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工四

    农户家里的大儿子在农户的授意下，当作恶人直接审问田雨。田雨一来年纪小，二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在这个凶巴巴的男人审问下，一五一十地说了自己的来历和经过。大家虽然比较同情田雨的身世，但是更加担心田雨从此赖上农户一家人。特别是农户夫妻，当他们得知田雨不过六七岁的时候，他们彻底失去了养大田雨的耐心。在古代男孩子十三四岁算是半大小子了，可以和成年人一样干体力活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不再是家里的拖累而是壮劳力。田雨才六岁大，就算是七岁好了，农户也需要在养活田雨六七年才能够算是壮劳力。田雨不但太小，而且胃口有这么大，农户家绝对养不活田雨。要是田雨是他们自己的孩子也就养着算了，可是田雨不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没有义务养大田雨。

    在田雨继续被安置在牛棚附近后，农户一家人召开了全体会议。当然这个会议在他们自己家闭门举行，不但不能让外人知道，而且也不能让田雨这个当事人知道。农户的当家人，也就是这个家的丈夫兼父亲，他首先发言。他具体说了自己原本的打算和买下田雨的想法，以及对田雨的处理意见。买下田雨的原因很简单，就想让田雨为自己家不断地挑水，让家里多一个免费劳动力。原以为田雨十岁上下了，不用几年就可以成为壮劳力了，没想到田雨才这么一点大。他不愿意继续养着田雨，想把这个祸害赶出家门。

    农户的内当家，也就是农户的老婆，孩子们的母亲，她也有自己的打算。她以为田雨十多岁了，最少也应该有十岁了，所以才答应买下田雨的。她的打算是这些年让田雨继续挑水，等田雨能够当壮劳力了，让田雨做自己家的上门女婿。她有点舍不得自己家的两个闺女，大闺女长得不好看，而且有点残疾，她担心大闺女将来受婆婆或者是丈夫的欺压。小闺女是家里的老小，从小娇生惯养不说，脾气比较古怪，她担心小女儿不好嫁人。她想田雨将来当自己的大女婿或者是小女婿，留一个女儿在自己身边。没想到田雨才这么一点点大，不但不合适自己的大女儿，就算和自己的小女儿也不合适。所以她也支持丈夫的决定，一定不能养着这个孩子。农户家里的大儿子，不但已经成年，而且是家里的壮劳力一号。他年初刚刚定亲，下半年就要成亲了，他的意见也十分重要。他深知这个田雨在家里的危害，田雨在家里不但等于多了一张嘴，而且将来可能会成为他的一个包袱。无论是为了自己也好，为了自己将来也好，他都不愿意养活田雨。大儿子当场发表自己的意见，农户夫妻要是硬要养活田雨的话，他决定和父母分家单过。

    农户家的大闺女本来是家里的隐形人，几乎不发表自己的意见的。这一次她也坚决不要田雨，原因是田雨真的很气人。田雨在自己家的时候是家里的老幺，大家都惯着他，哥哥嫂子们宠着他。农户家的大闺女虽然长的不好看，但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结巴。为了避免大家笑话她，她平时故意不多话，甚至于装哑巴。田雨住在农户家里，当然知道这个女孩子不是哑巴，也知道她说话的习惯。田雨顽皮地学她说话，这比别人笑话她还要令她难堪，她一直记恨着这个田雨。她不但不要田雨当她的老公，而且希望把田雨赶出家门。

    农户的小儿子也不愿意留下田雨，原因是田雨好几次弄坏他的玩具。田雨虽然看上去比较高大，其实年纪并不大，对于一些玩具十分喜爱。他经常把农户家里的玩具玩坏了，这些都是农户小儿子的宝贝，将来要留给他侄子的。这些玩具不但是他的童年记忆，更是他将来送给自己侄子侄女的礼物。对于破坏自己打算的田雨，他是坚决反对和不喜欢的。

    唯一对田雨有点好感的是农户假的小女儿，她和他的二哥是龙凤胎。二哥对于田雨十分痛恨，她却觉得田雨十分可怜。特别是听了田雨的交代之后，她更加觉得田雨太可怜了。但是她不想当田雨的老婆，因为她心里有一个愿望，她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一个可以给予自己安全感的男人。田雨不但比自己年纪小，而且留在家里将来只能是一个上门女婿，她需要一辈子保护田雨。她不能因为可怜一个田雨，放弃自己将来找一个好丈夫的机会。所以她决定保持中立，不再全力以赴保田雨。

    在农户一家人四票同意一票弃权的情况，他们一家人决定了田雨的未来。他们一边当作若无其事的继续使唤田雨干活，一边私下打听有没有人家愿意接收田雨。他们不敢杀人，也不能随意丢弃田雨，只好给田雨找一个下家。只要有人愿意收留田雨，他们可以不要什么代价，白送田雨给他。

    在农户的努力下，终于找到了一个愿意接收田雨的下家。就在田雨挑水的那条小河上，有一个摆渡的撑船。这条河，连上撑船的船都是当地大户莫家的。莫家老爷为了方便两岸群众往来，在河上放置了这个摆渡。船是莫家老爷买来的，撑船的人也是莫家雇佣的，在河对岸搭了一个石屋给撑船的人休息和躲雨的。起初坐船的人不多，而且都是莫家的人，所以撑船的人几乎是给莫家人服务的。

    后来需要摆渡的人多了，莫家不再出钱雇佣撑船的，摆渡老百姓也不能免费。莫家出钱出人，每一个需要摆渡的人只要付出一点点小费就可以坐船了。莫家和撑船的人约定好了，凡是莫家的人坐船是免费的。撑船的人不但要第一时间赶来帮忙，而且需要服务周到。鉴于这条诃、这条船、这个石屋都是莫家的，撑船的每年要上交一笔钱给莫家。撑船的不敢不答应，只好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霸王条款。莫家的人担心撑船的将来不听话，逼着撑船的马上签下合约。

    从此撑船人，算是在这条河上正式营业了。而且算是手续齐全，合理合法地公开营业了。因为不摆渡的话，绕道需要花费大半天功夫，所以大家都愿意花小钱办大事。特别是一些生意人或者是家里有急事的人，为了赶时间都愿意坐船摆渡。为了多做一些生意，也为了方便两岸老百姓，撑船的索性住在了石屋里面。他几乎吃住在这里，两岸老百姓什么时候都可以申请摆渡。就算大晚上了，只要确实需要，撑船的人也可以为他们单独撑船。当然了，这个价格比较贵，比一般白天包船的费用还要贵不少。大家都觉得这个价格应该贵，大半夜让撑船的人起来撑船，再贵也值得的。在当时晚上包船的人，不是家里有孕妇难产了，就是家里有重病人了，花这点点小钱救命值得。

    石屋在河对岸，这一边需要用船的时候，可以敲响河边大树上挂着的铁片。撑船的人听到声音，就会划着小船过来接客。后来田雨当上了撑船人助手之后，才知道这不是一般的铁片，而是一块铜钟碎片。怪不得敲响之后声音不但响亮，而且声音带着一种沧桑感。这块碎片一直保留到了后来，直到再也不能使用。换上去的铁片，声音总是比不上这块碎片，至少撑船的田家人能够听得出来。

    撑船的人为人比较老实，再加上摆渡的人平时不多，所以没有竞争对手。一些乡里乡亲的老百姓，不但可以半价坐船，而且可以不收货运送物费用。一些和撑船的关系好的人，甚至于免费坐船。不过莫家的人总是不客气，不但不给撑船人好脸色，而且喜欢插队，一副主人的样子。还好老百姓和撑船人都不愿意多理会，不然的话莫家人没这么威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