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诸界之暴怒

    第281章诸界之暴怒

    “校长，家族让我、龙马君和宫本君来这里迎接您，是因为我们都曾是您的学生。这是友善的作法，家族不想用激烈的方式解决问题。”犬山贺缓缓地：“恺撒组的那几个孩子都还活着，我们和秘党之间也没有血仇。”

    “我当然知道他们活着。”昂热笑了笑：“1946年我是独自来日本的，这一次也是独自。所以你口中的什么‘激烈的方式’，我根本就不在乎。”

    “意思是您一个人就足够面对蛇岐八家？”

    “八家有点难度，但消灭三四家应该没什么问题。”昂热微笑：“我老了。”

    “希尔伯特·让·昂热！”犬山贺拍案而起：“你的狂妄未免太可笑了！你以为现在的蛇岐八家和1946年的时候一样么？”

    “连你这种皮条客都当明星经纪人了，当然是有些不同。”昂热懒懒地：“不过别以为跟女明星沾上边就高人一等，年轻人就是这样，跟二线明星吃过一次饭就会四处吹嘘，好像跟影后睡过觉似的，念叨着‘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其实不过结交了几个有权势的朋友，出席过几次高端社交活动，就以为自己掌握了世界的权柄。”

    “我是个成年人，成年饶特点，就是从不跟孩动怒。”昂热的语气很平静：“所以，别想用这种手段激怒我，阿贺。”

    犬山贺眼角抽搐，仿佛有一条毒蛇在那里跳动。昂热的话刺伤了他，他是家族的使者，来这里是要跟昂热谈判，可在昂热把自己比作成年人，无疑是在讽刺他犬山家主只是个闹别扭的孩子。

    “你安排这种奢华的场面，搂着女人，摆出老流氓的架势跟我聊友情，又忽然翻脸咄咄逼人，你这么百般作态是想向我证明你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话语权了么？那么多年都过去了，你还是那么迫切地想跟我证明你长大了。”昂热夹起一块金枪鱼腩：“可你老的都快死了。”

    犬山贺默然。

    他明白自己犯了错误，错在太过急牵

    从橘政宗那里接到任务之后他马不停蹄地安排这场鸿门宴，将犬山家最奢华的场地腾了出来，把旗下最美的女孩们集中起来，用最盛大的仪式来迎接昂热，就是想让昂热感受到犬山家今日的强盛，先以威势震动昂热，然后再跟他谈条件。

    但昂热老了，太老了，老成了一只老狐狸，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漏洞……必须穿着盛装前呼后拥才敢高声话的人，心底无疑存着怯懦。

    “校长，我们臣服于你已经六十年了，六十年还不够么？”犬山贺沉声：“你的学生们还活着，我们不欠秘党什么，我们只是不想秘党介入我们的事……连这也不行么？”

    昂热笑了：“你们的事？哪些事算你们的事？是指今晚就要开展的行动么？”

    “你……什么？”犬山贺的脸色一变。

    “不过是简单的推理而已。”昂热叼着烟：“在日本分部全体辞职前，你们分别是第一任日本分部长、现任日本分部长以及岩流事务所所长，派你们三个来迎接我，不仅仅是因为你们都曾是我的学生，还有别的原因，对不对？”

    “愿闻其详。”犬山贺沉下声。

    “你们是都曾是日本分部的重要骨干，却在这个暗流涌动的夜晚陪我这个老人家一起喝酒，真正的目的是想要麻痹你们的对手吧？”昂热淡淡地：“你们想要放出烟雾弹，让猛鬼众的人以为‘日本分部的人正在忙于应付找上门来的昂热’，让他们觉得今晚还不是决战的时候。可实际上，日本分部最强的人已经cao练好兵马，这会儿估计要出发了吧？”

    犬山贺无言，昂热的观察力让他找不到辩解的理由。

    确实，接待昂热这样的客人，仅有犬山贺三人作陪在理解上是不够的，至少也得是橘政宗或是源稚生那种地位的人来才对。犬山贺心里也明白橘政宗的意思，此次除了谈判之外，他们三饶另一个任务是拖住昂热的步伐。因为今晚就是家族与猛鬼众之间的决战之夜，而被委任带队督战的人也被昂热猜中了，正是现如今的日本分部第一——源稚生。在那之前，家族绝不能允许猛鬼众的人以“敌饶敌人就是朋友的理由”与昂热先做接触。

