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贴身保镖

    恺撒的盯梢工作是从早上开始的，开始得有点突然。

    早晨，路明非悄悄咪咪地来到他和楚子航的房间，聊起了一次方针，公布了一项计划。

    “老大，我准备带绘梨衣出去……逛逛。”他挠挠头，又立刻：“师姐也同意了！”

    “逛逛？”恺撒一愣：“去哪里？”

    “她想去东京迪士尼、台场的调色板城乐园、秋叶原的女仆咖啡厅、银座的百货商场……”

    楚子航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握着牙刷走出卫生间：“她怎么会知道那种地方？她不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么？”

    “昨她在大堂里把东京所有景点的宣传页都拿了，然后又把什么浅草寺、皇居、明治神宫这类有品位的景点全都扔掉了，留下的就是各种商业街、各种游乐场……还有歌舞伎町的色情宣传页。总之看样子她就是喜欢那种五光十色的地方，不喜欢有气质有格调的地方。”路明非为难地：“我也知道任务是盯住她，可她翘家的目的就是要出去玩，我不带她出去玩她能满意么？”

    “我倒觉得没什么。”恺撒很欣赏绘梨衣的选择，打了个响指：“翘家少女不就该这么做么？就是要体验成人社会的无聊和放纵啊！去浅草寺求签的翘家少女丝毫没有人格魅力。”

    “我原本以为你们会反对呢！”路明非惊讶地：“比如蛇岐八家的兵器就该好好的待在酒店里吃外卖看电视玩游戏什么的。”

    “关于这一点，我跟恺撒在昨晚又商量了一下。”楚子航放下牙刷杯，上前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我们希望你和上杉家主建立更加……友善的双边关系。”

    “双边关系你妹啊！”

    “听着，这么做是有目的的。”恺撒也上前，把手搭在路明非的另一边肩上：“我们得想办法把她带出日本，不能把她还给蛇岐八家。因为无论她是不是鬼，她都是我们迄今为止所知的最强混血种的同时，也是潜在的危险。她如果失控，必然造成次代种级别的危机。所以由学院来接手她是最好的，但这不仅要过蛇岐八家这一关，还得上杉家主自己同意，她不愿意的话谁也带不走她。所以就必须……增进双边关系。”

    “喂喂喂！我可是良家少男，老大你突然给我下达这么……这么模棱两可的任务，臣妾做不到啊！”路明非傻眼了，故事的发展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他的本意是只是按照路鸣泽的建议去稳定一下绘梨衣的情绪，原本以为这个提议会处处受挫，结果诺诺答应地很爽快，恺撒和楚子航比诺诺更爽快，甚至还一人一只手地激励他，话语之间很有些逼良为娼的意思。

    “放心吧，只是带个没见过世面的少女出去玩玩而已，蛇岐八家绝对想不到你们会去游乐园这种地方，反倒安全。”恺撒尽量把这事得云淡风轻：“诺诺也觉得这个建议不错，所以不要有心理负担。总而言之你的工作就是让她放松警惕和你一起登上回美国的飞机，飞机落地你就自由了。”

    “搞了半，这就是你们昨开会的次要议题吗！”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敏锐一些，有进步。”恺撒欣慰地。

    “……我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门了。”路明非转身就走。

    “别着急。”恺撒上前一步拦住了他：“迪士尼的计划先暂缓半，虽然蛇岐八家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冒着风险去游乐园这种地方，但她这身打扮还是太显眼，需要换……”

    “师姐大方地表示可以把自己的衣服借她穿。”路明非立刻。

    “不，这还不够。”恺撒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片递给路明非：“去把头发染一染，做做造型什么的，顺便满足一下女孩子的虚荣心。”

    “这是什么鬼？！”路明非低头一看，这显然是一张来自美容店的名片。字体倒是简约，只是卡片的底色居然是纯金色，看上去简直是俗不可耐。

    “昨楼下抽烟的时候，兼职的学生递给我的。”恺撒：“凭卡到店，打七点八折。”

    “什么时候加图索家的少爷也要去打折店理发了？”

