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辉煌落幕
叶迟感觉自己变得轻飘飘的，视野里出现那个小小的“YouDead”，带着嘲讽意味微笑——好吧他现在连嘴都没有怎么笑…… 总之他嘲讽地看着亚丝娜的佩剑——闪烁之光，相当于亚丝娜分身的细剑，从茅场的脖子里掉出来—— 没错，我们只是脆弱的，在你的剧本上跳舞的人偶。 但是啊……人偶的反噬……味道如何啊？ 黑子（Shadow）先生…… 他能看见，自己的刀不出意外的插在了地上，和银白的细剑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剑十字。 他还能看见，在场的所有人惊愕的表情。 最后，他的目光投向高天，最后惊鸿一瞥般的，看见了少女如花的笑颜。 “别着急……我……来了……”这是他脑海里最后的想法。 他显然忘了自己死不了了…… ———————————————————————— 这是一个奇异的地方。 这里有着快让整个天空燃烧起来的夕阳。 脚底下踩着厚厚的水晶地板。透明地板下面有被夕阳染红的云群慢慢流过。抬头仰望，可以见到被夕阳染红的天空无限延伸到远方。一望无际的天空有着由鲜艳朱红色转变为血一般鲜红，再转变为紫色的层次变化。此外还有些微风声响起。 除了闪烁着金红色光芒的云群外，什么东西也没有的天空，飘浮着一个小小水晶圆盘——对比人来说其实已经相当大了，严格来说应该是一个水晶平台。 这不该是他在的地方。 正常的话他的意识应该在某个系统沙盒里呆着，毕竟被加密的他无法被删除，而系统中并没有他的位置，那么正常的处理手段应该就是建立一个单独的分块作为沙盒将他隔离。 这里明显不是。 因为计算机是精确的，所以沙盒必然和他所占用的空间等大。 那么他现在应该被套在一个黑匣子里面动弹不得，而不是这样的广大空间——就算背景是和国产网游一样的贴图这个浪费对于计算机逻辑而言也是不可饶恕的。 他伸出手，想要遮挡一下刺目的夕阳。 不过他好像失败了。 他现在就像一个幽灵一样，全身上下都是半透明的，完全不能阻挡阳光……他现在就像一根光纤，肢体末端都闪烁着夕阳的辉光。 伸出右手，试着轻轻挥了一下手指。熟悉的效果音与窗口同时出现。那么，这里应该还是SAO的内部了。 但是窗口里面却没有装备人偶以及选单存在。空白画面上只有小小的文字显示着“最终阶段实行中现在进度为54％”而已。在凝视当中，数字上升到55％——看来这并不是简单的数据堆栈区啊…… “利维……” 如同冰线流下心间，拨云见日一般的…… 缓缓地……转身…… 贼老天……千万别让我失望…… 背对着那片彷佛快要燃烧起来的天空，她就站在那里。 长长的头发随风飘动。 她洋溢着温柔笑容的脸庞——触手可及。 但是叶迟完全无法动弹…… 感觉……好像自己只要一动弹，就会破坏掉这分美好。 所以他只能无言地凝视着这个女孩。 对方也与自己一样，全身呈现虚幻的半透明状态。染上夕阳颜色而发出光芒的身影，比这世上任何东西都还要美。 “哟，我来找你了……笨蛋——”叶迟强行忍住泪水，话语里带着一丝哽咽。 女孩一边笑一边从眼睛里落下豆大的泪珠。叶迟张开双臂，静静地叫着她的名字。 “亚丝娜……” 熟悉的，沉甸甸的重量——虽然虚幻，但确实存在…… 无论发生什么……叶迟都不会再放手。 除了…… “诶诶……这是怎么了？”一个懒洋洋的，好像没睡醒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叶迟和亚丝娜之间的安祥…… 妈个鸡桐人你个气氛杀手…… 叶迟眼里喷火……这个时候明明该是留给穿越生死的恋人的……哪有你什么事…… 桐人表示自己很无辜…… “很棒的景色对吧。” 突然的声响打破了尴尬，然而这个声音让叶迟想要拔刀…… 可惜他的刀并没在身上，事实上，不只是刀，他左臂上护腕里都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基座，没有剑刃。 那人正是茅场晶彦。 面容不是希兹克利夫，而是身为SAO开发者本来的面貌。身穿白色衬衫打着领带，披着一件白色长袍。在他那柔弱、尖瘦的脸上，只有那双带着金属质感的眼睛给人相同的感觉。而那双眼睛现在则是充满着温和的眼神，眺望逐渐消失的浮游城。他的全身也跟叶迟他们一样呈现半透明状态。 明明数十分钟前才跟这个男人进行赌上性命的死斗，但见到他之后叶迟除了一开始有点炸毛不过之后还算平静。 为什么呢？ 叶迟并不知道。 “那个是什么？”桐人声音里带着惊讶，叶迟的目光也被吸引。 “艾恩葛朗特……”叶迟喃喃自语“这就是终末了？” “是的。”茅场平静的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 外表由无数的圆盘和椎体堆叠形成的钢铁浮游城，如今正在崩毁。 就在他们的无言注视之下，底部楼层一部分已经分解成无数碎片，有的飞散，有的向下剥落。竖起耳朵一听，还能听见一些掺杂在风里的沉重轰隆声。 “啊……” 亚丝娜发出小小叫声。底层的一大部分崩毁，无数的树木与湖水混在建材当中不断地落下，最后没入红色的云海里。那边应该是有着他们森林家园的地方附近。浮游城那烙印着二人两年来记忆的每个楼层，就像剥开薄膜般一层层慢慢地崩落。