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魔王大人也想交朋友
卡梅尔博士的败北是理所当然的事，而且是非常迅速的事，几乎是在净一念的那一声特异的喝号之后，悬在空中的哥雷姆就被那冲天而起的金光击落了。 巨大的机器人就像是陨石一样砸向地面，然后被突然出现的卓高拉布托住，免去了将里面的茜拉姆摔死的结果。 由于甘达拉的能力复活过来的卓高拉布，不仅实力大增，而且还获得了新的持有灵和超灵体——曾经参加过千年前通灵人激战的印第安男孩，拥有十万灵力的帕斯卡尔阿巴布，和由那持有灵组成的超巨大浮空超灵体，在空中呈投名状，让卓高拉布能够肆意在空中行走的空中都市马丘比丘。而作为赎罪，他特意让甘达拉的众人将自己的眼睛保持在失明，或者说是死去的状态，来体会失去感情的茜拉姆的痛苦。 重新获得生命和力量的卓高拉布毫不遮掩地展示了自己的灵魂，等待来自其他人的审判，然后—— 和卡梅尔博士的哥雷姆一起被一记天龙吼震晕了过去。 最终的结果是，卡梅尔博士在被天龙吼震晕过去再醒来以后，总算是在安娜的通灵术下回复了自我意识，并且为自己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向鲁德罗布、茜拉姆道歉；而虽然并没有说就这样和卓高拉布交朋友，但是卡梅尔博士也表示并不在追究卓高拉布杀死他这一件事——毕竟两人过去都不是什么好人，卓高拉布是杀人犯，而卡梅尔博士则是将鲁德罗布他们的母亲做成了这哥雷姆。而不同在于，卓高拉布已经悔改，正在努力，更发誓一定会对鲁德罗布兄妹负责，这样对于卡梅尔博士来说也算足够的忏罪了，不是么？ 至于那个强大的哥雷姆以及熟知应该怎么cao作的卡梅尔博士，当然是被踏张丘温泉乡的老板娘恐山安娜作为「打败叶王和其他敌人的筹码」，以及「温泉旅馆以后的看板游乐设施」没收扣押了起来。 “这还真是有趣的结果，看到很有趣的东西了呢。” 叶王微笑着说道。 “啊呜啊呜……” 这是在一间由帕契族经营的咖啡屋里，叶王正撇开了所有的手下，完全没有一个大BOSS的样子，静静地坐在那里喝着面前的咖啡。 “凭着自己的想法制作出甲缚式超灵体这种事并不是不存在，只要到了一定的地步，再稍微得到一点启发就能做到；但是，用完全的净之力制造超灵体，甚至连自身的外形都能改变这种事情已经可以说是惊世骇俗了吧。” “啊呜啊呜……” 在他对面，作为他聊天对象的，是之前将哥雷姆和卓高拉布一起击坠了的白发女孩。 “不过还真是少见呢，你居然会单独行动什么的，最近你们分开行动的时间是不是越来越长了？” 长发少年看着正努力对付着面前蛋糕的小念，意味深长地笑道。 “啊呜啊呜……” “……” “啊呜啊呜……” “……我说，就算是我也会生气的哦，被这样彻底地无视。” 叶王脸上的笑容绷不住了。 小念一直将她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的蛋糕上，完全没有在意叶王在说什么的样子……不，是的确没有在意叶王在说什么。 这种感觉，就算是叶王也是第一次体会到。 “不过，甘达拉吗……那些人是你的朋友？” 回想着之前出现，没有任何的交流就知道小念要做什么，默默地张开结界的甘达拉众人，叶王的语气中似乎带上了少许的羡慕。 “沙缇吗？大家都是朋友哦。” 白发女孩笑着，就像是在炫耀一样说道，嘴里的蛋糕喷了叶王一头一脸。 叶王无语地擦掉脸上的蛋糕屑，努力地将额头上的青筋抚了下去。 “难道说是在羡慕吗？因为你一个朋友都没有嘛。” “……” 不得不说，直言不讳的说话方式很容易激怒别人，尤其是这种笑着说出来的。 叶王感觉自己已经控制不住杀意了。 “要是说朋友的话，我也是有过的哦，虽然只有一个。” 在少年的眼前浮现的，是一个小小的影子。 老虎一般的斑纹，大大的眼睛，两条岔开的尾巴。 猫又，股宗。 麻仓叶童年时期曾经遇到过的猫又灵，拥有杀鬼程度的实力，包括现在麻仓叶的灵魂之剑，就是从猫又股宗的杀鬼脱胎而来的。 “现在每一次看到那把刀，对我来说都是一次折磨呢……” 实在是无法正视啊，那把名为「灵魂之剑」，却以「杀鬼」为骨的剑。 因为股宗，正是五百年前联合麻仓叶贤参加通灵人激战，将他杀死的「凶手」。 那双流着泪水的眼睛，和那在泪水之中当头劈下的巨大刀刃，至今无法忘记。 “所以你是被甩了吗？” 小念擦了擦脸上沾着的奶油，看着叶王十分直白地说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旁边有点胆战心惊地旁观着不敢插嘴的喵玉兽仿佛看到了叶王的心口被一道巨大的箭头贯穿。 “你果然很不懂斟酌词句呢。” 叶王没好气地转过头来怒笑道，熊熊烈火已经随着灵魂之火卷了起来，在后方战战兢兢时刻注意这边的帕契族祭司已经十分机智地逃了出去。 “啊，生气了。” 