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黄梦
古琴又叫做广陵琴,自广陵散绝,一直以来辗转落入多人手中,只是这些琴主中再无人弹出那种清冽悠扬的琴音。 故而流传着此物有正气,非身具文心,不可奏之的说法。 眼下广陵琴落在临川画舫手中。 画舫以此为彩头,当即让陵州的士林热闹起来。 对于秦川而言,此琴既然是诗会的彩头,那不是白送给他吗? 白送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即使不要,也能拿去卖钱的。 何况已经拒绝过人家一次,再拒绝第二次,实在是很不给面子。 秦川这次是被动性人格发作,他打算接受人家的好意。 对了,请他去参加诗会的临川画舫的花魁叫什么名字来着? 清清你记得吗? 哦,清清还不会说话呢。不对,清清又没去过临川画舫。 上次跟他去的是小倩。 记错人了! 秦川有些印象,好像叫什么cao。 这个名字,一听就很花魁。 秦川接过请帖,然后让清清给他洗头按摩,晚上清清爽爽地出门。他有几日没洗头了,干脆一并洗了个澡。 躺在大大的浴桶里,清清给他做头部按摩。 “这小婢女,似乎近来力气大了一些。” 秦川敏锐察觉到小婢女有些变化。 难道他传她那套观想明月之法有用,还是沾了小婴宁月圆变身,院中浓郁灵气的光? 当然,也可能是小婢女晚上不用辛苦去通水脉,能好好休息的缘故。 但不能说秦川太折腾人,毕竟那时候家贫,请不起苦力。 好似现在也没请苦力。 秦川思绪放松,难得地想着这些闲事。 人生的美好之处,在于悠闲。 忙碌是为了更好的悠闲。 洗完澡,弄完头发,格外舒服。唯有一点不好,这时候用来洗澡洗头的胰子用着不是很舒服。 这算是一个小商机,因为现今能有条件时常洗澡的人不多。 尤其是入冬后,那又更少了。 不过青楼画舫对此需求量应该挺大的。 那是销金窝,不怕花钱,就怕花钱的花样太少。 于是秦川在清清服侍下,穿上王氏送的锦衣,十分贴身和舒服。他当然不介意穿得差一些,可有好衣服不穿,岂不是脑子有病? 一身锦衣出了门,只是没有马车接送。 好在秦川步履轻盈,总能避开路上那些坑坑洼洼,并震开靠近身子的尘土。 这年头贵人出门坐马车坐软轿是有道理的。 否则干干净净出去,还没到参加聚会的地方,便一身脏兮兮的了。 路上一顶软轿和秦川在岔路口相逢。 软轿的帘子掀开,露出一个熟脸。 “秦兄这身打扮是要去临川画舫吗?”轿子里的人是黄梦。 “嗯。”虽然两人有些过节,不过秦川没把黄梦当回事。有来有回才是对手,但黄梦纯粹是单方面被他碾压。 但是黄梦对他的态度,居然还不错,没啥秦川意料中的憎恨。 “停下。”黄梦让轿夫停下轿子,下来后,向秦川拱手作揖,“秦兄,我也去临川画舫,咱们一路走吧。” 秦川奇道:“你有轿子不坐?” 黄梦微笑:“秦兄都走路,我怎么好托大,在一边坐着轿子。” 秦川笑道:“那我们一起坐轿子吧,只是不知你雇佣的轿夫力气大不大。” 黄梦有些意外,他没想到秦川居然肯跟他坐一个轿子,他回道:“这是我家养的下人,都会些粗浅的武艺。” 秦川:“那好,我就不客气了。” 轿子空间很大,只是黄梦没想到秦川会坐上来,多少有些局促。他是個很骄傲的人,接二连三败在秦川手里,面对秦川实在是抬不起头。 他甚至很好奇,秦川的师父究竟是哪一位归隐的大儒。 秦川率先打破尴尬的气氛,“黄兄若是觉得别扭,咱们走路也行。” 黄梦连忙摆手,“秦兄误会了,我只是在想,要是知道秦兄会来,我便不来了。”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不来?” “秦兄是清高之人,肯定不喜欢流连青楼画舫。” “我懂了,你知道我穷,去不起青楼。” 黄梦咳了一声,“秦兄惯会说笑吗?” “实不相瞒,我是为了那彩头去的。” 黄梦不由一笑,“原来秦兄是为了兰cao姑娘。” “我说的是琴。”秦川一脸正色。 青楼的女人带回家有什么好处,还要供她吃穿,带回来又不能创造价值。而且家里尽是女妖精,正常人能生活得下去? 对此,秦川无意中忽略了黄沙。
毕竟老黄在秦川心里跟老黄牛一样亲,任劳任怨。一想到黄牛,秦川就想吃黄牛rou了。改天王府管家送稿费来,记得让他转告王孚,秦川他想吃黄牛rou了。 另一边,黄沙心里很清楚,它但凡有半点怨气,怕不是就被老爷给煮成一锅黄鱼汤了。 秦川在家,总是不时看着鱼缸的鱼。 两条黄唇鱼蠢蠢的,怕不是还以为老爷在欣赏它们的身姿。丑陋的黄唇鱼,有什么好观赏的? 黄梦见秦川一脸认真,心想:“他真是为琴去的。” 黄梦心里有些惆怅,这人不好美色,我要在举业上超过他,岂不是更加无望。 见了秦川那一诗一词,黄梦知道自己一辈子写不出那样的水平来。 倒是科举文章上,还可以再下下功夫。 秦川的文章做得再好,也得看能不能对考官胃口。一旦犯了考官的忌讳,即使不至于名落孙山,排名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只要他能赢一次,那也足够了! 黄梦幽幽开口:“那确实是一面好琴。” “嗯,快到了。” 两人下了轿,上了岸边的小舟,驶向众星捧月的临川画舫。今日停在西湖中心。 晚晴悠悠,天与云与山与水染上霞光,画舫三楼,一女凭栏独倚,身披晚照,飘然欲仙。 秦川在舟上指着那女,“黄兄,那就是花魁琴cao么?” 黄梦纠正他,“秦兄,人家姑娘叫兰cao。” 他心里叹口气,这人连花魁的名字都不记得,当真是不好女色的。可怕,当真可怕。 这世上果真有不好色的读书人吗? 小舟停靠画舫,上了甲板,凉风悠悠。 在靠近的同时,兰cao竟亲自下楼,到了甲板迎接,目光盈盈, “秦相公,久违了。” “那啥,我们见过吗?”秦川心里泛起嘀咕,不过他闻到一丝异样的香气。 狐香? 这味道和当夜老狐小狐们中的狐香,有些相似。 大胆妖孽,难不成是来找我麻烦的不成? 但是秦川怎么看,对方都不像是老狐口中的妖狐。 即使不是,那也是闻香教的。 好啊,终于找上门了。 秦川心里思考着,脸上笑吟吟:“兰cao姑娘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