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工十二

    田阿七终于第一次尝到了轻松赚钱的甜头，田阿七十分开心和激动。早在田阿七六岁那一年，田阿七就第一次独立撑船，第一次拿到属于他一个人的工钱。虽然只有一分钱，但是当时的田阿七很激动。不过这一次田阿七比六岁的他当年还要激动，因为田阿七好像看见了一条致富的道路。田阿七对自己的未来越来越有信心，甚至于可以确定这是他新的生活开始和终身职业生涯的确定。

    不到一天时间，甚至于从头到尾不过三个多小时时间而已。田阿七陪着这一家人说说话，划船实际距离不过三四里。这一家人就付给田阿七三块钱的船费，五毛钱的小费。这家人还在店铺消费近三百块大洋，田阿七是有回扣拿的。田阿七几乎晕晕乎乎的过完这一天，不知道傻笑了多少回。

    回到自己的住所之后，田阿七关上房门一个人数钱。上交给大老板两块钱的“管理费”，刨去船上的零食开销，还有自己的伙食费，今天田阿七净赚一块儿。这是田阿七到这里之后，单天赚钱最多的日子。不过这都是小数目，大头是店老板给田阿七的回扣和奖励。

    田阿七本来不认识这个店老板的，不过就所有的店老板都会和船上的解说员或者是船工有所联系。田阿七入职当船工的时候，也被他们请去，知道介绍客人的回扣和比例。店老板给他们的回扣是有标准的，大头依然要上交给旅游线路的大老板。按照不成文的规矩，解说员介绍客人上门，店老板需要分纯利润的一成五给旅游线路。大老板私下订好了价格，大老板和旅游线路拿其中的一成二，多出来的就是解说员或者是船工本人的。大老板把大老板的钱按月上交给大老板，得到回扣的解说员或者是船工的钱，大老板直接交给他们本人。

    后来为了便于管理，沿河商铺索性集中定价，把回扣数目确定下来。客人买的土特产不多的话，解说员他们每次可以得到五毛钱的回扣。要是客人买的土特产超过五十块大洋以上的话，回扣数字定位百分之二。也就是说客人买面值五十块钱的土特产，解说员可以得到回扣一块。客人消费一百块的话，回扣就给两块钱。店老板不会当着顾客的面给解说员回扣，解说员会在顾客离开后或者是下班后来店铺和店老板结算的。双方为了长期合作，一般不会轻易赖账的。

    田阿七也被告知过这个规矩，所以店老板至少要给田阿七六七块大洋的回扣。当时大洋很值钱，田阿七租住的房子，一个月也不过三块钱。六七块大洋，是两个月的房租，对于田阿七来说绝对算是一笔巨款了。田阿七也担心店老板会克扣他的回扣，但是田阿七不敢得罪店老板，心里想着店老板愿意给多少就多少好了。

    没想到店老板不但没有克扣田阿七的回扣，反而多给了田阿七一点点。店老板告诉田阿七，顾客不但大方，而且指名道姓要给足田阿七的回扣，所以店老板不敢克扣田阿七的回扣。店老板告诉田阿七，为了奖励田阿七为他的店铺找来这么大的买家，店老板个人奖励田阿七两块大洋。会口试七块半大洋，加上两块大洋的奖励，一共是九块半大洋，店老板索性给田阿七十块大洋。

    田阿七坐在自己的床上，手里拿着这十块大洋，真的心情很激动。田阿七一辈子没有拿过这么多现金，这是绝对的巨款啊。一条木船就算是全新的，也不过是三十多块大洋。一条破船和一间石屋是老田家这么多年来的全部家当。如今田阿七一个白天的时间，就赚回来了三分之一条船的本金。田阿七真的好像在做梦一样，说出去整个老田家没有人会相信，原来赚钱这么容易。

    这笔钱给了田阿七绝对的信心，田阿七想好了，不但要继续干下去，而且要把整个儿行业做好。田阿七想好了，争取每天存钱，一个月至少存钱十五到二十块大洋。一年之后就可以买一条不错的画舫，然后和一个解说员合作，把生意做大一点。争取两到三年之内在这个地方落户，买上房子和一些土地。然后找一个当地的女人结婚，最好是一个解说员或者是做过解说员的女人。两夫妻一起把生意做下去，等将来老了，把生意留给自己的孩子。他们两夫妻在家里种地，给孩子们带他们的孩子。这才是田阿七所向往的好日子。

    田阿七为了拉客几乎想尽了各种办法。他可以用各种地方方言拉客，也可以为客人们唱山歌或者是各地的歌谣，也可以绘声绘色的给孩子们讲故事。随着田阿七越来越放得开，田阿七的生意越来越好。大家因为田阿七会做人，所以并没有过分妒忌田阿七。大家纷纷请教田阿七山歌和地方方言，田阿七毫无保留的教授大家，大家渐渐和田阿七打成一片。一些解说员也跟着田阿七学唱歌，学者说一些简单易学的地方方言。这样一来大家的生意都好做不少，客人给的赏钱也更加多了。

