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逃跑
第二日，儒生院里。 “砰砰砰砰！” “先生！先生！快放我出去！” “先生！求您了！放我出去罢！” 明玉一双小拳头将房门锤的砰砰作响，但院内却无人响应。 急得明玉连忙搬过矮凳将窗户纸戳了个孔，向窗外看去。 远处院边墙角的大树下，儒生端坐在树荫处乘凉喝茶，神定气闲地看向仲才。 仲才此时正赤裸着上身，双眼凝视着那棵大树，呼吸一急一缓颇有节奏，缓缓地拔出了腰间佩剑。 儒生看着仲才如此架势，轻笑了起来，叩了叩手里的茶杯。 与此同时，仲才的剑如游龙归海般暴射而出，却不见他脚步丝毫移动。 阳光从那嫩叶所在之处照到了地上，形成一个浑圆的光点。 一剑贯穿！ “解去道纹再试。”儒生对此颇为满意，招手示意仲才继续。 一阵劲风突然从院内刮起，青蓝色的灵光浮旋在仲才周身，看得明玉瞪大了眼睛。 平日里先生握笔作画时也有紫色灵光流转于指间，看得明玉颇为眼热。 每次问起之时先生总是潦草搪塞过去。 下一秒顺着窗户纸小洞偷看的明玉便吓得捂紧了小嘴。 密密麻麻的诡异纹路如同墙边的藤蔓遍布了仲才全身，从小到大都在与这纹路打交道的明玉一眼便看懂了纹路所代表的意义。 禁！ 这些诡异纹路赫然是先生平日里让他苦练的鬼画符，先生从未提及这些纹路作何用处，今日方知这是道纹。 只见仲才抬手在空中快速划过，灵光如游龙般飞舞。 眨眼间一道繁奥的纹路以灵光的形式浮于空中！ 赦！ 全身密布的道纹如退潮般消散。 灵光如同活物般与冷冽的长剑缠绕，仲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目光炯炯再次出剑。 青蓝色灵光如同春雨连绵般暴射而出！ “嗤嗤嗤！” 院内的大树瞬间千疮百孔，更有剑光擦着儒生耳边飞过，直直穿透儒生身后的高墙。 “轰！” 整面院墙轰然倒塌！ 明玉在屋内被惊得眼睛瞪了个溜圆。 他自己也会刻画道纹，若是画在自己身上，会不会变得与仲才哥哥一样厉害！ 明玉被自己的想法激动得原地乱蹦，连忙取来先生屋内的毛笔蘸水为墨，认真的在左手画了数笔，捏紧了小拳头用力地打在墙上。 “呜...” 豆大的泪珠顺着他白嫩的小脸儿滚下，手上传来的剧痛使得他边哭边给自己呼着小手。 墙并没有如同明玉想象那般四分五裂或者轰然倒塌，他小小的拳头倒是高高的肿了起来。 难道是没有灵光的原因？ “先生！！”窗外突然传来仲才惊恐的声音。 明玉闻言急忙抹了眼泪顺着小洞看向外面。 外面却是与刚才有着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原本在树下乘凉的儒生此时歪斜在一片废墟里费劲爬起，正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 而明玉的视线在寻找仲才时。 “砰！” 房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明玉！” “仲才哥哥...”明玉错愕地看着满脸焦急的仲才。 他也没比儒生的情况好到哪里去，精壮的上身满是大片的擦痕，头发更是凌乱不堪。 仲才仔细地快速扫视了一遍屋内，又满眼焦急地看向明玉：“你可有受伤？” 明玉飞快地摇了摇小脑袋。 仲才这才松了口气，大步迈向门外。 明玉见此双眼发光。 一个小小的身影见机跟在仲才身后，一溜烟儿似的偷跑出了院门。 才从废墟里挣扎爬起的儒生恰好瞧见这一幕，急得怒声大喊：“明玉！！给我回来！！” 已经跑出院门的明玉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先生，我去师傅那学木雕去！” “你！”儒生气得俊脸通红，大袖一甩便要追上前去。 “老师，换身衣服再前去也不迟，再说方才一事来的蹊跷，不如仔细调察一番。” “蹊跷个甚！愚笨！” 以他的性子没法穿着这身破烂衣衫跑去那瘸子木匠院里，大袖一甩回了里屋换衣，留仲才一人站在院里风中凌乱。 …… 此时此刻，城内另一座小院里。 “老头儿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稀奇的后生。” “古人埋花叹花，你倒好，埋刀叹刀哩。” 一位衣着朴素的老人正站在坐在木椅上的男子身后。 男子正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地上明显有过动土的痕迹。 见他不理，老人倒也不恼，熟练的进了里屋为自己沏了一壶茶，拎着个茶壶便往嘴里倒，几下入肚，神色颇为不满。 “这劳什子茶也是人能喝的？改天上老头的林子里随便摘点野草，都比这有味儿。” “不喝便倒掉。”男子默默地回了一嘴。 老人听了咧嘴一笑，啪的一声将茶壶放在桌上，佯怒道：“喝你木匠瘸子两口茶怎么了，你屋里那一堆树子都是老头林子里砍的，小气！” 木匠抬起头来看向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猎爷，我如今心情不佳，便别再打趣我了。” 老猎爷嘿嘿一笑，拎起茶壶走到木匠跟前席地而坐。 “不就是明玉娃娃的事儿嘛，老头心里明白。” 老猎头随手一招，院内地上的石子齐齐飞射而来，落在了二人面前，摆出了四个奇怪的图案，轻轻一指，图案便活了起来。 一把剑，一把玉箫，一条蛇，和一块顽石。 “这剑已成大气，萧音至臻圆满，蛟遇风雨即可化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老猎头自豪地拂过这三个图案，苍老的大手停在了那块顽石上，轻柔地摩挲。 “只有这块顽石，灌注了所有人的心血，一点一滴的打磨，只愿能将它盘磨成一块澄净的白玉。” “如今只剩那最后一击，便能敲碎石壳展现绝世光彩，你却迟迟不肯出手。” “这城里已经不剩几个有用的人了。” 老猎头哀叹了一口气，手指一边挨个点向四周一边轻声说：“一个无事不知的儒生，一对拳比铁硬的老两口，一个泡在缸里活的酒鬼，一个裁得天下的七窍玲珑心...” “一个老不死的。” 老猎头自嘲地指向了自己，随后缓缓地指向了木匠。 “一个胆小的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