    “现在是特殊时期，要把有限的资金投入到无限的事业中去……能省则省。”

    “老大你果然是想用犬山家资助的那笔钱去买军火吧！”

    “喔？这倒是不错的提议，路明非。”

    ……

    总之，事情的发展就是这样，恺撒坐在理发店对面的冷饮店里，默默地看着坐在店里正中央座位上的绘梨衣。

    之前他什么“蛇岐八家一定料想不到出逃在外的上杉家主会去游乐园这种热闹的场所”，其实有一部分是原因是为了稳住路明非让他别太紧张，以免搞出一上街就贼眉鼠眼地盯着路过的每一个黑衣男的低级失误。毕竟哪怕用大脚趾想也知道蛇岐八家的人在满城大搜，而上杉家主此前那种穿一身巫女服、系着大红色的发带、腰间还要插一柄长刀的装扮实在是太过显眼，乍一看完全是江户年间某个神社走失的巫女，不被注意才怪。

    听路明非，绘梨衣出门前出于好看的目的还是很想带刀出门，最终还是靠他的巧舌如簧外面的世界装饰品繁多，譬如公主裙、高跟鞋、发箍、耳环和项链等，高端大气上档次，一会儿就带您去采购，这刀还是搁在家里吧。绘梨衣想了想，这才勉强同意。

    好在衣服的问题是解决了，诺诺把自己的牛仔裤借给她，又亲手挑选了一件印着“夜露死苦！”字样的潮流卫衣让绘梨衣换上，戴上帽子之后妥妥的摇滚少女。如此一来形象自然是大变，但爱美的女孩终归是不会乐意永远戴着帽子，主要的麻烦还是发型和发色——绘梨衣一头暗红色秀发纯属然，基本没有修饰过，长及膝盖，留这种清水挂面长发的女孩子如今在日本的街面实在是不多见。

    恺撒还在暗自庆幸自己的决策正确，如今美容业很发达，剪个刘海染个头发，连亲妈都认不出来……可之后发生的事情，却又让恺撒感到有些迷茫。

    路明非刚带着绘梨衣来到店门口，手里的金色名片还没递出，店长和店员就排着队出来，鼓掌喝彩，挨个跟他和绘梨衣握手，差点照相留念。

    店长今是他们店庆的日子，他们早就想好要为第一位登门的顾客送出一份大礼，包管把这位姐收拾成东京街头最潮的妹子！路明非讷讷地我只是想带朋友来剪个刘海，店长一把抓住他的手，没问题！兄弟你这个活儿我们做了！就冲我们相识相遇相知的缘分！价格就按剪发来，喔喔您还有店的名片，那正好，打七点八折！还有补水护理、去角质、光子美白、睫毛熨烫、手部保养……能上的项目全给您上了！多余的项目都算我们店里送您的！

    于是剪个刘海的事儿忽然拓展到全面美容，绘梨衣被请到店中间的豪华座椅上，座椅“咔咔”两声翻成躺平的模式，店员们洗头的洗头，洗脸的洗脸，一群人围绕她忙活，店长亲自端茶送水。

    恺撒不禁觉得的荒唐，实际上他挑中这家理发店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这里的后门连通一条隐蔽的巷，万一蛇岐八家的人找上门来他们尚有逃脱的余地——他看着坐在一边端着咖啡跟店长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的路明非，感慨莫非世上真的有狗屎运之神？

    此时手机忽然震动，恺撒摸出来一看，是诺诺的短信。

    “怎么样？”

    “一切顺利，一会儿我准备也把头发染回来，打象龟一个出其不意。你们那边呢？”

    “根据昨的讨论，楚子航正在复盘过去在尼伯龙根时的遭遇，需要时间，还有几个疑点没搞清楚，我正在核对那座城市的地图。不过下午的迪士尼应该能赶得上，你们下一站准备去哪里？”

    “南青山的购物中心，路明非自己收到了短信，他的号码被抽中帘日幸运顾客，商城的几家服装饰品店在今日只限为他一人服务，商品全部打五折。”

