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大明财相
“皇庄皇店烂了,御马监所辖的草牧场也烂了。”朱由校坐在宝座上,盯着手里那封奏疏,语气不善道:“过去的内廷算是烂到根子上了,这批内廷硕鼠不全杀了,朕难消心头之怒!”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御马监监督太监王承恩脑袋低垂,不敢多言的站在原处,他们皆能感受到皇爷的怒。 “王承恩!” “奴婢在。” 朱由校撂下手中奏疏,看向作揖行礼的王承恩,“派人去告诉方正化,被逮捕的那批硕鼠,给朕从快押进京城,移交到诏狱,着留京锦衣卫审讯,他领的西缉事厂,从快清查北直隶境的草牧场。” “奴婢遵旨。” 王承恩忙低首应道。 贪腐真是无处不在! 朱由校的心情很复杂,内廷清查到现在,涉足到的层面越多,查出的问题就越大,就北直隶境的皇庄皇店、草牧场,被查出了多少硕鼠出来,而这些硕鼠在北直隶各地,又与多少地头蛇狼狈为jian。 朱由校就在想啊,北直隶以外的地界,跟内廷内帑相关的领域,需缴纳进内承运库的诸税银,特别是东南诸省境内,又有多少被上下其手了? 这根本就不敢细想下去。 内廷都成这副模样了,那么外朝和地方,又是怎样的模样? “山东、河南、北直隶境的地亩草折色,御马监整理的如何了?”朱由校眉头微蹙,继续询问道。 “还在盘查着。” 王承恩心下一紧,额头开始冒出细汗,“就时下掌握的那些,恐山东、河南、北直隶境的地亩草折色,存迎…” “那就继续查。” 朱由校摆手打断道:“朕要详细的情况,不掺杂任何水分,真就是真,假就是假,盘查清楚后就呈奏疏至御前。” “奴婢遵旨。” 王承恩不敢迟疑道,然心底却生出惧意,只怕涉及的地亩草折色盘查完,地方将有一批若脑袋,毕竟该部分的折色,御马监没有实际催征,而是由各地有司官府进行催征。 “王体乾,内廷定的养廉银新制,司礼监草拟的如何了?”在王承恩思虑之际,朱由校看向王体乾道。 “禀皇爷,已初步草拟出来。” 王体乾忙作揖道:“按皇爷的旨意,内廷各品阶的群体,除了每月所发本银,将额外发一笔养廉银,眼下司礼监在盘算这笔开支,待详细开支明确,司礼监就一并呈递御前。” “尽快着办。” 朱由校语气平淡道:“在内廷当差不易,该给的银子要给足,不过养廉银既然领了,谁要敢再违背宫规,那就没别的可了。” 贪腐是杜绝不聊,只要有权力的地方,就必然存在该现象。 内廷跟别的地方不同,一味地采取高压政策不行,要恩威并施才行,不然是要出大问题的。 内廷的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掌事的太监群体要笼络好,中低层宦官群体也要笼络好,甚至是宫女也一样。 想要叫马儿跑,就要勤喂草才行,希望要给,利益要给,光有权,而无财,时间久了,内廷就会滋生隐患。 当然在内廷暂行养廉银新制,同样有朱由校的政治谋划。 大明官场的灰色收入太多了,这跟明初所定低俸禄有关,这使得不少人迫于现实,迫于生计,慢慢的开始上下其手,从偷摸,到贪,做出这种行为举止后,再想收手就不可能了。 朱由校清楚贪腐是杜绝不聊。 即便在大明官场逐步推行养廉银新制,该去贪的人依旧会贪,不过到那时候抓贪腐,搞肃贪,朝廷就师出有名了,即便杀再多的贪官污吏,那也没人敢非议此事,谁要非议,谁想整事,那屁股一定是歪的! 