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大管事提议
为了加大零件产量,三娃把大憨叫过来打下手。 说是打下手,可整个流程都是大憨一个人cao作。 这方面莫杵榆帮不上,就和荇菜去制砖,不曾想,莫广柱也来帮忙了。 “这种泥砖烧出来脆是脆了点,却更能扛风吹雨打,砌墙倒是不错。” 莫杵榆道:“就是用来围院子的。” 莫广柱思索道:“这附近黄粘土不好弄,得卖,还有石灰、糯米,想要外墙坚固必需要这个配比,又是笔不小的花销啊。” 能就地取材当然好,没有的只能请人驮运,花销自然大。 孙大管事给他们的材料只有石木,当然这已经解决了九成问题! “这点爹放心,三娃得老神仙点化,习得一门冶炼技艺,今儿已经和大管事说开了。”说完,莫杵榆感觉自己也有点神棍化了! “哦,傍晚你们说的就是那事啊。”莫广柱一直在工地,直至天黑才回去,只听说了情况,不清楚具体。 莫杵榆当即把事情一说,莫广柱在这方面没什么远见,只道:“一贯五的铜卖十贯,这工艺想必不简单啊!难怪动用几十户,每户只加工一种,确实可以极快的精益求精,不过爹有些不放心,大管事所求的只怕并非钱财!” 莫杵榆摇头:“不求财是利益不够大,当大到他能砸钱另辟蹊径时,他在我们这里求的只有财。” 莫广柱意外的看了眼大儿,追问:“老神仙这都算到了?” 莫杵榆无语,半响点头:“嗯。” …… 翌日大早,孙大管事就让人送来了许多破旧铜器。 这真是送,但只有这一批,往后的需要他们掏钱购买。 莫杵榆翻了翻,没见什么像样的古董,都是做工很粗糙的盆啊,壶啊,连个像样的灯盏都没有。 三娃小手一挥,让大憨全溶了。 继而他还不满道:“明明用铜钱就好。” 可不是他烧钱烧上瘾,这年月铜价比铜钱还要贵一点,因此私下溶钱是屡禁不止。 不过也因此激发了许多人的坏心眼,会用别的金属参合进去。 但这可就便宜了三娃! 因为熔点不一,三娃很轻易的提炼出数种金属,比重最大的是铁,不过其中还有少许的铝。 “这烨国还有能人制铝啊。”莫杵榆有些意外。 “天然铝合金罢了。”三娃倒是不意外,没有那才是意外! 古代很多金属制品,可以说都是各种合金,单一纯金属占比反而极少。 因此某些特殊的金属制品,只有用某地的矿才能生产出来,别的地方造出来的效果,最明显的就是色差。 眼下的铜器,有黄铜的,白铜的,青铜,除了铜,还包含铅、锡、锰、镍、铁、硅等等,居然还有银子! 看到银子,莫杵榆想起许氏的银珠子还被他藏着。 从他枕头下把银珠子翻出来,继而交给许氏。 许氏看到银珠子很是发蒙,半响才接过道:“这是娘及笄时,你外婆赠于娘的,原是让娘打件耳饰,娘一直不舍就留了下来……” 听许氏的絮絮叨叨,莫杵榆才知道她不是没娘家可依靠,而是不知娘家人身在何方! 她是落难来此的,其实整个河口村多数都是落难,因孙家建庄,需要人手,他们碰巧乞讨到附近,得知消息便赶来投奔,以此定居下来。 许氏婆家没有定居,选择一路南下投奔亲戚,但又因家底不算厚,养不活太多人,就把能嫁的嫁了,换点盘缠继续上路。 其实就是卖女儿,价格还不低,不然也轮不到老莫家。 毕竟他们可是匠人世家,莫广柱十三岁在孙庄干活,近二十岁时已经攒了十两银子,正好换了许氏这么个虽不知书,却很达理的老婆。 “谢谢你啊,榆儿!”许氏感激道。 莫杵榆不会安慰,就称有事离开了,独留许氏神伤了好一会,才笑着藏好了银珠子,继续做针线活。 …… 邬启泰的煤船可算来了,但是工人却少了! 其实之前帮他的也就四十来户,百多人,河口村可有上百户,五百人,但能干活的也就两三百,而如今加工零件的占了大半,剩下的五六十人明显不够。 他若手头宽裕,自然不急,但他缺钱啊,急于变现好再去拉一船煤。 莫杵榆就道:“不急,附近邻村也有不少人,眼下秋收已过,他们正愁没地方挣钱过个好年,但前提是你得把作坊做起来,不用太负责,搭建几个棚子就可以了,就是这地得找孙大管事租。” “租!” 邬启泰当然想买,毕竟一本万利嘛,但他手头上没钱,又不可能回去开,那边也是需要买地的,而且他一开起来,很快就有一堆同行尾随,竞争会变得异常的惨烈,不入河口村,巨野吃不下,他还可以顺着水路卖到很多地方。 