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工四十一

    田阿七继续在旅游线路干活，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开心或者是兴奋的事情。如果一定要田阿七说一两件的话，只有两件事情还可以让田阿七有点盼头。第一，船娘给田阿七做的家乡菜。不是田阿七喜欢吃这种饭菜，而是这种饭菜里面有田阿七渴望的家的味道。当初田阿七的妻子阿芬就是天天给田阿七做饭吃，田阿七每天都吃得很开心。田阿七如今只有在梦里看见妻子阿芬的笑容和饭菜的味道。田阿七不敢告诉别人，她们的饭菜味道，就算是月娘的，依然还是不如阿芬做的好吃。田阿七一旦可以清晰的分出好坏，而且知道这些饭菜是不是当地妇女做的。只要是当地妇女做的饭菜，就算没有阿芬做的好吃，也是田阿七十分希望吃到的。

    第二件开心事，就是林先生来看望田阿七。林先生代替谢雷，每个月会来看望田阿七一次，不但成为了习惯，而且成为了一个惯例。每次林先生坐着汽车过来，看望田阿七之后，又坐车回去。从来不坐田阿七的船，也不会要求田阿七为她划船服务。林先生不会空着手来，总会给田阿七带一些日用品或者是吃的。虽然数量不多，价格不贵，但是田阿七很喜欢这种生活。田阿七把林先生当作弟妹，林先生把田阿七当作自己的一个哥哥。林先生很注意尊重田阿七，别人在场的时候，她称呼田阿七为田师傅或者是田大哥。没有外人的时候，她称呼田阿七七哥。这种称呼是林先生根据谢雷的习惯跟着谢雷叫的。田阿七也更喜欢别人称呼他老七或者是七哥、七叔等等。

    林先生给田阿七带来的东西不会一成不变，有时候是吃的小吃，有时候是适合田阿七的日用品，也有时候是田阿七的衣服等等。林先生没有亲自丈量过田阿七的身材，但是林先生给田阿七准备的衣服尺寸十分准确，看来林先生也是一个善于观察的人。林先生从来不会主动问田阿七要什么，田阿七也不会要求林先生给自己买什么带什么。可是林先生每一次给田阿七来到的东西都是适合田阿七的，变天了林先生就会送来适合田阿七的东西，林先生十分细心和专心。她真的认真完成她对谢雷的承诺，把田阿七当作自己亲人一样好好照顾着。

    林先生每一次来看望田阿七，总是会问田阿七过得怎么样。林先生仔细聆听田阿七在这里的工作生活情况，也会给田阿七提出合理的建议和意见。例如天气变化了，及时添加或者是减少衣服，下雨天不要湿着衣服干活等等。这种家人般的唠叨，田阿七不会觉得啰嗦，而且田阿七很喜欢很享受。林先生也知道田阿七是一个有自尊的人，所以不会打听田阿七的工钱。她可以从田阿七的打扮和气色上看得出，田阿七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田阿七不好过的话，林先生会插手管理田阿七的事情。要是田阿七过得过得去的话，林先生不会敢于田阿七的生活和工作。

    每一次林先生总会是下午一点左右的时候来，三四点离开这里。从来不在这里吃饭或者是坐船旅游，她也不会在这里购物买东西。田阿七发现林先生虽然打扮比较时尚，但是林先生从来不乱花钱。田阿七曾经听谢雷说过，林先生也是一个老师，工资并不低。不过林先生一个女人一个人在上海生活，房租、吃饭、日常生活开销一定也不低，不允许她乱花钱。田阿七见林先生自己不说，也不好意思主动打听林先生的工作性质和具体地点。

    每个月月左右，这就是林先生来看望田阿七的时候，也是田阿七最盼望的时候。林先生是谢雷的爱人，也就是田阿七最后一个类似于亲人的人。虽然每一次见面不会太长，但是田阿七很珍惜每一次见面的机会。不是贪图林先生带来的东西，也不是为了和林先生说话，而是田阿七希望看见亲人、家人。林先生也会把和田阿七见面的事情当作一件重要的事情办，风雨不改，每个月月底总会出现在田阿七这里。

