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死斗(一)
“谢谢你,真的。刚刚的事算我柳洞箫欠你一个人情。”柳洞箫走到月空灭面前,但她声音听起来有些发虚,好像不是那么真心实意。 在朱雀派三人火急火燎的走后,场上的人开始散了,在大家都不太注意的时间,她小声的向月空灭道了谢。 月空灭的脸又回归了那种慵懒的表情。她面对柳洞箫的道谢没什么反应,混在兽族的人群中,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柳洞箫一人在原地尴尬。 “首席,这个人也太傲气了吧,亏我刚刚还挺感激她的。”有注意到这边动静的同僚立刻吐槽。 但柳洞箫却摇摇头:“披着人皮的怪物吗?哼,真是有意思……” “主席你的意思是?” “不要多想,不要去探究,不然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柳洞箫用手里的折扇敲了一下同僚的脑袋。 柳洞箫的告诫让那人缩了缩头:“堂姐说的是,小弟谨记。” ———————————————————————————————— 李清凤催促后萧北墙马上和竹潺潺打了个招呼,靠近观察后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决定先回朱雀台,再找寻李清凤那异常感觉的线索。 在路上,萧北墙被夏凝雪背着在空中飞行,竹潺潺则伴其左右。萧北墙趁机观察着竹潺潺。 竹潺潺也是个大美女,这个“大”不仅是用来修饰“美”,还是来形容她的身段的。 或许是因为种族的原因,竹潺潺也比一般的人类女性高不少。她穿着学院统一发放的宽大道袍,在迎风飞翔时,风力会将袍子吹得贴身。竹潺潺凹凸有致的的身段会凸显出来。 萧北墙用余光瞟着,试图找出更多细节,但身下的夏凝雪抖了抖肩,打断了他小心翼翼的窥视。 “师弟,你能和我说说师父现在在哪吗?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呃,咳。师父她现在正在一座隐蔽的仙岛上疗伤,据她说是找到了能治好身体的重塑rou身之术。师父也是在那座岛上找到的我。她说她捡我时,我身边就放着那重塑rou身之术的玉简。至于师父回来的日期,我实在不知。”萧北墙编起谎话来一出溜。 “哦,那这也是师父的机缘啊!真是太好了!小师弟,你有所不知,自我记事起,师父她就饱受病体的折磨,如今终于有机会能摆脱病痛了,我真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夏凝雪用手抹了抹眼睛,她话锋一转,又说道羽毛上的事去了: “今天真是好事多多,不过小师弟,你也别太怪我mama了,她对你的确是粗鲁,但她也是关心则乱。” “那她也不能抢了羽毛不还我啊。”萧北墙愤愤不平。 “确实,那下次找她讨要时我和你一起去。不过话说回来,师父给你的那羽毛看着很嫩啊,像是新长出来的。这么说来,你已经见过师父的兽身了?” “兽身是什么?” “啊,这个师父没和你说吗?兽身就是兽族在修炼到一定境界后,可以变化成兽体,各方面能力都能提升。” “我没看过师父变化兽身的样子,师姐你们可以变吗?” “我不行,可能是因为我是人兽混血吧,做不到完全兽化,但你大师姐可以,她可厉害了呢!通常的兽族只有到元婴境才能完全兽化,你大师姐现在结丹境就可以了。” “哦。”萧北墙来了好奇:“那大师姐能变化给我看一下吗?” 竹潺潺完全是把他这小师弟但孩子来看待了,便温柔的到:“好啊,给你看看也无妨,但现在不太方便,等到了朱雀台的院子里,我便化给你看。” 说话之间三人就到了院子里。大师姐果然履行约定。“嗷呜。”一声,便化作浑身雪白的大狼,说是大狼,但也没有遮天蔽日的那种感觉。躺下的化大概是两张双人床的大小。 “我,我能摸摸看吗?”萧北墙看着竹潺潺温软的皮毛,询问道。 “这不太好吧……” “当然可以啦。” “唉?”夏凝雪瞪大了眼睛。 竹潺潺用美丽的蓝色眼眸诧异的看着夏凝雪:“为什么不行?你不也经常摸吗?” “那小师弟是男子啊,怎么能……” “小师弟才14岁,师妹你很在意吗?” 夏凝雪突然想到今日扑倒萧北墙时,他那个地方确实突起了,便涨红了脸:“随便你啦,你,你开心就好。” 竹潺潺眨巴眨巴眼,偏偏脑袋,想不明白:“呜~,既然你不介意,那小师弟,来吧。” 