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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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是怎么冲出海域，回到安全地区的，他已经记不清了，就连自己是如何向当地提督汇报海域情况也是一片模糊。等到能够思考，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跪在酒店的床前，被子上满是泪痕。 在那之后，他放弃了自己的舰娘们，将她们交给了自己信赖的挚友，自此与提督这个职位再无瓜葛。 语毕，面前的人将茶水一饮而尽，转过头看向窗外。 “您已经……” “你想说我已经做的足够好了，对吗？” 他突然转回头来，直直地盯着钟羽。 “……是的，没有更好的选择。” “每个人都是这样说的，我自己也很清楚。”他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茶杯，“那是最好的选择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但每个人在犯错的时候总会想，“要是没有那么做就好了”“要是再谨慎点就好了”于是便开始了后悔。” “我也不例外，我时时在想，“如果我没有在海雾弥漫的时候选择前进”“如果我没有去接那个任务，那么逸仙是不是就能活下来了？”我无法将这件事置之脑后，我永远无法忘记她。” “自那之后，我不能接委托，一旦打开面板就浑身颤抖；不想让她们作战，一旦听闻我的呼吸就开始急促起来。” “那个时候我发现了，接受不了她们阵亡的我——没有成为提督的资格。” 钟羽的嘴动了动，但却无法说出一句话。 舰娘们的外表常常使人忘记她们本质上是一艘战舰，是一件兵器。可她们是兵器，就意味着要走上战场，走上战场，就意味着血与泪。 战争的痛苦是平等的，不论是谁，不论有什么地位，一旦参与，那便是与死神共舞。提督之中，手下舰娘没有过牺牲的只是少数，即使是钟羽，他也曾有过舰娘牺牲的时候。甚至在最后的最后，整个港区付之一炬。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接受不了自己舰娘沉没的人，是没有作为提督的资格的，战场上不需要软弱的人。 “那么，您的任务描述里所说的“目击到存在”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为了打破现在这个沉寂的气氛，也是为了自己的好奇心，钟羽发出了疑问。 “其实有些夸大了，我并没有真正的目击到。” “四年前，我乘坐着轮船来到这里，那是三十年来我第一次经过那里。就在距离那片海域不远的时候，我感觉到了某样东西，那是早就被我遗忘的感觉，当我回想起来的瞬间，我几乎是不顾一切地冲到了甲板，死死地望着那个地方。” “舰娘与提督之间的连接，对吗？” “对，”说到这个，他的语气急促了起来，“我绝对不会忘记，也不能忘记。虽然自那之后我再也没有感觉到，但是我坚信着，坚信着逸仙她一定就在那个海域当中，只是没有被找到。” “自那以后，我就搬来了这里，每天像这样发布委托。” “……是吗……” 老实说，虽然他的故事确实动人，但是逸仙阵亡的时间跨度长达三十年，而且感觉到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加上自此之后再也没有感觉到，钟羽的理性更倾向于那仅仅是对方的错觉。 “我知道，你大概是觉得那仅是我的错觉，事实上我自己也曾这样告诉自己，但我无法放弃，只要有任何可能，我都会去相信，哪怕至死。而且你接取我的委托之后，也不能反悔了吧？” “不不不，您言重了，我只是稍微思考一下而已，我愿意协助您。对于我来说，这也是非常难得的机会，请问什么时候可以动身呢？” 听到这话，他再度笑了起来，“哈哈，随时都可以，如果不麻烦的话，现在就出发吧。” 这件事百分之九十九是不可能，钟羽很清楚，但不是绝对的。如果理性在否认这份可能性的话，那么感性就在承认它的存在，舰娘们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生物不是吗？ 况且这可是一个人，不，一位提督三十四年的岁月所得到的线索，能够参与其中，对于钟羽来说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 “小兄弟，虽说运气很好的遇到了海雾减弱的时候，但要让她们李恪支援也是不可能。更何况护卫舰仅仅是一艘驱逐，若是你执着于这样做，早在出发的时候就将她们留在港口就好了。” “嗯……我获得了一个相当稀有的雷达舰装，很厉害，所以不怎么害怕海雾。至于护卫舰的话，哪怕没有z46也完全足够，中低级海域还是没问题的。” “这样……总之还是让你的舰娘们多加小心。” “好的。” 听到钟羽讲述了他的故事之后，众舰娘可谓是群情激奋，让钟羽担心要是留在港口这种话说出来会不会直接当场被处理掉。 最后苦口婆心的劝说才能列克星敦、独角兽、萨拉托加、z46她们在海域外围待命，随时支援。至于很厉害的雷达设备，那当然是没有，但是有比那玩意厉害得多的装甲，别说区区一个海雾。就是跨星球都能给你瞬间送到。 “这就是海域内部……” 站在密苏里的指挥室向外部看去，能见度比平时低了不少，这还是在海雾已经减弱的下午时间，要是在清晨的时候，那能见度恐怕就相当吓人了。 “司令官，就这样让他在外面好吗？” 提到此时站在舰首的人时，密苏里的表情带上了几分担忧。 “没事的，发现敌人我会第一时间去叫他的。” “要是这次能够找到，就好了。” 密苏里也和钟羽一样看向窗外，只不过她担忧的占比更多一些。 “你很希望亲眼见证这件事吗？” “当然，我想看到他完成自己的心愿的时候。” “……我也是这么希望的。” 两个小时过去了，事与愿违，什么都没有发现，那位提督也没有任何感觉，在意识到是第二次经过一个地方的时候，密苏里满含无奈与惋惜地叹了口气。 “司令官，这次搜寻是不是……” 密苏里的话说到一半就停止了，他看到钟羽并非皱着眉头，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说呢，现在这个状况姑且在我预料之内。” “考虑到他持续了四年都搜寻无果的话，如果逸仙还以某种状态存活着，那么她就是在有意识的躲避一切舰船。只是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办到的，凭借逸仙号上的设备，应该不可能躲过那么多搜查的……。” “那，这次行动只能以失败告终了吗？” 如果钟羽都认为无计可施了，那么就是真的无计可施，密苏里她们一直都这样认为。 “嗯？我没这么说吧？只是我的一点疑惑而已……等等密苏里，不要这么假笑着靠近好吗，有点吓人。我在努力了，给我点时间。” 虽说是有些作弊的手段，但在稍早于密苏里意识到搜寻无果的时候，钟羽就已经把大部分装甲派出去搜寻这片海域内的一切了。 这段跨越了三十四年的思念，就让我来为其划下中止的句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