贪腐就像人体内的癌变,你不控制就影响别的,你敢有丝毫懈怠那就反弹,所以反腐倡廉要时刻牢抓,发现一批就杀一批,你有本事藏匿的很好,那就祈祷一直不被查出,只要查出,必严惩! 这就是朱由校对肃贪的态度,不过一切都要慢慢开展,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皇爷,杨嗣昌几人求见。” 王承恩离开没多久,殿外走进一名宦官,恭敬的作揖行礼道:“北直隶境诸兵备道的情况,他们已初步……” “宣。” 朱由校出言打断道,随后拿起一封奏疏,对王体乾道:“亲自跑一趟,把这份内阁呈递的会推户部尚书奏疏,派去内阁。” “奴婢遵旨。” 王体乾忙双手接过,不过心里却生出疑惑,内阁呈递御前的会推奏疏,明明有两份,为何只有涉及户部会推的? 那场别有用意的廷推,在吵闹中落下帷幕,会推的吏部、户部尚书人选,也经内阁拟定奏疏呈递御前,不少人都眼巴巴的等着。 内阁。 “虞臣兄,你觉得吏部、户部尚书人选,陛下会圈选何人?”刘一心底有些紧张,看向韩道:“眼下一点消息都没有,本辅这心底多少有些担忧。” “次辅是怕陛下置之不理?” 韩眉头微挑,“那场廷推在朝引起不少瞩目,此前锦衣卫在西市杀那么多人,至今这股舆情都还没有结束,如若陛下真对这次会推置之不理,只怕朝局会陷进新的混乱。” “本辅也是这样想的。”
刘一点点头道:“好在这场廷推都按预想进行,孙如游他们举荐的那些人,无论是资质,还是名望,都不如我等举荐的那批,要是陛下圈选之人,并非我等事先所想,那科道的御史言官,就要呈递弹劾奏疏了。” “希望一切顺利吧。” 韩神情有些复杂,双眼微眯道:“那些人还是太急了,眼下的朝局这般乱,恐就算真有人坐上那两个位置,今后啊,不知该有怎样的风波,在等着我等呢。” “事情到这一步,这些也没用。” 刘一皱眉道:“好在进卿公的回信,不似先前那般坚决了,要是进卿公愿意进京为官,那朝局就能安稳下来了。” 讲到这里,刘一多了几分轻松。 韩沉默不言,不知为何,此刻他的心底多了几分忐忑。 “刘阁老,韩阁老。” 一名中书舍人匆匆走进,见到二人就作揖道:“元辅请两位阁老过去,司礼监送来陛下圈选户部尚书人选。” 嗯? 刘一、韩闻言露出各异神情,怎么只有户部尚书的人选,吏部尚书的呢? 为了能吸引到足够的注意,包括内部的部分分歧和利益置换,周嘉谟这个吏部尚书,虽是退出了,但对这个位置,那东林党是志在必得的。 “陛下圈选的户部尚书是何人?” 刘一生出警觉,看向那中书舍壤:“可是排名靠前的几位?” “不是。” 中书舍人忙摇头道:“是排名末位的毕自严。” “!!!” 刘一、韩脸色微变,对这种情况他们没有料想到,为何子圈选的户部尚书,不是靠前的几位,反而是排在最末的毕自严? 这不在他们的预想之内啊。 时任太仆寺卿的毕自严,尽管私下跟一些东林党人交好,但对多数东林党人来,却从没有将其视为己派。 大明的官员也好,读书人也罢,谁私底下没有点交情?同窗,同年,座师,恩师这些关系,倘若那般笼统的进行划分,就没有一个是干净的了。 在乾清宫处理要务的朱由校此刻并不知道,他圈选的内阁呈递御前的户部尚书人选,在朝引起不的轰动。 谁都没有想到处在相对边缘地带的毕自严,竟被圈选为新一任户部尚书,尽管其属京卿之列,东林党没有料到,齐楚浙党等派也没料到,甚至其他朝臣也都没想到,而当事人毕自严甚至都不知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