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禾禾
待陆知凉与晚桃离去后,三个人相视一眼,牛气冲天揉着耳朵不满道:“院长,这就是你想出的主意?” “还不错吧?”冬知白笑呵呵的看向他。 牛气冲天呸了一声,朝他吼道:“不错个头!” 林仲白了他一眼,斥道:“你听院长说完。” 冬知白负手而立,他站到了湖边,望着似海般宽阔的湖面,他不由得沉寂了下来。 隔了一阵,当牛气冲天又要骂人的时候,冬知白却开口了。 “说是激发他内心的恐惧是真,但试探他也同样是真。”冬知白顿了顿,说道:“有的人,天生会与他人不同,也就是所谓的天赋。陆知凉就是这样的人,他能看透人心。” 牛气冲天略一思忖,摇摇头说道:“什么天赋什么人心,老牛我是不懂,我就知道这耳朵都快掉了。” 冬知白解释道:“他能感知到远处的林仲,却感知不到水下的你,你说这是何故?” “这……”牛气冲天撇撇嘴,带笑道:“也许老牛比他林仲有本事!” 林仲似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轻哼道:“你觉得可能吗?” “那你说是怎么一回事!”牛气冲天剜了他一眼。 冬知白莞尔一笑,转身走向牛气冲天,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陆知凉什么都知道啊,他猜到了我的用意,所以他的恐惧是假的。” “那又说明了什么?” 冬知白晃了晃手指,故作神秘的笑道:“不可说,不可说。” 牛气冲天一摸脑门,被气笑道:“不可说,咱这是玩的什么?” 冬知白瞥了一眼桌上的酒菜,他仰头大笑起来,随后渐渐的朝远处走去,只留下了林仲和牛气冲天。 见冬知白离去,牛气冲天这等粗人终是忍耐不住,不由得大骂起来:“我看院长是老糊涂了,说的尽是些什么鬼话。我说林仲啊,半年之后选院长,你还不如投我一票呢!” 林仲“噗哧”一笑,似他这样如冰一样的冷人,也不禁被这话逗笑。 “你笑什么呀?我老牛当院长了有什么不好的,跟着老牛,吃香的喝辣的,大口rou大口酒,小日子多滋……你别走呀!” 慎独桥头上,影子被光推了出来,一半落在石子路上,一半则落在桥下的水中。 渐行渐远的陆知凉,此时关切的问晚桃道:“你怎么样?” 晚桃摇摇头说“没事”,她顿了顿反问道:“世子可曾被吓到?” 陆知凉耸了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说道:“无所谓。” “什么叫无所谓?”晚桃不解。 陆知凉说:“院长闹这一出,说是为勾起我心中的恐惧,实则是为了试探。他想试探我,究竟是真的没有修为,还是刻意在装傻。” “世子怎么知道?” 陆知凉说:“牛师父所扮演的黑衣人朝你出手时,刻意将刀扣下,转而出掌相迎,为的就是怕伤了你,如此一来,便能说明这黑衣人是友非敌,想必一切也都是在演戏,而我看了出来又没有说破,可见我心里有鬼。” 晚桃想了想,又问:“世子为何没有说破?” “我又不是神仙,当时没想这么多。”陆知凉摸了摸晚桃的头,笑道:“算了,这里面的弯弯绕太多,便是神仙也难设提防,咱们还有半年就走了,还是得过且过吧。” 二人正说着,突然面前一黑,只见被三个人拦住了去路。 “又来了……”陆知凉苦笑一声,但却似乎习以为常。 晚桃一见着三人,小眉头登时一挑,她气呼呼的朝前一步,哼道:“怎么又是你们三个,上次挨的打全忘了?” 三个人下意识的摸向了屁股,为首的那人是个华服公子,他轻斥一声,说道:“又不是你们打的,若真有本事,咱们就比试比试。” 此人名叫陆知云,从这名字便能猜到,他与陆知凉该是有些渊源。 陆知云,当今皇帝陆允的八儿子,也是八皇子。 他要比陆知凉大上两岁,算起来,二人也是表兄弟。 陆知云什么都懂,他懂得陆羽与陆允的关系,他更懂得陆知凉和他的干系,故而平日里,陆知云常会寻他的晦气。 轻则一通骂,重则一顿打,只是好巧不巧,每一次动手总回横出枝节。 而在白龙书院里有一条规矩,非死斗之下,仙门弟子不得向其他宗门出手,违令者偿命。 陆知凉早年入得仙门,后又退去,所以算不得是仙门弟子。 可陆知云却是啊…… 如此一来,陆知云不得不伙同两名打手,隔三差五的向陆知凉找麻烦。 陆知云左边的胖子名叫齐飞,乃是离朝大将军齐涛的儿子,如今拜在了兵门门下。 右边的瘦子名叫张垚,是千门奇宗的弟子,正好名字与工御司司主张琰的儿子相同。 “呵呵,怪只怪你旷课,这一次可没有师父能来救你了。” 陆知云望着陆知凉冷笑一声,遂即大手一挥,齐飞便与张垚走了上去。 晚桃额间一丝冷汗落下,但她对陆知凉忠心的很,死死的挡在他的面前,丝毫不肯退缩。 齐飞晃了晃腕子,对着晚桃冷笑道:“小桃姑娘,你可不是咱们白龙书院的人,八皇子对你出手可算不得违规呀!” 