然而作为这一切始作俑者的白发女孩只是毫无紧张感地坐在位子上，看着近在咫尺的灵魂之火，从口袋里掏了两下，拿出—— 一袋棉花糖。 在所有人囧囧有神的注视中，白发女孩不动声色地用叉子串好几个棉花糖，放在了灵魂之火的附近烤了起来…… “……” 连叶王都不知道这时候自己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样的局面了，只能就这样让灵魂之火呆在那里。倒是喵玉兽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用尾巴轻轻一捂脸，转过身去表示不认识这人…… “果然火还是用来烧烤就好了，要是闹出火灾来的话就不好了呐……棉花糖烤过用饼干夹起来会很好吃的哦，你要不要尝尝看？” 白发女孩将烤化了的棉花糖用曲奇饼夹着从叉子上取下来，塞了一块到嘴里，又夹了一块递向叶王。 令人难堪的沉默大概持续了十多秒，然后灵魂之火就这样无声地消失，叶王再次落到了地上，默不作声地接过饼干放进嘴里。 经过烧烤的棉花糖被烤化了以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烫，而且因为火的热度被烤化了，里面的气体还受热膨胀了起来，所以入口更加绵软，糖分的味道也被更加地突出了出来，配合饼干的酥脆，比起一般的奶油夹心饼干要好吃不少，但是…… “……烤焦了啊这个。” 叶王有些嫌弃地边嚼边说。 “都怪你火气太大了。” 将最后几个棉花糖夹心饼干放进嘴里喀嚓喀嚓地嚼着，小念毫无惭色地将责任全部推到了叶王和灵魂之火的身上。 就算是拥有「特殊能力」，叶王依然无比的怀疑，白发女孩根本就是故意将唯一烤焦了的那一块递给他的…… “那么，你的愿望真的是建立一个通灵人王国吗？” 一边嚼着嘴里的饼干，白发女孩一边完全无视了「食不言」的美德开口问道， 叶王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脸上终于重新挂上了那副虚假的商业化笑容。 “那是当然，人类……” “然后呢？” 完全没有继续听叶王那一大堆的「人类愚蠢论」的意思，小念只是自顾自地将话题往后推进了，留下叶王僵硬的假笑，和跳动的青筋。 “这世界上可没有人会把「我要建立一个XXX的世界」作为「最终目标」的哦？会这样想，首先肯定是你想要在这样的世界里做点什么吧？” “……” 想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让叶王不由得呆住了。 想做什么呢？ 好像已经忘记了。 一千年，对于一个人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漫长，让他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最初想要的是什么了。 为什么会想要建立一个只有通灵人的世界？为什么会想要消灭人类？为什么哪怕是轮回一千年都不愿意放弃这样的想法？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的憎恨人类？ 忘记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甚至就连为什么会想要一个只有通灵人的国度，这个理由都有些不记得了。 不，并不是「不记得」，而是「不理解」了。 随着时间的沉淀，所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人对于之前自己做出的一些决定会感到疑惑和不理解。 叶王记得自己为什么想要建立一个只有通灵人的世界，那是因为他出生以来见识到了太多普通人类的愚蠢，又见识到了太多对于他的能力感到恐惧的「废柴」的渺小，所以他希望建立一个只有通灵人的世界——毕竟在这个世界，只要能看见灵就不是坏人。 然而，在这一千年之中，叶王所见到的，不只是人类的愚蠢和不可救药，更是通灵人与普通人没有多大分别的愚蠢和渺小。 强者轻视弱者，弱者嫉恨强者；拥有者欺凌无有者，无有者谋夺拥有者。不论有没有能力的人，都是一样的愚蠢而渺小。 那么，应该怎么做呢？ 忘记了。 剩下的就只有这个「建立通灵人王国」的野望，或者应该说是执念还在持续推着他走而已。 口中说着别人渺小，其实这样的自己又何尝不渺小呢？ 因此，忘记了最初的原因，自然也就无法理解这执念的理由。 到底是为什么呢？ “说起来，你好像对麻仓叶他们特别上心？难道说……” 看着陷入沉思的叶王，白发女孩歪了歪头问道。 