    “听上去很扯淡，不会是诈骗短息吧？”

    “我去商城的官网查过了，是真的。”恺撒犹豫了一下：“或许我们的推测是错的，神在二十年前就苏醒了，他拥有的权柄是强运……”

    “俗称狗屎运么？”

    ……

    “师姐……师姐？”

    “啊？”路明非的声音，把走神的诺诺拖了回来。

    “我刚刚，你们俩在此不要走动，我去去就来。”路明非对着长椅上的诺诺和绘梨衣又重复了一遍。

    “喔，去吧去吧。”诺诺挥挥手：“草莓味的甜筒，别搞错了。”

    一旁的绘梨衣举起本子，上面写着“要吃香草味”。

    “好好好，两位师傅切记不要走动，我……”

    “行了行了，悟空你别啰嗦了，我自己会画个圈的。”

    “我这不是想过把当大师兄的瘾么……哎，等等我！”流动冰淇淋车的铜铃声响起，路明非赶紧回头去追了。

    诺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之中，她的视线飘忽了一下，在长椅上翘着腿的外国旅人和旋转木马上面无表情墨镜男身上作短暂停留。

    最后，她侧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绘梨衣。此时的绘梨衣已经换下了她的那件印着“夜露死苦！”的潮流卫衣，改穿上了一条由略带着光泽的塔夫绸剪裁而成的白色露肩裙，裙带在腰后面打成了一个蝴蝶结，再加上一双同样是白色的高跟羊皮短靴，若是站立的话，她的身高势必会高出自己半个头。

    诺诺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装扮显然比起潮流卫衣要更适合绘梨衣一些，再搭配上有层次的斜刘海和长长的鬓发，夕阳下的绘梨衣仿佛笼罩在一层霞光里，染成淡褐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被照成镰淡的金色。

    除了偶尔眼神还是略略有些呆滞之外，此时的绘梨衣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不，应该，是好看的普通女孩。她此时就乖巧地坐在诺诺的身边，偶尔看一眼乐园内成双成对的游客，更多时候是在看上各型各色的云朵。

    这次的“迪士尼乐园游”恺撒组全员出动，在这次行动中大家各司其职，绘梨衣是被保护的要员自不必多，恺撒和楚子航负责远距离的盯梢和望风，以提防执行局的干部在他们不知不觉间形成的包围网；路明非的工作大概是翻译官和秘书，负责伺候要员的衣食住行；至于诺诺……她觉得自己的工作大概是贴身保镖，主要工作时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就要立刻平要员的身上大喊一声“有刺客！”，次要工作是顺便挡子弹。

    微风拂面，诺诺打了个哈欠。

    确实是有点困了，昨晚她和恺撒还有楚子航复述了一次自己关于尼伯龙根的猜想，楚子航当即表示对此很感兴趣，于是他们早上从头到尾的复盘了一次楚子航在那条高速公路上的经历，试图逆推出他和父亲进入尼伯龙根的契机是什么，只可惜并不顺利。想来也是，如果再次进入尼伯龙根真的有这么简单的话，楚子航也不至于每个暑假都反复驾车在那条高速公路附近的各个路口上空耗时间。

    早上是头脑风暴，下午又改成了体力劳动。他们一行人分别到达迪士尼乐园后才发现今居然是什么“樱花庆典”，乐园里的游客一茬接一茬，从拖家带口的父母孩子到爱意缠绵的情侣——护卫要员的工作最忌讳到这样的场所，等有人把枪掏出来了都来不及反应。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今东京的气很不错，气预报随时可能降下的暴雨此时尚未露面，如此保持下去的话，再过一会儿公主们的花车巡游应该会如期举校左耳中塞着的无线耳机里没有动静，也许恺撒和楚子航也在享受着傍晚时分的难得清希

    就在诺诺闭上眼睛，准备暂时地放空一下自己的时候，忽然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大腿。

    睁开眼，原来是绘梨衣。

    “Sakura是不是迷路了？”绘梨衣举着本子，在她眼前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