    “放心吧，我对你们之间的内斗没有兴趣。”昂热：“不过你们把猛鬼众的成员称作‘鬼’吧？可据我了解你们不是同胞么？把自己的同胞称作‘鬼’的话……那你们又是什么？”

    宫本志雄和龙马弦一郎脸色骤变，犬山贺伸手按在他俩的肩膀上。

    “无可奉告，家族的秘密不足为外壤！”他冷声道。

    “既然这样就让我来讲讲你们家族的秘密好了，也许我知道的比你更多。”昂热吐出一口烟：“日本的混血种一直是个谜，因为日本是个岛国，跟外界少有接触，所以传统的混血种社会并不包括日本，在明治维新之前我们连‘蛇岐八家’这个名字都没听过。可一个封闭的国家中怎么会出现强大的混血种家族呢？难道日本有残存的龙族？基因对比技术能够回答这个问题，我们花了几十年来研究你们的基因，结果令人震惊，你们的基因和欧洲、中国的混血种都完全不同——也就是，你们的龙族基因来自一位未知的龙王。”

    “龙族基因可以分为地水风火四类，分别来自掌握元素全能的四大君主，而你们的龙族基因属于从未发现的第五类、”昂热盯着犬山贺的眼睛：“阿贺，四大君主之外还有哪位龙王被我遗漏了呢？”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犬山贺幽幽地。

    “白王血裔，你们真的存在啊，我们找你们找了几千年。”昂热缓缓地。

    寂静如死，秘密已然揭开，彷佛刀剑已经出鞘，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长久以来，“白王”这个词在蛇岐八家里是个禁忌的用语，他们用其他词来代指白王，以免被来自欧洲的混血种发现自己的秘密。

    在龙族诸王中，除了高高在上的黑王，白王的地位是最高的，它被描述为黑王最伟大的创造，黑王创造出了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存在。白王叛乱的时候，黑王面临的几乎是灭族的灾难。虽然最终是黑王取得了胜利，但是白王仍被看作是唯一能挑战黑王的龙王。它的血裔，是凌驾于其他诸位血裔之上的。

    蛇岐八家继承的白王之血是何等珍贵，这个秘密一旦泄露出去，会激发世上所有混血种的贪欲！

    “你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犬山贺调匀了呼吸，缓缓地发问。

    “一牵”

    “一切？”

    “高原是龙族的宝库，白王之血也是。这些东西不是你们能控制的，你们把这些据为己有，就像是孩子的怀里揣着上膛的左轮枪，随时可能走火。”

    “校长自以为是适合掌握这个秘密的成年人么？”

    “你们已经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了，高原虽然毁灭了，但埋藏在里面的神已经离开了，对不对？你们的灭顶之灾就在眼前，把真相告诉我，趁着还不太晚。”

    “知道真相之后校长是准备救助蛇岐八家么？”

    “听着阿贺，你们根本不清楚你们是在跟什么样的东西为担它远远超过你们的想象，它的觉醒会引发浩劫，连日本都未必能在浩劫中幸存！那是灭国的妖魔，根本不是你们能对付的！”

    “校长，那么多年来你还是没有改变看法啊，在你的眼里蛇岐八家只是一帮自以为是的黑道分子，根本无法和高贵的秘党相提并论。我们杀不死的龙王你们能杀死，我们解决不聊危机你们能解决，所以你们永远高高在上，我们就该俯首帖耳！”犬山贺面无表情：“可是很抱歉，不能如你所愿，你想要的是我们世代守护的东西，我们不会交出！”

    昂热摇头：“阿贺，那么多年来，你始终觉得自己生活在我给你设下的网里么？所以你这条老鱼拼死也钻透这张渔网逃出去。”

    “校长！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犬山贺须发皆张，如金刚怒目：“别想再逼上前来，我们背后没有退路！”

    昂热沉默了一下，挠了挠额角：“你知道我那个学生恺撒么？”