其实就目前的种种行为来看，叶王对麻仓叶他们的行为何止是「上心」，简直就到了关怀的地步了——在麻仓叶出生时让麻仓家「好好照顾」，在麻仓叶参加通灵人激战的时候主动靠近，如果小念没猜错的话，之前在莉莉拉拉家门口遇到叶王，也是因为叶王暗中一路跟了过来的缘故，而且在帕契村入口处还扔了几个手下给麻仓叶他们当经验包，之后又对道莲劝诱，派人袭击道莲三人，甚至连之前哥雷姆袭击卓高拉布时他也从头看到尾……随时都保持着一个大魔王一般的强势反派立场，但是每一次都并没有下死手，包括派遣的手下也都是和当时的道莲、麻仓叶他们实力相仿程度的手下，包括每次相遇，明明应该是可以直接达成击杀的，但是却总是保持着一个「我虐你但不杀你」状态…… 简直就像是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麻仓叶一伙人一般，明明如果要关注的话，X－Laws和甘达拉才是更需要他关注的「对手」，然而看叶王的态度，似乎比起这两个神级通灵人，尤其其中还有一个人人都是神级的甘达拉，麻仓叶这一群在实力上和其他人比只不过是战五渣的小朋友更值得叶王关注。 “难道说……你喜欢男的？” “嘎嘣。” 可以明确地听见叶王手中咖啡杯的悲鸣。 “明明有萝莉贞德酱和御姐沙缇酱这两个更加强大也更加应该关注的目标，却并不关注而改去关注麻仓叶那几个男生，而且最关注的还是已经有未婚妻安娜的麻仓叶……啊，说起来之前听说你在帕契村入口截住过安娜还被扇了一耳光吧？难道说你比较喜欢NTR？被扇是因为向情敌挑衅作死？” 看着叶王那毫不变化但是明显僵住了的笑容，小念仿佛自己触及到了真相一样捏着下巴，一副「真相永远只有一个」的样子装模作样地推理道。 叶王将手抬起又落下，张了张嘴又闭上，半晌，无奈地抬起双手比划了一个虚抱的动作。 “……你的脑洞有这么大。” 喵玉兽的神经直到跟着小念离开还是没有成功转过来。 和那个叶王这样没大没小地说话，这倒是已经是对于喵玉兽来说司空见惯了的，毕竟它也很了解，以小念和未九的个性，什么时候看她们对别人客客气气的才该感到惊悚。 但是，令喵玉兽惊讶的是叶王。 明明中途好几次都已经开始要掀桌了，但是却意外地都忍了下来，这和他之前一直保持着的大魔王一般的姿态完全不一样。 小念问的问题，叶王都没有怎么回答，但是却也让喵玉兽感到疑惑。 叶王到底是为了什么，会想要建立一个只有通灵人的世界？ “小念……为什么不阻止叶王呢？” 喵玉兽疑惑地问道。 它依然无法理解，沙缇是因为作为中立势力所以不会出手阻止叶王，但是小念却并不是中立，为什么会决定不阻止叶王？ “唔？因为，我也想不出为什么要阻止他啊。” 白发女孩愣了一下，稍微思考了一会，笑着说道。 “哎？为什么？他的愿望会杀了很多人不是吗？” “唔……那我要反过来问你了，喵玉兽……你觉得，如果变成通灵王，强行随时修改所有人的人格、记忆，让人们在没有任何「自愿」的情况下，实现一个平安喜乐的世界，这样好吗？不好吗？” “……” 喵玉兽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问题。 按照主观来说，如果记忆和人格被换掉了，那么就相当于是死了，这样的世界，对于「现在」来说，也的确是没有血的集体死亡。 但是，如果是成为通灵王的话，能够在没有人感到痛苦的情况下做到也是真的，而建立起了这样的世界，并且对这个世界赋予「和平」的规则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会永远和平也是真的。 那么，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呢？其实这就像是安乐死是否合理一样，并不是人类自身能够得出一个真正能够说服所有人的答案的问题。 同理，叶王在成为通灵王以后，就拥有了一口气改变世界的能力，那么按照他的意愿改变世界，可不可以呢？按照他的想法建造一个只有通灵人的美好世界，可不可以呢？ 当然可以吧？ 所以不知道为什么要阻止他，不论是小念，还是未九，亦或是沙缇，甚至—— 麻仓叶。 麻仓叶想阻止的并不是叶王成为通灵王，而是想要阻止叶王在思想变得平和以前就去改变世界——如果是那样的话，思想没有变得平静，就只会因为主观的想法而变得偏颇，从而导致更加糟糕的情况发生，这才是大家不希望见到的。 “可是……千年的时间都没有改变的思想，凭这么短的时间……” “做得到哦，只要找对了方法。” 小念笑得眯起了眼睛。 这个时代很无聊。 “叶王的想法和情绪……只要有能够与他匹敌，又能够和他心平气和聊天的人出现，就可以很轻松地矫正过来哦。” 但是所幸的是，在无聊的时代，也有并不无聊的有趣的事可以做。 “我一开始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要——和所有的通灵人做朋友。” === 作者语：终于憋出一章了……接下来加速吧，把一些没必要的剧情跳过去，让未九和道莲他们打一场，引出「元素」以后就向追逐战发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