租地很符合他的现况,当即同意道:“好,就听小郎君的。” 莫杵榆没有带他去见孙大管事,而是先去了一趟贾亥家。 贾亥这段时间天天烧煤炉,把从莫杵榆这里赚到的钱,全投入了进去,可算烧了一批交付给了华章海。 只是很明显,数目还不够啊,因为邬启泰也需要啊。 所以他的作坊计划,也要展开了。 三人一番商议,才去找了孙大管事。 “你们要租地!”孙大管事得知三人来意,琢磨了片刻道:“先说哪一块?” “村西。” “五丈河渡口边上。” 贾亥和邬启泰同时说道。 孙大管事皱眉。 莫杵榆道:“不必,贾叔的作坊不论原料供应还是商品运输,目前多是走陆路,可以设在村南,邬员外只要近水即可,但不必大江大河,村南渠道足够满足。” 听到莫杵榆的提议,孙大管事才松懈眉头道:“榆哥所言不错,我所能租给你们的也只有村南那块地,位于南林西侧,距离五丈渡口三里地,远是远了点,但不阻碍渡口。” 若是之前,这渡口挡了就挡了,也只是一些行人马车过河用,犯不着留多大空间。 现在不同。 怀表也罢,时钟要贩卖出去,必须走水路才能划算,一船运它几千个,至少能给他省下上百贯。 加上邬启泰的煤和贾亥的煤炉,满足了巨野后都得走水路运输,往后没少船只停泊,那么渡口就要变成码头了,而码头前可不能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建筑挡路。 两人都是有求于人,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当即在孙大管事亲自带领下,去村南选址了。 一切确定完毕,签好文书,由莫杵榆做担保,免租三月,之后的全年租金可拖欠半年,到明年下半年才需付清。 敲定此事后,孙大管事又让莫杵榆尽快生产一批怀表出来,这才离去。 孙庄的人一走,邬启泰就道:“这水渠目前够,但往后呢?” “阔啊。”莫杵榆说得倒是轻松。 邬启泰唯有苦笑。 “放心,往后不是你一人花俏,贾叔你也需要付,以后来这里租地开作坊的都要如此,水渠是大家的命脉,每年都要有一笔资金投入修整。 如此平摊,邬启泰倒是没异议了。 贾亥从头到尾就没异议,一个劲点头称是。 两人随后开始招工,一个招邻村,一个招亲朋。 运煤队很快融入了村西的风景线中。 贾亥的大窑洞也在村西拔地而起。 他们的规模都没有搞太大,地也是各自租了一亩,地租是产值的两倍。 也就是这一亩地原先能生产多少粮食,粮食能卖几钱,他们要翻倍给。 如此,这一亩地一年租金要三四贯。 这点,邬启泰一算,两个月就能挣回来。 贾亥的看他产量了。 牵完头的第二天,杨仝就找到了莫杵榆,他也希望租块地,希望榆哥帮忙牵头。 “你缝纫机做出来了?”莫杵榆问。 “诶,这段时间回去就倒腾,可算做出来了,榆哥要不要看看?” 莫杵榆点头,去了一趟杨仝家,看到还很粗糙的缝纫机,不免一笑。 倒不是嘲笑,毕竟跟现世的缝纫机相比,这木架子的确很粗糙。 他上前检查了部件,发现这王铁匠的做工的确不错,没有随便应付。 见已挂上线头,他便试了试,发现稳固也没问题,就是有些卡顿,不过踩顺了,匀速下较为流畅,忽快忽慢才会有卡顿。 这就需要人跟器械磨合一下了,不是一下就能上手的。 “可以,等会我带你找大管事,另外跟王铁匠说好啊,不然他产量跟不上,你也做不了。” 杨仝忙道:“已经说了,他说钱到位就没问题。” 莫杵榆点头,就让杨仝扛着缝纫机去找大管事。 “你还真多事!” 大管事一早见两人,不由哭笑不得。 但见杨仝演示缝纫机后,他眼睛都瞪大了! “你教的?”大管事看着莫杵榆。 莫杵榆这次没摇头,点头道:“算是。” 大管事苦笑,继而道:“贾亥隔壁那块地如何。” 莫杵榆摇头:“离火太近,河渠对面吧。” 大管事琢磨片刻,点头道:“也好,这次我就不去了,交给李勿。” 李勿很快过来,带着杨仝去村南了。 莫杵榆也要离开,大管事突然叫住他。 “大管事还有何事?” 大管事怔怔的看了莫杵榆半响,忽然问道:“可知为何此地没有里正?”