每散落一层，胸口就被哀悼的感情刺痛一次。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应该说是……象征性的表现吧。” 茅场的声音也相当平静。 “现在，设置在ARGUS总公司地下五楼的SAO用大型主机，正用上所有内存进行将档案完全删除的工作。再过十分钟左右这个世界就会完全消灭了。” “那里面的人呢……他们怎么样了” 亚丝娜呢喃道。 “不用担心。就在刚才——” 茅场动了一下右手后，持续看着被叫出来的窗口。 “还存活着的所有玩家，总共六千一百四十七人全部都完成登出了。” 这么说来，克莱因与艾基尔等在那个世界里的朋友，以及两年来成功存活下来的人们，全都平安回到现实世界里了。 “……死了的人呢我们两个也是曾经死掉的人，但还能待在这里，那是不是也能将之前死亡的四千人送回原来世界呢” 茅场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他将窗口消除之后，把双手插进口袋，然后开口说道： “生命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复原的东西。他们的意识再也回不来了。死者注定会消失，这个道理不论在哪个世界都一样。至于你们的话——是因为我最后还想跟你们说点话，才会特别创造出这些时间——另外，你”他指着叶迟“你的意识库好像有一层防火墙，所以就算是我也没办法轻易的删掉你的意识。” “如果中科院9所的成果就这么简单的被你破解了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叶迟悠然的说。 “话说……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并不像一个嗜杀之人啊……” 茅场苦笑一下“为什么吗——我也已经忘了很久了。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当我知道完全潜行环境系统的开发之后——不，应该说是从更早之前开始，我就是为了创造出那个城，那个超越现实世界所有框架与法规的世界而活。然后我在最后一刻，见到了能够超越我所创造出来的世界法则的东西…………” 茅场看了三个人一眼——都曾经见识过，甚至直接打破了程序限制的存在。 开始变强的风摇动着茅场的白衣与亚丝娜的头发。巨城已经有一半以上崩坏。拥有许多回忆的城镇——阿尔格特也已经分解并遭到峰峰相连的云层所吞噬。茅场继续开口说道： “我们从小时候开始就会不断地有许多梦想对吧我也忘了究竟是从几岁开始，自己就被这个空中浮游城堡的幻想给缠上了……那个幻想中的情境，不论经过多少时间都鲜明地留在我的脑海里。随着年纪增长，影像也越来越真实、越来越扩张。从地面上飞起，直接到那座城堡去……长久以来，那一直是我唯一的愿望。听我说，桐人。我仍然相信——在某个世界里，真的有那座城堡存在——” “少年的幻想……最后被你变成了现实……作为人来讲……你可真是纯粹啊……”叶迟半是讽刺半是感慨的说。 几人恢复了沉默。再度朝远方望去，发现连浮游城之外的部分也开始崩毁。可以看见原本一望无际的云海与红色天空，在遥远彼端被白光吞没而逐渐消失。光之侵蚀在四处发生，而且似乎慢慢往这里接近。 “差点忘记跟你们说……利文斯莱特，亚丝娜，还有桐人，恭喜你们完全攻略游戏。” 听了这句话，叶迟猛地抬头——而他则是以平稳的表情低头看着他们。 “那么——我也该走了。” 好像一阵风吹过。 然后，就这么突兀的，掉帧一样，他就消失在了原地。 他到底到哪里去了呢。难道是回到现实世界里了吗 “他？他可不是输不起的人啊……”叶迟喃喃自语。 崩毁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眼间，连最顶端都已经消失了。 之后，连夕阳和云彩都已经开始一块块的被擦除。 时间不多了。 桐人好像感觉到什么“我快该先走了……谁教我没有死掉呢？桐之谷和人，我的名字——” 他好像还有什么没说完，不过之后就被擦除了…… “看来还要有一段时间才能轮到我们这些‘死人’呢……”叶迟悄悄地攥住了亚丝娜的手。 轻轻地，覆盖住了她浅樱色的唇。 “之前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是叶迟，嗯现在应该已经18岁了，大概。” “结城明日奈，十七岁。” 结城明日奈——很好，这五个字该烙印在心底才是。 “等到回到那边……可要好好的聊聊啊……”叶迟眼角有些湿润。 “是啊……一定要……好好，好好的……聊一聊……” 两人紧紧的相拥。 是啊……不能够在这里聊的啊…… 有了约定……就一定，能够，再次回到那边的…… 天空中最后一丝红霞消失了。 —————————————————————————————— 东京，千代田区的医院—— 一间特护病房中。 病床上的少年，眼角流下一滴泪水。 —————————————————————————————— SAO篇完结了！ 撒花！ 非典型ALO篇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