    这个月中旬，不是林先生来看田阿七的时间，林先生却出现在了这里。几个知道林先生和田阿七关系的人，以为林先生来找田阿七，就把林先生的消息告诉了田阿七。田阿七也十分纳闷，林先生这个时候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林先生有什么事情？还是林先生要外出，提前来看望田阿七？田阿七跟着来人一起去见林先生。

    看见了林先生，田阿七才知道自己误会了林先生。林先生是来找旅游线路的人的，目的就是包船旅游。林先生告诉旅游线路的老板，她是上海一所学校的老师，希望为学校老师包船旅游一回。学校老师人数比较多，所以需要一条大画舫。画舫不需要歌舞伴唱，也不需要做饭菜，只需要一个船工为大家划船就可以了。刚好田阿七在场，林先生就直接要田阿七作为船工划船。

    旅游线路平时不做这种没油水的生意，不要解说员，不要歌舞伴宴，不要吃饭，就是“白板”生意。收的船费不但有限，而且有明文规定，一点好处也没有。这种生意在旺季的时候，是大家谁也不愿意接的生意。在淡季也会被人推三阻四，因为这种人一般不会给小费，这种生意吃力又不讨好。不过生意还是生意，旅游线路老板不希望放过这笔生意。

    林先生还有一个要求，大画舫要破例去上海码头接客，把大家接过来游玩后，再把大家送回上海。这个费用按照这里的牌价，按照时间计算价格，而且给百分之五十的溢价。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是旅游线路的老板决定做了这笔生意。什么规矩都可以改，大画舫为什么不能出去接生意？只要划船的人不走错路，去上海接客来这里，游玩结束之后再把客人安全送回上海就可以了。有了这次先例，以后旅游线路可以多出一种做生意的线路。

    田阿七刚好是这里资格最老的船工，而且田阿七真的来往过这里和上海，这个生意刚好交给田阿七来做。为了辅助田阿七，老板指派一个船工当田阿七的助手，协助田阿七往返两地之间。等到了这里之后，给游客环湖划船的人依然只是田阿七，不算破坏林先生的要求和约定。

    按照林先生和旅游线路老板的约定，这一天天没有亮，田阿七就做好了出发的准备。给田阿七做助手的船工，不但是本地的小伙子，更是一个和旅游线路老板有点亲戚关系的人。看来这个线路要是可以做的话，将来往返两地的主要划船船工就是田阿七和这个小林子了。小林子虽然才十五岁，但是已经和一般的成年人差不多大小了，只不过缺少老船工应有的经验和稳重。

    这天天气不好，下着蒙蒙细雨不说，而且有点闷热。这种天气十分不适合行船，不过约定好了时间，田阿七一定要开船去接客的。船上有挡雨用的设备，不是影响游客观赏风景的兴致，只不过划船的人比较辛苦点。田阿七早就适应了这种风里来雨里去的生活，在老家撑船的时候，这是家常便饭。田阿七十分熟练地穿上蓑衣，戴上斗笠，索性把脚上的鞋子脱了。光着脚划船不但稳当，而且不用担心鞋子弄湿。一边的小林子也学着田阿七的样子，装扮好自己，做好田阿七助手工作。

    他们五点五十分出船，划出河道的时候，天刚刚有点亮。画舫划出嘉兴地界，来到运河的时候，已经是快七点了。按照这个速度和方向，八点到上海水陆码头接林先生他们一行人时间够了。不过田阿七担心发生意外，所以还是想早点赶到码头，游船等客人是规矩。小林子一般没有什么事情，主要给田阿七做好观察就可以了。要是遇上逆风的时候，田阿七才会让小林子帮忙一起划船。还好这一路上都是顺风顺水的，不需要小林子做什么，小林子第一次出门总是好奇的样子。

    他们七点五十分到了上海码头，向当地看码头的人解释了自己的来历。看码头的人知道田阿七他们遂来抢生意的之后，就不再理会田阿七和小林子。田阿七告诉没经验的小林子，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地盘和规矩，去别人的地盘抢生意是大忌。以后小林子想要长期来这里接客的话，就需要和这里看码头的人搞好关系。要是看码头的人不让小林子看尽码头的话，小林子不能硬是靠上去，不然的话小林子会有生命危险。这也是规矩和经验，小林子千万不能硬来或者是违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