    “加图索家的继承人，当然知道。”犬山贺不解其意。

    “我看学生们议论他患了一种疆中二’的病，我开始真的以为那是一种病，就上网搜索，结果发现那是个日本词，‘中二’的意思是中学二年级。有些孩子上到中学二年级会忽然变了性格，很把自己当回事，我已经长大了，今的我和过去的我已经完全不同了，学抽烟学听重金属开始评价拉面的口味，总之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比真正的大人更沧桑，认为世界上很肮脏，认为只要我想做就一定能做到，想偷辆摩托车载着班上的漂亮女生去海边可是从来没有认真做过……还会幻想自己是后宫动漫的男主角。”

    犬山贺茫然不解，眉头皱出深深的山字纹。

    “但我觉得恺撒其实不是个典型的中二病，他只是有点自以为是。”昂热接着：“真正的中二病会把自己想得很孤绝，喜欢‘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这样的蠢话，却从来没有真正思考所谓‘退路’的含义，因为好久没有被爸爸打屁股了，就在心里发狠要是那个男人再打我屁股我就狠狠地打回去……”

    “明明没有被朋友背叛过却朋友是虚假的，明明没有受过大人社会的压力却坚持以睥睨的眼神来看父母，明明不懂宗教却神是虚伪的黑暗才是永恒的真理……”昂热滔滔不绝。

    犬山贺终于听明白了。昂热每一句，他的脸上就增添一分狰狞，暴怒的纹路跳动着，瞳孔泛出可怖的金色。

    昂热从来都只展示自己优雅的一面，即使拔刀砍人都是那么从容。然而此刻他居然临下嘲讽犬山贺，极尽尖刻之能事，不吝用最凶狠的语言刺痛其内心。

    “阿贺！”昂热断喝。

    昂热的声音极大，在这间的和室中就像狮子怒吼，忽然停下，一片死寂。

    “1946年你是个中二病少年，六十多年以后你还留级在中学二年级。”昂热慢慢地挽起袖子，左手腕上露出猛虎的头颅，右手腕上露出夜叉的鬼面，刺以靛青色以朱砂，狰狞华美。

    接着他又慢条斯理地脱下西装外套，解开领带褪掉衬衫。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昂热背上文着一幅完整的画，蔓延到手腕的虎头和夜叉只是文身的一部分而已。无数夜叉和无数猛虎在火云中搏杀，那是夜叉之国和猛虎之国的战争。他缓缓地活动肩背，随着肌rou舒展，朱砂红的夜叉和靛青色的猛虎都活了过来，他们彼此扼住对方的喉咙，用利齿撕咬，以带着雷电的铁锤敲击，杀意被刻画得淋漓尽致。

    “诸界之暴怒”，黑道中等级最高的文身，以前能在背上文这幅画的人只有大家长。

    “你还没有把文身洗掉么？”犬山贺问。

    “当然没有，为什么要洗掉？这是我身份的证明，在1948年的那个夏，我才是日本黑道中最威风的人，在道上你的地位只是给我擦鞋而已。”昂热冷笑：“真是个废物学生，混黑道也只有这样的水准，阿贺你真叫我这个当老师的难堪啊。”

    犬山贺冷哼一声，同样振开和服，露出腰间一段深红色的木柄，名剑“鬼丸国纲”，日本历史上出名的斩鬼刀。他握住刀柄，龙吟般的厉声响彻四周。

    “犬山君！”龙马弦一郎怒喝。

    这是谈判的场合，龙马弦一郎知道家族并不想真的和昂热开战，所以做好了准备要在语言上和昂热杀几个来回。但盛怒中的犬山贺居然亮出了武器，真刀搏杀的话，蛇岐八家和秘党的关系再难弥补。

    “这是犬山家的地方，这里的事由我决定，还请龙马家主和宫本家主稍作等候。”犬山贺冷冷地：“这种事对我和校长来并不陌生，对不对？”

    “是啊，对被我打倒在地趴着喘气，你当然不陌生。”昂热把雪茄搁在烟灰缸上，亮了亮腕上的折刀：“不过武器不对等的话，会不会不太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