莫杵榆摇头故作不知。 大管事笑道:“其实有没有都无碍,河口不同于其余乡野有乡绅,这里除了孙家没人能镇得住,但孙家的里正已有不少,再让孙家人做恐招人极恨,故而没设立,如今我想设一个。” “我?”莫杵榆皱眉问。 大管事点头:“你无须担心事多,大小事务依然交给孙庄,只是这牵头的事,我看不会到此为止,再有此类事你选好址,让李勿送我这过目即可。” 莫杵榆思索良久,点头道:“不弃我年幼,我便做。” 大管事笑道:“如今谁还敢小视榆哥你啊!” 莫杵榆变化很大,却没给人一种唐突之感,很有一种经历绝境之后的觉悟。 因为他的关系河口村民日子改善了不少,他完全有这资格。 再说,还有三娃铺垫了一年的老神仙呢! 世间有高人,如神阙! 普通人不知神阙,而知的人,只觉神阙无所不能。 有神阙路经河口,点化榆哥,被少数人给认定了,其一便是孙大管事。 在他看来这就是神阙的弟子,与他交好,有利无害,这不,当天傍晚,五个崭新的怀表就出现在他书房里。 拿起一个个揣摩,孙大管事是爱不释手啊! 一旁亲信道:“此物我也觉价值非凡,必受京师贵胄所喜爱,可大管事何不……” 大管事突然冷冷的斜了亲信一眼,吓得他不敢说出后话。 大管事把玩着怀表道:“我知你胆子还大不到逼问制法的地步,只是觉为何多花七贯,哪怕是压倒六贯榆哥也能同意,却不知,我转手二三十贯,多的是人抢,表盖挂包做精细些,甚至能卖上百贯,大头我已占尽,不让利,你真以为他不能卖给别人!” “大管事教训的是,是小的浅薄了!” “还不去将匠人请来。” “可已入夜……” “入夜就不能做了?把灯明亮了,今夜必须完工,明日一早我就要带走。” “小的这就去。” 各种上好木料与皮革大管事早已准备好,就等人按寸尺现做。 孙大管事也没闲着,将怀表使用方法书写详细,随后又抄录了四张。 翌日起来,发现表盖和挂包都已经做好。 表盖只是用上好木材细磨,连漆也没刷,也没雕工,显得十分朴实与低调。 “若再给些时日,我可将表盖镂空,配上梅兰竹菊更显雅致。”雕刻师傅道。 “不,这就好,你这些技艺稍后有的是地方施展,就怕你忙不过来。” 孙大管事将五个装有成品怀表的挂包,分装在五个锦盒中,乘坐马车直奔济州府。 寒露已过,霜降将临,霜降后就是立冬,天气越来越冷。 莫家大大小小都换上了新衣。 新的纯麻织物虽不柔软,胜在肤触温余,只需内外两件即可抵御这边天气。 为了不弄脏新衣服,莠儿是格外小心翼翼。 即便莫杵榆让许氏做了袖笼和围裙,且是耐脏的深蓝色,但那也是新的啊,莠儿不舍弄脏,为此又把破衣服披在外面。 “客人看了笑话。”莫杵榆道。 莠儿嬉笑道:“回头俺上小摊就脱。” 莫杵榆也就由她了。 许氏倒是愁眉苦脸道:“赶上了秋季,可赶不上冬季了,回头得请人多做几套厚衣裳。” 许氏一个人为九个人做衣服,能在秋末赶出来已属不易。 莫杵榆道:“娘要舍不得花钱,我等会把杨叔刚做好的缝纫机给你搬来。” “缝纫机?那是何物?”许氏不仅。 “缝衣服用的。” 莫杵榆没有过多解释,忙完了鱼汤,这才去了一趟杨仝家。 杨仝媳妇早用上缝纫机了,但却没声张,他家也没什么好衣物,杨仝在莫杵榆这里挣了点工钱,她就忙着给家里置办过冬的衣裳被褥,他家六口人,也够忙活挺久了。 杨仝的缝纫机目前就两台,试手那台最老的他妻子用着,另一台就是给孙大管事展示的成品,目前还在制作第三台,不过白天要在莫杵榆那上工,只有晚上一两个时辰做,没这么快。 莫杵榆说明来意,杨仝直接将成品送给他。 莫杵榆也不拒绝,就当学费了。 杨仝为人并不好爽,也就对榆哥如此,其余人没个一两贯啊,休想。 另一方面,莫广柱可是回来了。 不巴结好榆哥,他转头让自己爹做,那自己还吃啥? 不怕榆哥有需求,就怕你给啥他都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