正说着,晚桃眉间一立,只见陆知云单掌朝她劈来,掌心红光闪现,隐约可见山影。 八皇子出手可谓是狠辣,丝毫不讲情面。 也难怪,八皇子多次挑衅,都被晚桃的一张巧嘴儿挡了回去,早已是对她恨之入骨了。 “劈山掌!”晚桃不慌不忙的一步跳开,跟着身形一转,仗着脚步灵活,与陆知云周旋开来。 论起本事,八皇子是上境的修为,晚桃却只是和牛气冲天学了些把式,但胜在八皇子轻敌,故而二人还能拆斗几招。 一旁的陆知凉也不担心,悠哉悠哉的看着。 他知道,晚桃虽说不是什么高手,但却学的都是野路子,只要八皇子不动杀招,晚桃一时半刻还能坚持。 大不了,自己就给他这个面子好了。 当然,这面子给的,会有些疼…… 陆知凉悠悠的一叹,反手一背,心说任他们打好了,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的一声清脆声响起,犹如清晨里的百灵。 “住手!” 齐飞与张垚正要抬手落掌,惊闻此声忍不住望去,见是一对白衣男女。 男子有些高傲,女子则是皱着眉头,她这一皱眉,便如同盛夏里的雪莲一样。 女子脚下莲足一动,快步朝这边走来,两腮气鼓鼓的,就像是含着两个核桃。 陆知云愣了愣,见那走来的女子,不由得眉间皱起,他赶忙停住了手,对着女子和男子拱了拱手,很是恭敬道:“见过秦师兄,见过温师妹。” 男子名叫秦仪,他负手扫视一圈,略带不满的说道:“这是怎么了?要拆了白龙书院?” 秦仪是仙门的弟子,天赋极高,如今还不满二十岁,却已经是摸到了玄境的门槛。 女子名叫温禾禾,修为比之秦仪只高不低,可见其天赋吓人。 在白龙书院里,师父们有传道之责,难免回顾及不到一些小事。于是由院方牵头,成立了“龙凤组”,代替师父们监察弟子们的行为。 而着秦仪和温禾禾,便是龙凤组的一员。
“岂敢,岂敢。”陆知云只能赔笑。 温禾禾瞪了一眼陆知云,她说:“陆知云,既然身为仙门的弟子,今日有张师父的课,你为何不去?” “我……我生病了。”八皇子怯懦道。 莫看八皇子是尊贵无比的皇族,可温禾禾是近乎玄境的修为,这世间虽说不稀少,可在这个年纪绝对是人中龙凤,故而在实力面前,他也无可奈何。 更何况,这位温禾禾生了一张似冰的脸,并非是说冷淡,而是叫人时时刻刻担心,如此乖巧可人的脸,若是化了可怎么办,谁不心生爱意。 再退一步来说,温禾禾还是白龙书院副院长温寒的孙女,温寒可是执掌这教律堂,为人性子刚烈,极为不好相处。 “瞎说,你生病了该是去医门的,怎的会来这里?”温禾禾狐疑的扫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陆知凉的身上。 温禾禾看向他,问道:“你又为何旷课?这个时刻,各宗门都在讲学的。” “我生病了。”陆知凉笑道。 陆知云偷偷的剜了他一眼,心说,这招我刚刚用过了…… 温禾禾根本不信,她道:“你若是生病了,该去医门的。” 秦仪站在一旁看着,不禁莞尔一笑,心说这个师妹还真是和她爷爷一个性子。 陆知凉笑道:“我就是医门弟子啊!” “嗯?”温禾禾一怔,跟着众人皆是愣了起来。 陆知凉摇摇头,他说:“我生了不治之症,医门上下都没有能治好我的,唉!” 陆知云暗道,你这人也忒的会骗人了。 “胡说!”陆知云一指他,朝温禾禾说道:“温师妹莫要信他的鬼话,他叫陆知凉,是个不学无术的混账!” 温禾禾品了品,说道:“陆知凉……陆知云……” 陆知凉是白龙书院的名人,院长冬知白亲自批准,此子可以随意旷课。 之所以院长会批,是因为全天下人都知道,陆知凉离开白龙书院之时,便是他身陨之时。 陆知云点点头,他说:“此人算是我的表亲,为人混账至极,下流无比,你瞧他这般旷课胡闹,我……我就是来抓他的!” 他刚说完,晚桃便跳了出来,掐着腰骂道:“你才是混账!你才是下流!我家世子是你爷爷!” 陆知凉赶忙拉了拉她,一皱眉,略带不满道:“别胡闹,我可没这样的孙儿。” “你!”陆知云不禁恼羞成怒。 “够了!”久久不语的秦仪终于按耐不住,他大手一挥止住了双方的喝骂。 秦仪走到温禾禾的身边,在她耳旁轻声说道:“这个陆知凉我认识,确实如此,他……患有心病。” 秦仪懒得多解释,即便解释,又不好当着本主的面说,再有半年,你就会被无数高手追杀吧? 故而,秦仪顺着陆知凉的假话说了下去。 “真是可怜。”温禾禾望着陆知凉摇了摇头,遂即重重的一点头,她说:“你放心,我会想出办法救你的!” 陆知凉看着她那坚定的脸,不由得陷入了一股迷茫之中,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究竟迷茫个什么。 “那可真是谢谢了。” 但当陆知凉反应过来时,温禾禾已然将三人带走,不时还会传来声声的教训。 望着温禾禾的背影,陆知凉看了好久,以至于晚桃唤了他几声都未听到。 “世子……世子……” “嗯,嗯?” 晚桃好似看见一颗红桃子,她略带敌意道:“世子好像那青楼里的秀才!”