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正是秋叶飘零（十一）
经过一番跋涉，众人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宽广的洪江。 那一刻，张岚突然理解了语文课本上的那句横无际涯是什么意思了。 漫漫的江面看不到边界，耳边只有汹涌的河水在愤怒的拍打着岸边，溅起一朵朵银色的浪花。 即便是中午，张岚依旧能感受到一股水汽扑面而来，带来一阵清爽，弥漫着泥土的芳香。 虽然在暑假就早早迎来了立秋时节，但气温却不降反升，节节攀高，甚至直抵暑假曾达到的最高温度。 尤其是国庆节时分，虽有气象台表明有寒潮南下，但近几日的气温一直居高不下。 而此时，站在江边的张岚终于感受到了几分秋天的凉爽，氤氲的水汽仿佛浸透到每个毛孔，让人有种投入到自然母亲怀抱的感觉。 张岚不喜欢景色，一直都是，但这即便闭上眼也依旧勾魂夺魄的洪江，让张岚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他不是讨厌景色，只是他没遇到真正景色。 真正的景色应该是即便闭上眼睛也依旧能感受到的。 它的芬芳，它的温柔，它的澎湃，远远要比视觉上的冲击更让人迷恋。 “走了！” 祁煜拍醒了沉浸其中的张岚，指了指河流的上游。 “虹桥在上游！这里的水太急了！” 哗哗的水声遮盖住祁煜大部分声音，使得祁煜不得不扯开嗓门喊。 张岚回头看向身后的萧果然和吴婷。 吴婷此时正趴在萧果然的耳边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萧果然只是笑着，在氤氲水汽的滋润下，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 祁煜又喊了吴婷几声，吴婷伸出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便拉着萧果然跟了上来。 四人迎着奔涌的河流而上，即便是在岸上，倾斜而下的河水带起的水汽依旧让他们寸步难行。 还没往前走几步，几人的衣服都被氤氲的水汽给浸湿了。 此时日已西斜，过了中午的太阳已经没了灼人的热度，气温自然而然也有些下降。 再加上潮湿的衣物，几人都感到几分凉意。 这也是秋冬交接的独特之处，中午热早晚寒，人们经常被这突变的气温搞得不知所措。这个时候大街上往往会出现各种季节的衣物，常被人戏称“二八月，乱穿衣”。 “啊湫！” 作为四人中体质最虚的萧果然，没忍住率先打了一个喷嚏。 此时的萧果然如同一个落汤鸡一般，棕黄蓬松的头发此时正无精打采地趴在头顶上，露珠顺着头发在脸颊上肆意流淌着，直到滴落打湿两侧的肩膀。 还有些许鼻涕混着水汽粘在小巧的鼻子上，萧果然突然感到有几分委屈，眼眶中盈满了泪水。 “唔——” “对不起对不起！” 祁煜发现萧果然神色不对立马道歉，“我也没想到这边的水汽这么大，没多带几件衣服，是我考虑不周了。” 看着萧果然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三人都心疼不已，连忙把外套脱下给萧果然披上。 萧果然连忙摆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难受，但她可不是想让其他人关照自己。 “不行的不行的，这样你们会感冒的。” “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吴婷的语气带有几分怜惜，从衣服内侧中掏出没有被水汽浸湿的餐巾纸，擦了擦萧果然脸上纵横的水痕，然后又在她小巧的鼻子上轻轻擦拭。 然后又把纸巾揣回了兜里。 “抱歉抱歉！不远了，前面就是了。” 祁煜看着萧果然虚弱的身体懊悔不已，连声道歉。 张岚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祁煜的肩膀，示意不要放在心上。 四人继续向前走着，但其他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把萧果然围在中间，帮萧果然提防袭来的水汽。 三人的围绕让萧果然感到一丝暖意，身体也舒服许多。不过看着时不时打个冷颤的三人，萧果然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要不……” “闭嘴，快到了。” 吴婷有些颤抖的声音却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直接把萧果然的话堵了回去。 祁煜和张岚都不说话，很明显也是认同吴婷的做法。 不过虹桥确实已经临近，透过氤氲的水汽，四人都可以隐约看到前方有一座大桥横跨在江面之上。 四人渐渐靠近虹桥，周边的水汽也消减了许多。越往上游走，水流越缓，周围的建筑也逐渐多了起来。 终于四人来到虹桥的一端，望着面前的虹桥驻足良久。 张岚第一次觉得应该用宏伟壮观来形容一座桥，虹桥的桥面甚是宽广，大概有几百米宽，足够七八辆小轿车并排前行。 长长的虹桥如同彩虹一般横跨两岸，难以想象这样的一座拱桥竟能在此屹立上百年。 几百年前的古人又是用怎样的工艺与毅力建起这个奇迹。 “要不先歇歇脚吧。” 祁煜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客栈模样的饭店说道。 “附近不是被封了吗？小店还有人营业吗？”萧果然看向祁煜。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吴婷拉着萧果然快步向前走去。 祁煜和张岚也抓紧跟上。 四人来到饭店门口，烫金色的“天志客栈”的牌匾高高悬挂在客栈的正上方。 “天志？客栈主人叫天志吗？”祁煜呆呆地发出疑问。 张岚解释道：“天志明鬼，这是墨家的思想，大致意思就是上天是有意志的，会惩恶奖善，其核心思想还是兼爱非攻。” “嗖嘎斯内。”祁煜一脸恍然大悟，兼爱非攻倒是耳熟能详，但天志明鬼他还是第一次听过。 吴婷懒得听他们在讨论古代文化常识，直接上前轻轻推开半掩的大门。 “有人在吗？” 客栈的内部十分空旷，浑厚的回声良久不绝。 啪！ 客栈上方的灯突然亮起，一个人影正躺在客栈中央的躺椅上一摇一晃。 “今天打烊。” 声音略有几分古人的味道，在搭配客栈中古朴的装置，还真有几分韵味。 就是店主上身中山装下身花裤头的衣服有点出戏。 “他是怎么按到开关的？”张岚平静地问道，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当然是遥控灯了，客栈也要与时俱进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