萧北墙早就忍不住了,抱着狼的额头,将全身埋入厚实绒绒的皮毛发中:“呜哇,好舒服。” “嘿,你和小雪一个样,她小的时候也喜欢这样子。那时候的小雪,见到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抱抱。” “咳咳咳~”夏凝雪红了脸,她最近怎么老是脸红啊? 等萧北墙抱够了,竹潺潺便打着哈切进了里屋,说是要休息。 等她进了屋子,萧北墙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不见。他一脸严肃问夏凝雪:“二师姐,大师姐她的左腿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走路颠簸?受了什么伤?怎么到现在还没好?” 谈起竹潺潺的腿伤,夏凝雪眼神又变得哀愁,她大致讲了一下她所知道的事情的经过。 萧北墙听了找不出什么线索,李清凤听了倒是火冒三丈:“什么狗屎,小竹突破根本不需要埋骨圣地,她可是王族血统!还有什么伤能治个几年的。乌鸢驯和学院的那帮老师都是吃干饭的吗?” “小师弟,你怎么了,热吗?你怎么在浑身冒热汗?” “哈哈,没事没事。”萧北墙一边打哈哈一边安慰李清凤:“我觉得二师姐估计是不想麻烦别人,她最信任的就是你,肯定是想等你回来后再做打算。” 这话一下给李清凤干沉默了,她只能长叹一声:“唉,真的是……没办法啊。这之后肯定有人在捣鬼。我心焦急,如炉中木炭,北墙,这之后只能靠你了。” “嗯。”萧北墙应承下来,却发现夏凝雪在对着个火红剔透的玉牌捣鼓:“师姐,你在干什么?” “这是朱雀台的禁制防卫咒文的管理符,我得把小师弟你的身份录入进去,不然到时候这禁制可能会攻击你。但现在这个好像出了点问题,你等等啊。” 萧北墙看着夏凝雪在那嘀咕:“真奇怪啊,明明上次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师姐,你上一次用这个东西录入新人是什么时候?” “……没有,一次都没有过。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再等一下,马上,马上就好。” 李清凤看不下去了,指挥萧北墙说话:“能让我试一下吗?师姐?我突然想起来了,师父和我提过几次这个东西的原理。” “额,你试试也行。” 萧北墙接过玉牌,三下五除二就弄好了,当然,这也是有李清凤的指导。 “真的弄好了,你是怎么做到的,能教教我……诶,小师弟,你要去哪?” “师姐,我在朱雀台里随便转转,不用担心我。” 萧北墙把玉牌甩给夏凝雪,焦急的跑进了院子里。 夏凝雪一愣,以为萧北墙是有三急:“小师弟,那个厕所在最里面。”可萧北墙已经跑得没影了,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萧北墙在朱雀台大致走了一圈,发现各个院子都被打扫的纤尘不染。朱雀台里没有仆人或侍从,大师姐这几年又行动不便,这些应该都是二师姐一个人做的。 打扫院子,整理器具,擦洗檐角。这朱雀台每一个角落都有夏凝雪劳作过的痕迹。 竹潺潺负伤这几年,她几乎是一个人在管理这偌大的朱雀台。 萧北墙沿着墙壁慢走,仔细观察着砖石下埋藏设立着禁制咒文的线条。上千字的火红符号连成一片,覆盖到这院子里的每一条砖缝,屋脊。 而且它们是流动的,像奔涌的火焰洪流,是燃烧的巨蟒,盘绕在这些院子的壁垣上。 无声的燃烧,无声的守护这间屋子。 但这条河流居然被截断了,萧北墙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断流处。李清凤也是面色凝重。 他听从李清凤的指示,小心的翻开石砖,取出了一点侵蚀咒文的材料,仔细的辨认着。 恶臭的味道提醒着他,这是腐烂的rou。 入侵者用一点点堆积的腐rou,侵蚀了咒文的脉络,让奔涌的河流在此变道,分散,最终消散于虚无。 而它截断的位置,正好就位于竹潺潺的房前。 李清凤沉默着,但透过灵魂的连接萧北墙能感受到她冲天的怒火。 有jian人趁她不在,恶意谋害她的爱徒。 必须要揪出那个藏在幕后的人,如果有同谋,那也绝不放过。 可要怎么做才好呢? 萧北墙正在竹潺潺门前打转,想寻找能指出幕后主使的线索。以及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人破坏了禁制,他是怎么让竹潺潺的伤口一直不愈合的呢?仅仅让伤口不愈合又有什么用呢? 突然一阵“嗡嗡嗡”的声音传来,萧北墙手疾眼快一巴掌拍下来。是一只吸满了血的蚊子!这里怎么会有蚊子? 而且,萧北墙将鼻子凑到手掌上已经干涸的血迹闻了闻,一股不属于活人的腐臭味差点没让他吐出来。和刚刚的是同一种味道。
