瑟得坎普这次比较详细的介绍了诺顿家族的现状，那一连串的不幸事件使家族的武力损失了大半。洛里斯特的父亲是一名黄金一星剑士，虽然年轻时猎杀魔兽受伤使修为停滞不前，但毕竟是黄金阶，他的去世让家族失去了顶梁柱。而洛里斯特的大哥的战死更是让家族失去了希望，大少爷是黄金阶的骑士，在冲阵搏杀时背后中了一枚毒箭，抢回来不多时就毒发身亡。至于三少爷，年幼时因落水生了场大病无法觉醒斗气，这才会遇到魔兽因马惊坠马而受重创离世。 这时洛里斯特很不自然，他知道诺顿家的三少爷是因为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小洛克年幼时因嫉恨将他推下井才会生病以至无法觉醒斗气，算起来至少得把三少爷的死归咎一半的责任给小洛克，现在自己继承了这具身体，连带着责任也归了自己背负。 瑟得坎普说，三少爷遇到魔兽的时候，家族唯一的一名白银三星的家族骑士护卫在旁，他虽然搏杀了魔兽，也受了很重的伤，至今仍在休养。现在家族只有一名白银一星的女骑士，她就是安德列.白莎。已过世的家族老骑士安德列的女儿，和大少爷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老爷为他们定了婚，可不曾想还没成婚大少爷就战死沙场。不知少爷是否记得一直跟在大少爷后面的那个红头发的女孩。 洛里斯特点了点头，小洛克的记忆中那个和大哥总呆在一起的红头发女孩可是彪悍的象个男孩子，只是拉了下她的辫子就被她狠揍了一顿，给小洛克留下了惨痛的回忆。 瑟得坎普说，家族除了白莎小姐这位白银阶女骑士外剩下的就是守备队的几名黑铁剑士，还有城堡里几位黑铁老人。领地如今的事务都是白莎小姐在维持，老总管克雷斯因年纪大了退居幕后。所以家族很希望二少爷早点回去继承领地主持大局。 曾是诺顿男爵侍卫的帕特，则述说了洛里斯特父亲遇伏的经过。当时男爵大人听到山蛮族又下山抢劫，就招集了城堡里的骑兵队伍，十八个骑兵，这是家族掌握的最主要的机动武力，加上男爵大人和帕特，一共是二十骑。由于探听到下山的山蛮族有五十多个匪徒，男爵大人又派人去征召守备队一同前去，准备将这伙匪徒一网打尽。 男爵大人和帕特他们因为是骑马，所以先走了一步，到了目的地，发现匪徒们并没有防备，又算计时间快到了，准备先发动进攻，等守备队到来看见这情况，自然也会跟着袭击，两面夹攻之下一定能歼灭这些山蛮。 帕特说当时他劝过男爵，最好等守备队到达再发动袭击，可男爵不听，执意发起了进攻。刚开始还比较顺利，山蛮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见男爵他们人少，又鼓舞起士气，一时之间缠斗起来。如果这时候守备队出现，山蛮们肯定会被打得落花流水。可左等等不到守备队，右等还是等不到守备队，眼看部下伤亡渐重，男爵大人也急了，不顾自己带病亲自冲阵厮杀。正在这时，山蛮们却发出欢呼声，原来山蛮们又来了五十多个援兵，这下男爵他们吃不住了，帕特见势不妙急忙护着挨了几下的男爵撤离了战场，而家族骑兵则全体战死。 等帕特回来后才知道守备队根本就没出城镇，帕特大怒，单人独剑直闯守备队的营地，砍伤了守备队长马尔特。这下那些守备队员不干了，一百多名守备队员围着城堡要帕特出来，白莎小姐和克雷斯老总管凭借多年的威望好不容易才把这事给平定下来。所以瑟得坎普受命前来莫伦特城寻找洛里斯特之时，老总管把自己的孙子帕特也派了过来，一是一路护送瑟得坎普，二也是避免他呆在领地找守备队的麻烦。 随着瑟得坎普和帕特的讲述，大伙才知道原来诺顿家族面临的处境不是一般的困难，而是非常非常的艰难。第一个麻烦是冬季的魔兽潮，每到冬季，荒原上的魔兽会成群结队的前往领地寻找食物，如果是魔牛魔羊这些食素类的魔兽还好说，大不了就是田地园林遭到破坏。要是冬狼成群的话，甚至连城堡庄园和城镇都会受到攻击。 第二个麻烦是山蛮族，诺顿家族的领地在极北荒原地带，北面是无尽的黑泥沼泽，西面是刀锋山脉，刀锋山脉再往西就是大海。北地人用的盐都是穿过刀锋山脉到达海边，然后从悬崖上下来提回海水煮出盐来，非常辛苦又麻烦。因此在北地盐价一直很高。南面是黑森林和荒原丘陵地带，这也是家族领地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和其他贵族的领地相连接。东面则是魔龙山脉，全是无数的高岗山峦和密密的原始丛林，山蛮族就活跃在这片连绵数百里的大山之中。 