    大家也田阿七关系越来越好，就开始相互打听各自的身世。比起大家来说，田阿七的身世就比较复杂和精彩了。田阿七祖先田雨的故事，几位爷爷的故事，让大家百听不厌。大家想听听田阿七自己的故事，田阿七应大家要求讲了自己的身世。大家第一次完整知道田阿七的过去，也第一次听说田阿七是一个早产儿。

    是的，田阿七是一个早产儿，而且是一个早就没有了母亲的孩子。田阿七的爷爷田阿五过分老实，让莫家人欺负的太狠了，几乎把老田家的家当都花光了。这就导致他的儿子田阿六长大了之后，也没有本钱讨老婆。田阿五临死之前都在念叨这件事情，他总说自己对不起儿子田阿六，更加对不起历代祖宗。为了让父亲田阿五走得安心一点，田阿六随便找了一个女人，告诉田阿五自己结婚了。

    虽然送走了父亲田阿五，但是田阿六身边多了一个甩不掉的大包袱。这个被田阿六随便捡来的女人，赖上了田阿六，一定要给田阿六当老婆。田阿六反正娶不起老婆，索性就留下了这个逃难的女人。不久之后他们成为了一对夫妻，不过大家都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来历。按照当地的习俗，大家管这个女人叫田嫂，一些孩子管她叫田婶。

    田阿六作为丈夫，当然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真相。这个妻子不但不是一个黄花大闺女，而且身上有不少的伤痕。这些伤痕明显是被人折磨的，所以田阿六担心这个妻子是一个逃犯。不过她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田阿六不愿意让她离开自己，索性帮助她隐瞒真相下去。还好一直没有人来这里寻找她，田阿六索性不再理会这些事情。

    因为生活艰苦，也因为这个女人体质不好，所以这个女人身体一直不好。田阿六是家里的独子，要一个孩子是田阿六最大的心愿。这个女人考虑了好久，决定要一个孩子，怎么也要给老田家留一个后代。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因为田阿七的母亲体质不好，还是引起了早产。总算是万幸，孩子不但顺利生了下来，而且勉勉强强养了下来。只不过田阿七的母亲的身子更加不好了，几乎整年躺在床上下不了地。

    田阿七三岁的那一年，田阿七的母亲终于坚持不住了。临死的时候这个女人终于告诉了丈夫她的身世，原来她是太平天国的后代。太平军失败之后，许多的太平军后代被朝廷抓捕。凡是成年或者是快成年的，全部被朝廷镇压或者是充军。年幼的孩子不是被发卖，就是被送往有功之臣家里当奴隶。她被指派到一个武将家里当奴隶，整天被主人家折磨。后来她才知道，这个武将的亲兄弟死在了太平军手里，武将也被太平军是伤了下身从此不能人道。武将知道她是太平军后代之后，故意折磨她，每天以折磨她取乐。

    她成年之后，武将故意让一群男人折磨她，就是要把他兄弟和他的仇恨报复在她的身上。她是一个奴隶，不但没有户籍而且身上有奴隶标志，所以她只有忍受。当她无意之中得知武将，要把她卖给一个妓院当妓女的时候，她终于决定反抗武将。她利用自己暗中学会文字，给朝廷写了一封举报信。然后在武将将要被朝廷抓走之前，她一个人逃除了武将家。为了躲避追兵，为了不引起关口的盘查，她只好走小路和山路。也因为走小路，无意之中来懂啊了这里，认识了田阿六这个丈夫。

    她知道田阿六是一个好人，所以赖着不走，一定要给田阿六当老婆。田阿六明知道她不是一个好女人，依然保护她爱惜她，所以她要给田阿六生一个儿子。她明知道自己不容易怀孕生子，她也要报恩给老田家留下一个后代。如今她知道自己不行了，她把心里都告诉给田阿六，她不想在欺骗丈夫田阿六了。

    田阿七母亲死后，田阿六把妻子埋在石屋附近。他一个人抚养儿子田阿七长大，后来没有再娶妻。田阿六告诉儿子田阿七，他并不是长情，也不是给田阿七母亲守节，而是真的娶不起老婆。光棍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嫁给他，现在有了拖油瓶之后，更加没有人愿意嫁给他了。田阿六虽然没文化，但是他知道一个道理，说白了总比隐瞒好。所以他把祖先和田阿七母亲的事情全部告诉给儿子田阿七，几乎没有什么隐瞒的。所以田阿七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有一个不能公开身份的母亲。

    田阿七离开家乡之后，才知道政府不再禁止太平军，太平军的后人不再是禁忌。朝廷也已经被推翻了，太平军的后代也平反了，所以田阿七不用担心自己母亲的事情。有人问起他的身世，他就一五一十地说给的大家听，其中就包括他是太平军后代的孩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