不妙,非常的不妙。 一个非常令人作呕的名字在李清凤心头浮现:“人族至上主义同盟”。 “那是什么组织?”萧北墙问道。 “这个组织的核心理念就是人族至上,他们认为所有的兽族都应该成为人族的奴隶。” “那和刚刚的腐rou气息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他们常用的把戏!这个世界的修士的血rou是有灵性的,通过将自己的骨血和兽族尸体混合。再注入到鲜活的rou体里,只要量够多,再配合上咒印和精神攻击类的咒法,就能永久的奴役他人。这是绝对的禁术,是最邪恶和为人不齿的。只有渣滓中的渣滓才会用到无耻法术。” “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李清凤盛怒时的声音反而越发沉稳:“此事不宜再拖,也不知道小竹身上的咒术进行到哪一步了,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嗯,那我去找二师姐商讨对策。” 在大厅内,萧北墙将自己的发现和手上的血迹给夏凝雪看了之后,夏凝雪也是又惊又怒又自责。 “都怪我,是我太大意了。我这就去告诉乌院长,让他去寻医问药,再寻找线索,诛杀恶人。”夏凝雪眼角噙着泪花。 “二师姐,请等一下,此事不可急。有人能悄无声息的渗透进朱雀台,说不定学院内有人早就被收买了,急躁求与外人可能会打草惊蛇。” “你的意思是?” “和腐血有关的咒术都是见不得光的,深夜必是大师姐的发病期,我们去看看师姐的病况,再看看能不能修复师姐房间内的禁制。” 夏凝雪只觉得刚来的这个小师弟可靠的很,先是查清了真相,又说要去修禁制,他怎么会修师父所设置的禁制?难道他是天才中的天才,才筑基就能修复半步尊者设置的禁制? 可能正是如此师父才会看中他。并把他送到我和师姐身边吧。夏凝雪心想。不知为何,她实在不想把小师弟想的很坏,可能因为刚刚和自己对话时,那焦急和愤怒的眼神不像假的。但真要说起来,他们也才认识一天。 夏凝雪摇摇头,把心里繁杂的猜测压下去,目前最重要的是救竹潺潺。 是夜,在一片漆黑的夜色里,萧北墙和夏凝雪来到了竹潺潺的房门前,推开房门,点上通明的灵石灯,再放轻步伐,走到竹潺潺的床前。竹潺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是小师弟和夏凝雪,便揉揉眼睛,打算起身:“怎么了。” “师姐,小师弟想看看看你的腿伤。” “是的,没事的,只是看看。” “这么晚了,你们都不睡觉的吗?”竹潺潺打了个哈欠:“要看那就看吧。”竹潺潺现在穿着白色的睡衣,披散着头发,上半身背靠着床头,将左腿从被窝里伸出来。 “师姐,你来吧。”萧北墙和夏凝雪对望一眼,夏凝雪点点头,蹲下翻起竹潺潺的睡裤腿,显露出伤口。 一个小小的创面,上面结成了红色的薄膜,但一直没有愈合。看起来一切正常。 萧北墙突然走开,在床头调低了灯的亮度。 “现在再看看。”萧北墙道 夏凝雪这才发现,在暗淡的光线下,创口处延伸出一条黑红的血管,一直向上。 “师姐,冒犯了。”夏凝雪手上动作加快,把竹潺潺直接翻了个身,然后一把把裤子撤下半边,再掀开大半的背部。竹潺潺下意识的想抵抗,却被夏凝雪硬压着不能动。她只能嘴上抗议。 “呜,你,你干什么呀……丫头,就算是我也会害羞的。” 夏凝雪不回话,神情凝重。萧北墙也不再忌讳什么男女之防,也仔细观察师姐的背。 光滑洁白的背部皮肤下,繁杂的暗红色线条凝聚成妖异的图案,像是一朵努力盛开的大丽花,但花开的越盛,根部越是腐烂。 黑色的大丽花。而这朵花还在不断伸出花蕊触须,想要穿透脖颈,直上大脑。 夏凝雪和萧北墙的眉头已经皱成了疙瘩,李清凤缓缓的道:“这,这恐怕已经积累很久了,不能再拖了,必须立刻找乌鸢驯。” “去,去找校长,立刻!。”萧北墙喊到一半,却说不出话了。 周围的声音消失了。 床上的竹潺潺步骤何时闭上了眼睛,平稳的呼吸声在鬼寂的房间听起来分外渗人。 她睡着了,她入梦了。 一个全身漆黑的蒙面人已经如鬼魅般出现在了屋子里,在他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