据说山蛮族的来历是黑暗时代逃入山中寻找求生之地的人族后代，数百年生活在山林之中与外界失去联系退化成野人部族形态，崇拜原始图腾。茹毛饮血，弱rou强食。现在虽于外界有所接触，但仍以蛮横无理，粗暴狂妄的性格著称。 诺顿家族的第一代先祖成为这片荒原的领主时，山蛮族就开始和诺顿家族纠缠不清，时不时的下山劫掠，什么都要什么都抢，他们比魔兽更狡猾更凶残也更难对付。诺顿家族曾经对外扩张在荒原上设立了十余个垦殖村，都是因为遭到山蛮族的袭击蒙受了重大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最后不得不一一放弃了这些垦殖村。象这次洛里斯特的父亲男爵大人之所以要带病出征也是因为山蛮族袭击了家族领地里唯一的一个牧场，抢走了大批的牛羊牲畜。 诺顿家族的第三个麻烦就是领地守备队。现在家族领地总人口五千余人，其中三千多人生活在叫北野镇的城镇里，这也是家族领地里唯一的一个城镇。住在里面的大多是守备队成员家属和为诺顿家族效力的士兵的遗属，他们占据了领地安全区域内三分之二的可耕作田地，每年只上缴十分之一的收获，别的一概没有。 当年诺顿先祖因为领地地广人稀，也曾经大力招揽过流民购买奴隶释放为领民以求领地得到发展，对愿意加入守备队的领民待遇很优厚。虽然薪酬不高但免去了他们一家的劳役和人头税及其他的杂税，还给他们家属分发田地，只要他们每年上交田地的十分之一收获就可以了。 即使做为领主，诺顿家族依然要对克里森帝国履行身为帝国贵族的义务，除了在帝国需要时出兵征战外，还要为自己的领地交纳田地什一税，就是领地里的耕种田地的十分之一收获要上交给帝国。当时帝国领地的其他贵族基本上把田地的收获税收定在百分之五十，再加上人头税，交易税，进城税，渔税，柴税盐税等各种税收，能让领民勉强活的下去已经是慈悲为怀的领主了。 诺顿家族对守备队成员的优厚待遇意味着除了上缴帝国的田地什一税外并没有从这些守备队成员的家庭获得分毫的好处。刚开始时还不怎么吸引领民的加入，毕竟成为守备队员就意味着风险，每年冬季的魔兽潮就是个很大的考验。但随着领地的稳定和安全区域的扩张，有心人发现成为守备队成员的好处极多，于是成为守备队成员竟成了领地炙手可热的风潮。诺顿家族原本还很高兴，但随着时间的过去才发现事情不对劲，开始有些失控了。 一般来说，盖林特亚的人们习惯在子女成人后让他们分家，各自独立生活。而这些成为守备队员的家庭却死也不分家，七八个兄弟姐妹各自成家后依然在一起生活，就为了享受守备队成员家属的待遇，甚至有些守备队成员还名正言顺的要求家族给他们的兄弟姐妹发放田地。 诺顿家族这时才后悔，不过当时的家主考虑到守备队也为家族领地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只是限制了守备队成员家属的田地发放数量，一人十亩，这在一年一收的北地，也只能勉强供一家三口糊口而已。原以为这样能限制住这股势头，却不料那些守备队成员真正看重的是其家属免除劳役和各类杂税这个待遇，他们凭借守备队成员家属这个身份，在领地里大肆渔猎，煮盐走私而不用上交其收入，日子过的比诺顿家族还滋润。 一百多年下来，这些守备队成员是父退子进，兄死弟替，生生的让守备队成员名额成为了世袭职业。北野镇里多了一百多个不大不小的平民家族，小的一二十人，大的有三四十人，成为家族领地里一股尾大不掉的地方势力。 诺顿家族想过对付守备队，但都因和家族牵扯太深不得不放弃。象家族城堡庄园里的侍女，基本上都是这些平民家族的女儿，而家族在领地征召的家族士兵，也有很多是这些守备队员的家庭成员。有什么风吹草动，守备队很快会得到消息。如果诺顿家族想靠武力动手的话，其结果很可能是两败惧伤，诺顿家族会因此成为贵族圈的笑话。 就是有这些顾虑，所以解决守备队的事就一直拖了下来，诺顿家主强势的话，只要不触碰守备队的底线，也就是不取消守备队成员及其家属的待遇的话，守备队还是俯首甘心听从命令的。当洛里斯特的父亲和大哥都在时，守备队就很服从命令，甚至大少爷命令他们出人随他四处征战都乖乖的听令。但大少爷战死，老爷重病，三少爷接任后，守备队就开始阴奉阳违，象那次三少爷巡视领地碰上魔兽，跟随在他身边的几名守备队员竟然马上逃跑，以至三少爷无人看顾才坠马而亡。 尤其是去年，守备队不奉令导致家族骑兵全军覆没，男爵大人重伤，竟然还变本加厉派人围困家族城堡，要求交出打伤他们队长的家主侍卫帕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的行为已如同反叛了。而诺顿家族失去了家族武力，不得不委曲求全。解决领地守备队，已成了下一任诺顿家主迫在眉睫的主要问题。 第四个麻烦是领地纠纷，南面和诺顿家族领地交界的是肯麦斯子爵领，照理说北地大多是荒野，多一点少一点其实无所谓，但发生纠纷的地界莫尔根丘陵却是诺顿家族的铜矿所在地，这是诺顿家族目前能维持下去的唯一财源，怎么愿意拱手让人，为此双方曾经发生过几次武力冲突，肯麦斯子爵吃了大亏。 事实上肯麦斯子爵本来就不占理，诺顿家族的领地是克里森帝国的开国大帝亲手划定的，在册封领地的地图上莫尔根丘陵明明白白的是在诺顿家族的领地之内。而肯麦斯子爵的领地却是五年前北地贵族归属的二王子册封的，不知是大意还是故意，把莫尔根丘陵划在了子爵一方。照理说应该是二王子重新派人分清双方的界限，做为后来者肯麦斯子爵必须退让。却不知为何二王子和起了稀泥，只说让双方自行协商解决，他就不再管这事了。这结果就是双方动起了刀枪，诺顿家族大胜。 如今诺顿家族式微，肯麦斯子爵又开始了折腾，尤其是前年他的一个表妹成为北地大公卢金斯公爵的情妇后，不知怎么的和公爵大人拉上了关系，更是有持无恐的在莫尔根丘陵的另一面打了个矿洞，开采起属于诺顿家族的铜矿资源。而诺顿家族也只能忍下这口气不予计较。 若是肯麦斯子爵知道了诺顿家族的真实情况，只怕会马上吞并诺顿家族的铜矿。而失去了铜矿的收入，诺顿家族的财政就会很快破产。这就是诺顿家族的第五个麻烦，也可以说是财政危机。 十年前诺顿家族领地里虽然有守备队这么个玩意存在，但家族不是那些靠搜刮领民才能过日子的贵族，家族靠自身的武力猎杀魔兽获取皮毛，再加上北地的特产依靠家族商队前往莫伦特城进行交易，每年一来一回的收入极其可观。那时的家族骑兵多达两百人，装备齐整，诺顿铁骑威名震赫北地。 但好景不长，七年前先是洛里斯特的三叔带领的商队遭遇强盗劫掠全员战死，使家族失去了最主要的财证收入，紧接着大少爷又带着家族铁骑为二王子征战四方，等大少爷战死护送遗体回归的家族骑兵只剩下数十人，其中伤残一多半。为了抚恤家族的多年积累消耗了一大半。 火上浇油的是二王子派人传令，诺顿家族的归属从此由克里森王室移交给卢金斯公爵。如果家族的铁骑和大少爷还在，男爵大人肯定会理所当然的拒绝接受这个命令，哪怕和整个北地贵族交战也在所不惜，因为诺顿家族效忠的是克里森王室，而不是某位王子。 当大少爷还在的时候，二王子对他百般笼络，想不到人刚战死，二王子就翻脸不认人，没有抚恤赏赐不说，还把诺顿家族当成某个物件随手转交给卢金斯大公，这对诺顿家族来说既是讽刺也是悲哀。但当时北地所有的贵族都归属于二王子，诺顿家族无力反抗，只得默认了现实。 卢金斯公爵可不是克里森王室，他不但要对属下的贵族领地征收田地什一税，还有什么战争税，血税，领地保全费等等，加起来差不多是一个贵族领地收入的一半。别的贵族还好说，可对诺顿家族就难办了，无法对守备队及其家属征收这些额外的税收，相反还要为这些人代缴相当于其田地十分之三收入的费用，若不是还有个铜矿收入维持平衡，家族早就财政赤字了。 即便战争已经结束，但公爵大人非但没减少征收反而还加了个复国税，意思是收这个税是为恢复克里森帝国而做准备，至于准备到什么时候就不得而知了，说不定会几十年几百年的收下去。现在家族对外交通的要道俱在卢金斯公爵的地盘上，对此诺顿家族只得再一次忍气吞声的承受下来。 当瑟得坎普和帕特将整个诺顿领地的情况介绍完毕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连主张洛里斯特回去继承领地的特尔曼也没了声响，这明摆着就是一个火坑啊，谁跳进去谁死。 史胖子问帕特和瑟得坎普：“你们家族有没有要求洛克什么时候要赶到才能继承领地？” 帕特回答：“老爷是今年三月离世的，我们从北地赶到莫伦特城花了三个多月，因为路上不太平，遭遇了抢劫，奴隶贩子，领地冲突等等，绕了不少远路。到了莫伦特城找少爷又花了一个多月。我的爷爷临行前嘱咐我，如果少爷想回去继承领地，就一定要在明年三月前赶到。如果到时我们没回去的话，家族只能在老爷和侍女所生的孩子中挑选一个作为家族的继承人了。” 史胖子点点头：“这样也好，事情还不算急，你们就先跟在洛克身边，自己观察一下哪种选择对洛克才是真的好。同时也让洛克自己好好想想，他该选择未来要走的路是在什么方向。先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